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铲除后患,养肥待宰
“邪曹的确还有另外一件趁手的俗物,名唤‘同心印’。
“此物极为特殊,放在阴司最鼎盛时期,也不过寥寥几件,只有最顶尖的邪曹强者,方能获得,乃是可以容纳进心门内的俗物,确有随心所欲变化其形之能,但其活性更强,也更加难以驾驭……
“在我所知的记录之中,便有许多‘同心印’反吞邪曹、逃之夭夭的情况出现,我之‘同心印’,多半是当日遇险之时毁灭了,亦或者是自行逃离了,我也不得而知,悠悠千载恍惚而过,此前事早已物是人非……”
说到这里,那虚化面孔明显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才摇头叹息道:“至于当日遇险之时的事情,我所记已然不多,只粗略记得那是一场倾尽阴司众邪曹之力,与邪祟展开的旷世之战。
“有许多内情我都已然……已然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最终首身相离,被迫栖身于日月葫中。”
话到此间,虚化面孔的声音降低了几分,不愿多说。
总之江寿最后所问的那个是否有人族强者在“腐朽公”座下投效的问题,他一字未答,对于那场旷世大战,也是讳莫如深,没有过多讲述。
江寿隐约的察觉到,对方并非真的记不清了,确确实实是有什么隐秘瞒着他,而且是很重要的隐秘。
此事不明,他后续的很多计划无法开展,但他也知道能从这虚化面孔口中榨取到的消息,最多便是如此了。
“藏身点,还望足下好生安排……”虚化面孔声音低垂,便是要就这般重新钻回到日月葫中。
不过在江寿即将盖上塞子前,他大致分辨出周围的景象,略有些迷惑的询问道:“此路前方阴气弥漫越发加重,不知是何去处?”
江寿微笑说:“当然便是前往‘腐朽公’之阴门所在了。”
“什么——”虚化面孔骤然大惊,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他此前强调嘱咐不可回到“腐朽公”之所在,届时他必定会被发现,为何江寿还要如此去做!
“前辈尚在葫中留有余力,晚辈受制于人,心中属实难安,就请前辈用这余下之残魂,为晚辈开开路吧……”江寿笑意依旧,却图穷匕见。
不待虚化面孔立转狰狞的情势发作,便一把盖住了瓶塞,并加以阴寿包裹、封死了其出路。
咕咚——咕咚——
日月葫一阵摇摇晃晃,内里残魂猛烈冲撞,试图钻出葫芦。
奈何主动权已然尽在江寿掌握,他将葫芦挂在腰间,任由其轻微摇晃、震动不止,操纵胯下纸马,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
雾影昭昭之中,那仿佛中分了天地的阴门,缓缓裂开。
此前一直保持进进出出之秩序的诸多黑沉人影,以及侍立道路两旁的纸人纸马,此刻均是如临大敌的姿态。
在阴门外密集排布,如黑云压城。
所有阴沉沉的目光,尽皆聚拢向远方,数以千百计的红纸灯笼,在阴风的吹拂下,不断传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就在这众目睽睽,狼顾虎视的紧绷氛围之中,周身腐朽痕迹越发加剧的江寿,骑着纸马,从更深邃的黑暗中行了出来。
望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江寿不仅没有丝毫慌张,反而还加快了纸马的速度,一转眼便行至近前。
诸多邪祟共同守在阴门外,死死盯着他,在面前围拢的水泄不通,既是不让他就这般轻易的进了门,也是不让他有任何机会退走。
空气中,无形的弦绷紧了。
似乎稍微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邪祟大阵彻底爆发。
届时,江寿哪怕有“大葬经”在,能够暂时统一气场,更改此间规矩。
可阴门就在那里,腐朽公就在那里,两相拉扯之下,此刻的江寿绝对无法真正直面腐朽公,无法从容退场。
阴寿耗空之时,便是他身死道消之时!
情况,已然危及到极点。
笃笃、笃——
江寿一拉马缰绳,纸马随之收住前进的脚步,并停在了此间,黑压压的邪祟大阵就横在面前,近在咫尺。
呼——
江寿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助威,而后果断的翻身下马,将腰间的日月葫高举在手,让面前数之不清的邪祟尽皆看到。
而后,便迎着黑压压的邪祟浪潮,走了过去。
他此次外出,要还给腐朽公的“交代”,便是将日月葫里邪曹残魂尚存的力量,全部送给腐朽公,向其证明。
不取他的性命,便能从他的身上获取到更多的力量。
现在取他的命,不值得!
这也算一举两得之策,糊弄了腐朽公,还解决掉他的一大麻烦。
若如此还是不行,他就必须要忍痛割爱,拿出职业面板内经“腐朽公的头盅”点亮迷雾后,获得的一部分“腐朽之力”,也就是腐朽公最需要的“奠奉”,也悉数还给腐朽公来表明态度。
这都是缓兵之计。
皆为了后续直面腐朽公,乃至是吞灭腐朽公做出的准备!
