第5章 与艳鬼会晤
凌季惊恐之余，思想跑偏了一点，“这么……好看，当鬼可惜了……”
他重重地咽了下口水，心下暗自倒数了三个数后，迅速地离开了沙发，一个趔趄迈向了窗边。
扶住窗台稳住身形后，他边抽出后腰上的季峭，边猛然回过头将刀尖儿指向了沙发。
可凌少爷快哭了……
沙发上没人，真没人，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凌季突然想到了什么，之后似不相信般地偏过头，又看向了电视屏幕。
那人——他实在叫不出那鬼，那人一身白衣坐在沙发上，对他颇为礼貌地点了点头，笑了笑。
凌少爷额角上的汗密密麻麻，他死命地攥着季峭想要退后，奈何身后是窗台已经无处可退。
而电视里的那个人，已经站起了身，正慢慢地，笑着走向他。
虽然如果不看电视屏，房间里依然只有凌季自己，但凌季还是敛着眉峰，本能地对着空气挥着季峭向前喝了一声：
“别过来！”
凌季已然明白了跟那个不知到底是人是鬼的玩意儿的通信方式，他喝斥完便马上又转头去看电视。
那人似乎就在等着凌季看向他，因为，他果然站定不动了，还给凌季，比了个赞。
好像在夸凌少爷，“小可爱你可真聪明”……
凌季觉得他宁可真遇到一个青面獠牙的小鬼……
他稳住心慌，尝试性地盯着电视里那双幽邃狭长的眼眸问了一句：
“你，你是人是鬼？”
那玩意儿把手插进了裤兜，似乎在琢磨怎样告诉凌季答案。
凌季在电视里看见他原地裹了下腮思索了一会儿，又环顾了下四周，之后走到小桌子旁边。
那人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夹起了一块茶点，吃了一口。
又抽起一片纸巾折了一下优雅地擦了擦手指和嘴角。
凌少爷则找虐似地早在那人走向桌子边时，就不看电视了。
他紧盯着桌子似乎在等待某个想法被验证。
果然，下一秒，一块小茶点在凌季眼前凭空飞了起来还被咬了一口……
随着那张最后被揉成一团的纸巾幽灵般地兀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垃圾桶里，凌少爷才将视线重新投到了电视上。
那人勾起一边唇角看着他，像是在回答刚才地问题，“鬼应该不吃这玩意儿也不讲卫生，而且，想要你命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墨迹，懂？”
凌少爷终于慢慢地收起匕首，决定接受这一切。
他在电视里看见那人也重新坐回了沙发，又礼貌地指了指旁边那个，在请他落座。
凌季看着沙发上的空空如也，怎么看怎么觉得发毛和别扭，最后还是小心地从后面绕了过去，坐了下来。
之后，两人在电视里对上了视线。
凌季稍显地有些拘谨，怎么坐怎么觉得不自在。尤其是被那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盯着。
他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装作尽量放松的样子，对着电视开了口，“我问，你回答，怎么样？”
那人也不知道想到了啥，好想觉得这游戏挺好玩，全然不顾凌小少爷内心那点忐忑，竟那么直白地眼里露出了点新奇又期待的光，点了点头。
凌季忍不住想，这是缺少童年吧……
“咳！那个，我要问了！”
凌季自知自己又想跑偏了，开始一本正经起来，“你，是隐形人？”
那人大概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这么刁钻，那眼里的光立刻暗了一点，好像想点头，最后却又摇了下头。
凌季却似乎有些兴奋起来，“那，你有超能力？会隐身？”
那人可能觉得这游戏没想象中好玩儿，眼里一点光都没了，还摆了凌季一眼……
凌季马上不自然地瞟了瞟眼神，之后看向电视，“男人嘛！对超能力啊，隐身啊，比较感兴趣嘛！”
那人不听解释，继续摆他……
“咳！继续，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隐形人了。”
那人点头。
