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焚尸学徒新职业

    轰——

    一道火苗陡地炸起，在火炉里翻腾，炙热的高温比之外界的暑意，更甚十倍，常人只要凑近炉子，便不免满身大汗。

    此时，正有两道身影，在两座巨大的焚尸炉中往返穿梭。

    这两天，玄庭府郊外火庄的焚尸炉，来了一位新的焚尸学徒。

    听从火庄的主事人——焚尸工鸿阳老人——教导，从旁学习焚尸工的一应忌讳与规矩之处，学得极为认真。

    有不少在水火二庄之间游走搬运尸首的背尸人，都认出这位新学徒是隔壁水庄目前的新任庄主，三阴洞府徽孝老人门下的仵作，江寿。

    却不知为何在近日分出时间，潜心学习焚尸之事。

    所谓隔行如隔山，这话确实不假。

    起初江寿以为，这焚尸之事不过是拾人牙慧，他们仵作费力验过尸体，并将各种忌讳、要求都书写在验尸结果上送了过来，焚尸工只需要按照其不同要求将尸体焚烧即可。

    却不想，竟也有许多忌讳，甚至还有更多于仵作的规矩。

    面对不同的尸首，所采用的燃炉火候各不相同。

    而许多尸首送进炉中之时，甚至都有还阳化邪、乃至是尸变的征兆了。

    如何将其封死入炉中，又如何烧化，最终所遗留的骨灰又当如何处置，这里面门道极多。

    江寿跟着学了数日，算是稍稍有了些眉目，能够从旁上手了。

    再加上他有仵作的职业能力，有验尸之术傍身，自上手后行焚尸之事倒隐隐有几份得心应手的感觉。

    嗷嗷嗷——

    眼前，一具被裹着尸布的尸首，猛然从冷榻上翻身而起，那张本是血肉模糊的脸此刻看来越发的狰狞、疯狂，额头与脸上的经脉纷纷从血肉之下爆开，衬得其越发癫狂。

    江寿手中握着一支长木柄、尖端由特殊金属打造的钉耙式工具，此物名唤“火叉”，专门用来控制这种尸变尸首的。

    隔得远远地，他手疾眼快，直接以叉头架住了那尸首的脖子，将其强行按在榻上，任其疯狂的挣扎难得脱逃。

    他口中低低颂念有词，手中的火叉在那焚尸炉越发高涨的火焰中成了烈焰的颜色，通红滚烫，很快，那尸首便停止了动静。

    江寿睁开眼，给了旁边烧火的同伴张五一个眼色，“乙火，炉后膛。”

    张五也是经验十足，连续往炉膛中加了几把柴，又添了其他的几样辅佐燃料，使得炉火中原本烈焰熊熊的火红之色瞬间变成青紫之色。

    江寿一路用火叉，将那具尸变的尸首推到了焚尸炉最后侧的炉膛里。

    一般而言，焚尸取用的都是炉膛的中段。

    中段的火势最为稳定，且熄火取灰时也最为方便，只有遇到这种极难被火烧尽的尸首时，才会用到后膛。

    收回火叉，江寿有条不紊的从旁抓起一把灰黑色的粉末，洒在炉口边缘。

    这乃是此前以“甲火”焚烧那些最难被焚化的尸首后，留下的骨灰，以此骨灰镇在炉口，基本可以保证内里的尸首不会在火炉里上蹿下跳的乱蹦、摆脱控制。

    终于，在焚尸炉中越发高亢、尖锐的渗人嘶鸣中，江寿松了口气，面前有深黑色的字迹扭曲着爬了出来。

    「术“焚烧”熟练+15」

    「业“焚尸工”熟练+10」

    江寿擦擦头上的汗水，抖了抖因为湿漉已完全贴合在身上的衣服，和张五示意了一下便朝外面走去。

    房外，时间已入夜。

    带着暑意的夏风阵阵吹来，相比方才在焚尸炉中的温度，他竟然难得的感受到了几分凉爽。

    “焚尸工的基础技能就是‘焚烧’，这技能不仅能让我不需引火物就能快速生火、更容易的分辨并掌控火焰温度，还能让我迅速观察到所焚烧对象的身体薄弱之处，找到最容易被烧化的位置……

    “当然，这技能不止如此，若加之以不同的燃料配方，所焚烧之火，还能有其他用处，上升空间极大，感觉比仵作的基础技能‘验尸’更有前途，我过去还真是小看了‘焚尸工’这个行当啊。”