尽管这法子可行性极高,但此刻,真正要实施此法,他内心也非常沉重。
不过在当下这等局面中,根本就没有万全之策,所有方案都像一场豪赌、博弈,一个判断失误,便是前功尽弃,他必须保持坚定。
踏、踏踏——
他高举日月葫,更逼近了邪祟潮流。
按照他的设想,此刻邪祟大潮应该会缓缓裂开一条道路,至少也要让他进入其中,将自己的收获交出去。
可直到他几乎已是完全贴到了诸多邪祟的面前,任由那在阴风中不断吹起的红纸灯笼拍打在脸上时,邪祟大潮仍旧毫无动作。
既没有出手取他的命,却也没给他再次进入阴门的机会。
江寿停住脚步,场中立时陷入死一般的僵持之中,双方都不肯退后一步,也没有给出其他的道路。
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推移,江寿心中不好的预感便随之直线上升,对于继续活下去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
难道腐朽公当真半点机会也不给了?当真就要在此刻状态受限的情况之下,与他撕破脸,彻底的斩草除根?难道他之前做出的那些合理猜测,全都是错误的?
他面上故作镇定,但额头上时不时跳动、凸起的青筋,却无疑表明了他此刻心中的紧张与焦虑。
终于,就在他几乎再也无法抑制心里的紧张,决定拼出裂尸像内全部的阴寿强行撤离,孤注一掷的与腐朽公撕破脸、展开后续逃亡之时。
那原本无声无息的浩荡邪祟浪潮,在此刻忽然传出一阵阵的骚动。
紧接着,那阴门裂开的幅度增大了几分,而后诸多邪祟大阵开始从最后方裂开一条道路,从后至前一路延伸开来,延伸向面前。
江寿很快就看到,有一颗偌大的肝状巨石,也就是未曾经过诸多供养、只经过了第一道工序“寒河水浇灌”的普通“血肝”,摇摇晃晃的被从阴门内搬运而出,由数十纸人合力搬运。
浑身腐烂的老石匠骑在一头纸马之上,走在队列最前方。
而在那搬运血肝的诸多纸人背后,又有两条手持红纸灯笼的黑沉人影队伍,紧密跟随,彻底撕开了密不透风的邪祟大阵。
江寿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事情再次向着他最初设想的方向,进行了。
他双手高举着兀自摇晃不止的日月葫,顺着裂开的道路,主动迎着那“血肝”前行,待到行至近前,无需老石匠说些什么,他便主动扯开塞口。
内里顿时有挣扎不止的邪曹残魂,挤了出来,伴随着滚滚黑色浓雾。
他首先便看清了面前的景象,如临大敌,整张面孔都皱紧在一起,写满了怨毒与疯狂,却也知道大势已去!
在那无头恶奴所看守的人头巨塔之处,他还有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机会,可在这里,他当下所残余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对抗!
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
他恨啊!!
黑雾飘动,他恨恨的将那怨毒如血的目光,落到江寿的头上:“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嘛!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嘛——我不会死的!不会死的!我会一直盯着你,盯着你!!
“直到你受尽这世上最痛苦之刑!直到你死——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啊啊啊啊——”
凄厉的嘶嚎之声,伴随着惊声惨叫,震荡不止。
从那普通的“血肝”里,奔涌出牵引的力量,主动将那不断试图挣扎,说着怨毒话语、充满不甘的邪曹残魂,伴随着那不断吞吐的黑色浓雾,给一并贪婪的吞入其中——
江寿双手紧握着日月葫,感受着其中的力量被尽皆抽干而去,感受到日月葫彻底的空荡下来,并明显传递出一定的虚弱与温驯之象。
他再次扣上塞子,重新将日月葫悬挂在腰间。
至此,日月葫彻底成了他的掌中之物,不会再因此受制于人,而那寒河滩头的不死邪曹、也无法再对他产生任何威胁。
面前那高高被举起、供奉着的“血肝”,因为吸收了邪曹残魂的力量,明显变得充盈了许多,内里似有玄奥诡谲的黑芒,在一点点的滋长而出。
两侧紧绷的氛围,明显因为此番情况,而缓和下来。
江寿定睛凝望着这一幕。
心中了然,此次危机暂时解除,手腕内侧灼热滚烫的腐朽烙印,再度偃旗息鼓下来。
腐朽公将他当做了任意宰杀的猪,养肥了再吃肉。
可殊不知,现在的腐朽公对他来说,更是一头真正的待宰肥猪,如此多的石心血肝,若都能被他顺利的吃下去,他的实力究竟会壮大到什么程度呢——
不急,再等等。
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