“为什么我能在电视里看见你？”
那人摇头。
“不知道？”凌季很疑惑，“你也是才知道，我能在电视里看见你？”
那人又点头。
凌少爷适应力比较强，他一边思考一边就放松了下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惯性地看向沙发。
忘了沙发上看不到人，他又别扭地看向电视，“你知不知道这房间里之前的人去哪了？”
那人好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凌季一眼，之后好像叹了口气，也没摇头，也没点头。
凌季先是莫名其妙，之后才慢慢反应过来，心头却猛然间激灵了一下，觉得比那会儿以为见鬼了还恐怖，他盯着那张反而淡定无比的脸，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你就是褚岑？”
那人露出一副“还行，不算太蠢”得表情，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
凌季呆愣地重重往椅子上一靠。
褚少爷，果然如他所言，是外来物种，不然怎么是透明的？
而且，就这么突然地与褚神经正式会晤了，之前的电话交锋，还有昨日的报纸，马上，又一一浮现在凌少爷眼前。
恨得咬牙切齿，却是凌家先骗人家在先，一时间，凌季眼里错综复杂。
只是，褚少爷必定早就听出，他就是电话里给人家下马威那个了，怎么反而像没事人一样？这么大度，不记仇？
凌季偷偷瞟向电视，想偷看一眼，岂料被褚少爷抓个正着。
刚要避开，凌季听见桌面上又被敲了两下。他无奈只得继续盯着电视屏，也装作无所谓，没事人一样，继续问吧。
“我昨天进来时，你就看到我了？”
褚岑也似乎累了，也靠向了沙发，随意敲了下桌子，表示“是的。”
凌季想起那阵温热，疑惑道：
“我拿你的匕首时，你在我身边？”
褚岑似乎很惊讶他竟然知道，也疑惑地打量了下凌季，点了点头。
凌季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人好像对自己看起来很聪明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
切！瞧不起谁！
凌季懒得解释。
“你的刀怎么也不起个名字？”
褚岑不明所以地盯着凌季的眼睛一眨不眨，没有任何回答的意思，凌季不知为什么就觉得那人像是在确认他瞎不瞎……
有毛病，凌季觉得这少爷绝对有毛病！
被盯得发毛，凌季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了。
“咳！那个，我昨天翻衣柜时，你在哪？”
褚少爷终于正常了点儿，恢复了那副肆意，指了下床。
“床？那我掀床板时你在哪儿？”
褚岑指了下沙发。
“沙发？躲得还挺快——”
凌季猛然皱起眉头盯着电视，“躲那么快，我刚刚坐沙发时你怎么不躲开了？”
褚岑无语地摇了摇头，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来不及，重死了。”
凌季气得恶狠狠地举起了拳头，但突然想起来他的确是从沙发后面突然翻过去的，那拳头就硬生生收了回来，最后只得咬咬牙，“说来不及就行，后面的字，多余！我是标准身材好吗！”
褚岑挑挑眉，竟从上到下扫视了他一遍，也不知道那眼神什么意思……
凌季决定不和他计较，“所以昨晚也是你？洗手间的门，花洒？还有，你动了我的刀？刚才的咖啡，你喝的？”
褚岑似乎看出来凌少爷猜口型挺厉害，索性桌子也不敲了，张口回了一句：“是。渴。”
凌季“切”了一声，心想怎么没渴死你呢！
“你是真在说话，还是口型？”
“说话。”
“所以你能说，但我听不见，而我说得，你能听见？”
“聪明。”
凌季突然又激灵了一下，眼睛瞪得有点大，像是才想起什么，竟有些心虚，“就是说，我昨天坐沙发上时，说得那些话……还有和我爷爷讲电话，你都听见了？”
褚岑闻言便回想了一下，昨天这人不仅死沉死沉地摊在他身上，还对他一顿抱怨又造谣他不举又咒他光棍的。