    江寿莫名想起前世小的时候，非常喜欢玩火，就很喜欢观察用火烧东西后不同东西的效果。

    却没想到再世为人，他现在要焚烧的居然是尸体，而且还是那种嗷嗷乱叫的尸体……

    命运，真妙不可言啊。

    「业3：焚尸工lv2（20/300）」

    「术：焚烧lv2（150/300）」

    「属性点：4→6」

    增添了新的技能，得到了属性点，这并不是江寿最大的收获，真正的收获是——在系统面板的最下端出现了一条崭新的公式。

    「（业）仵作+（业）焚尸工，职业契合度97」

    「所需职业融合条件（0/1）」

    “职业融合的设想，真的可行。”

    江寿眼神闪动。

    虽然职业面板并没给出二者融合条件究竟是什么，但他现在有“红尘眼”傍身，只要后续不断钻研红尘迷雾，很快就能看破二者之间的融合所需。

    他特意前来学习焚尸工本领的决定，是正确的。

    “阿寿。”

    一声呼唤忽然从背后传来，江寿下意识回过头去，就见当空飞来一个黑色的小瓷瓶，他伸手稳稳接在了手中。

    随后便看到张五也从炉房中出来吹风、喝水。

    张五是鸿阳老人的亲传弟子，在火庄的身份就像是他过去在水庄的身份。

    或许是常年与火为伍，对方虽然也是阴门行当出身，但相比水庄的人要热情许多，最起码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人。

    虽然也有行阴冥死人之事的阴翳感，但这是难免的。

    阴行折寿损阳，人尽皆知。

    “这是……？”江寿拔开瓶塞，一种很奇怪的味道从瓶子里飘了出来，有种发霉味与尸首腐化味道结合的感觉，尽管很淡，还是很冲鼻。

    他眉头微微一皱，果断避开瓶口，又将瓶塞盖了回去。

    “这是一瓶‘髓质’，算是这几天你帮我焚尸的谢礼吧。”张五“咕咚咕咚”猛灌了一大口水，这才解释说。

    “我……”

    江寿本想说无功不受禄的，他过来偷师学艺、抢人家工作本就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若不是鸿阳老人看在徽孝老人的颜面上，是不会同意这种事情的。

    阴行各个行当都有一个约定俗成的隐性规矩，一脉相承。

    一师不收二徒。

    所以江寿就算上赶着要学，也不能算鸿阳老人的弟子，只能算学徒，而且是这辈子都不可能转正的学徒。

    “也不是什么太贵重的东西，你学的这么快，这才几天啊，就能帮我解决这么多工作了，而且你还不抢我的薪酬，我巴不得你天天来呢。

    “这要不送你点什么东西，我心里都要不好意思了。”张五比划了一下手里的水壶，指指炉房方向。

    “里面离不开人，我先进去了。”

    说着，张五又回房去了。

    江寿掂量一下手中的小瓷瓶，摇头失笑。

    真要说不贵重？这瓶“髓质”放到外面去根本买不到，天下独焚尸工才有一份。

    但要说贵重，那也不至于，一個月总能产出几瓶的。

    这东西，说白了就是尸变后的尸首，在身体全烧化以后有概率产出的遗留物，整体呈现油脂状。

    是在特定温度的燃烧下，其骨髓凝结成的特殊材料。

    每次使用，以手指沾上一点，洒入燃烧的烈火之中。

    再将刀剑一类的锋锐利器放于火中灼烧，其锋锐程度、乃至于是耐用程度，都会得到一定的提升。

    “髓质”的品质越好，提升则越大。

    这便是不同燃料加以“焚烧”技能所起到的特殊效果，按照张武的说法——“烧火是门艺术。”

    天色渐渐暗了，眼看就要全黑。

    远处，密林中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踏踏踏——

    踏踏踏——

    江寿定睛看去，只见一具具面目狰狞、其状各异的尸首，从密林中整齐的走来。

    这一幕颇有几分震撼性，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还颇感惊异，现在倒也觉得稀松平常了。

    “今夜的尸首，似乎有些不同啊……”

    他微眯起眼睛。

    铃铃铃——

    更远处的密林深处，传来铜铃声响，那些尸首听到后，脚步越发整齐浩荡。

    “何止不同啊。”张五也是听到声音，又从炉房内跑出来，倚靠着木质栅栏，听到他的话，从旁解释道。“这很明显是从‘太阴庙’赶出来的尸首，看来今夜老头子要亲自焚尸了。”

    江寿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

    “阿寿，你早点回去吧，你也知道咱们这儿的规矩，除了老头子，其他人过了亥时是不能待在这里的。”张五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