呵，幼稚！
褚岑似是有些不屑，他像是怕凌季看不清口型似的，看着凌季的眼睛说得很慢，很慢，“坐我腿上，说我坏话，爽吗？”
这慢悠悠地话一出，凌少爷不仅听懂了还脸红了，一时间竟没说话。
褚岑很无语，兀自摇了摇头，还以为这人多硬骨头，背后损人一套一套的，被戳穿了又脸红又不说话，敢做不敢当！
而凌少爷终于从一堆颜色废料里回魂了，心下有些责怪褚大少爷，什么坐腿上什么爽不爽的，如果不是故意调戏人，那就是一看恋爱都没谈过，张口就来！
凌季决定pass掉褚岑的问题，反正就是坏话也说了，听也都听到了，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清了清嗓子，决定拉回主动权，“你这样，两天了？”
褚岑见他避而不答，也懒得计较。眼下这种情况，他也计较不了这些。
遂听见凌季继续问了，就回了一句，“加上昨晚，三天。”
凌季有些疑惑，“既然能走，怎么不出去？怕阳光？”
褚岑又无语地摆了他一眼，“鬼片看多了？”
凌季有点怒。“回答是，或不是就行！”
“不是。出不去。”
“出不去，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到了门口，动不了。”
凌季皱了皱眉头，好像不太理解。但解释不了的事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出不去，手机也联络不了，说话别人还听不到。然后你知道张管家一定会通知我们凌家，所以，就安心在这儿等着了？”
褚岑赞赏地鼓了鼓掌。
这下轮到凌少爷给褚大少赏了个大白眼，“鼓你个头啊！说你任性你是真任性！万一我们凌家不来人，你在这儿还等到死？”
褚岑翘起了二郎腿，依然好不自在，歪着头嘴里漫不经心地吐出三个字儿：
“不可能。”
凌季拿起一块儿小茶点，愤愤儿地全都塞进嘴巴里，脸颊两边塞得鼓鼓的，“切！什么不可能？不可能死？有自信是好事儿，自信过头了，小心栽了！”
褚岑却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嗤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你不是，来了吗？”
凌季大概又被吓又被气，大脑有些迟钝，他反应了几秒钟，才明白褚岑的话是什么意思。
可不是么，凌季已经来了，就证明人家褚大少自信对了，扯得再多也没用。
凌季越想越气，一时也不出声儿了，就怨恨地盯着电视里那张又惊艳又讨人厌的脸，一个劲儿地吃。
褚岑看得想笑。
如凌季所想，他早就听出了他是那天，电话里那人。
和凌季的心境不同，他不知道凌家爷孙俩心里那些小九九，那天和凌季通话后，也谈不上记仇不记仇，反而觉得这人傻乎乎的，还挺可爱。
而且没想到，长得这么耀眼。
但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于是褚岑主动问了一句，“你是谁？”
凌季差点噎死……
唠这么长时间了，才想起来问人家是谁，除了褚少爷应该没人能干出这事儿了。
褚岑露出了疑惑地目光，看着沙发上的人使劲儿地连咳嗽带拍胸脯。
凌季等着气儿顺得差不多了，才傲娇地回了一句，“本少爷，凌家长孙，凌季。”
轮到褚少爷惊讶了。
他是真没想到凌家竟然还有个长孙。当下忍不住暗想这凌老爷子保护得还真是到位。
那就都解释得通了，这凌少爷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意见很大的样子，看来是不太同意凌褚两家的亲事。
电话里就听出来凌少爷有多看不上他这花花公子了，那还能亲自来这儿找他，褚岑猜到这小少爷估计是被凌老爷子逼着来的。
呵！这是有多讨厌自己？
那可不好意思了，得让他继续讨厌了。
褚岑心里暗笑了一声，索性对他伸出手，看着电视里那张他从未见过的，如此好看的脸，要多恨人有多恨人地说了声：
“你好，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