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案板上的人鱼

    第23章br/>

    虫族刷分的便利不止引起了燕屿的注意，还有另一个人止不住地在意。br/>

    因为池涧西的专业是数据建模，正好是目前校队里缺少的成员。不少人感到焦虑，但又心存侥幸。比如说万湾：“怕什么？他一个混血人鱼，凭什么跟我争。”br/>

    作为帝星议员的儿子，万湾想要什么都能拿到。在他的世界观里，羊水决定了人的三六九等。他服从丹妮格林，是因为孕育丹妮格林的羊水比他更高等。br/>

    至于半人鱼？什么下贱东西？早几十年的时候他们还是观赏鱼呢！这些愚昧的生物在现在也只靠卖笑为生，区区畜生，也敢跟他争。真是倒反天罡！br/>

    他也没有一个虫族朋友愿意帮忙刷分，但没关系，解决不了问题，他可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br/>

    万湾便直接去堵了池涧西：“听说你最近很出风头啊。”他直接伸手拽住半人鱼的头发，“怎么？你想去参加联赛？我很好奇，跟着他们站在一起，你不会感到自卑吗？”br/>

    “——身为一个肮脏的杂种私生子？”br/>

    从被堵在角落开始，池涧西始终垂下的眸终于抬起，和他对视。半人鱼的眼睛里没有心虚与自卑，就像平静的海面，无声倒影出万湾的丑陋。br/>

    他怎么能如此镇定？万湾忍不住进一步羞辱：“人鱼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也配和我当同学？一百年前是食物，几十年前是禁脔。而你，我查过你，你的妈妈不也是别人养在鱼缸里的情妇吗？”br/>

    上流社会很多人喜欢买下柔美天真的人鱼当情妇，甚至人鱼能够被列入智慧生命名录、身份从兽类转变为享有人权的智慧生命，也有这方面的因素——谁会和一条食物鱼上床呢？br/>

    万湾的父亲也养了一条，那条纯血人鱼有着一条红色的鱼尾，在他小的时候，那条人鱼怀孕了。他的议员父亲认为这是一桩丑闻，指示妻子处理掉那一团未成形的血肉。br/>

    “怎么能让人鱼的劣等基因污染我的血脉呢？”br/>

    他看见那条人鱼被拖上岸，身下晕开一团血，从红色的鱼鳞上往下流，又被水给稀释了。鱼尾无力地拍在地面上，空气中是鱼的腥气与血的腥气。br/>

    万湾看着，觉得她跟菜市场案板上的鱼也没什么区别。br/>

    全程父亲没有出面，只有在他的妻子料理完一切之后，他才姗姗来迟，握着人鱼的手痛斥妻子的冷血，诉说自己的爱意与愧疚。而受伤的人鱼依偎在父亲怀抱里，满是依恋。br/>

    哦，原来这就是人鱼。br/>

    他记住了，这是劣等基因、是弱小的、愚蠢的、柔弱无助的。br/>

    这种生物，凭什么和他争？br/>

    他查过池涧西，他的母亲也被上流社会某个人买下了。这种身份的池涧西让他想到自己那个未出世的私生子弟弟、那团任人宰割的血肉，这就给他了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让万湾觉得，自己可以掌握他，他的未来、他的生死。br/>

    “啪！”br/>

    可是现实回答他的却是一个响亮的巴掌，物理层br/>

    面的。惊得万湾下意识松开手。br/>

    池涧西趁机逃开，他的手在轻微地颤抖，却努力克制住。与霸凌者纠缠毫无意义，他只想离开。他头也不回地奔跑，一只鱼离开海洋，在陆地奔跑，空气中稀薄的水汽让他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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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他撞上了回宿舍的燕屿一行人。br/>

    燕屿扶住池涧西，有眼泪落在他的手上。他不禁和夏凛月对视了一眼，知道肯定有事发生了。br/>

    “慢慢来，发生了什么吗？”人鱼面对的隐形歧视其实大家都有所了解，但能让人哭成这样，肯定不是小事。br/>

    池涧西被他们安慰着，把事情原委和盘托出。他知道万湾很有背景，在学校里能帮助他且愿意帮助他的人不多，老师们对学生之间的霸凌也没有真正有效的办法。他需要争取燕屿这个团体的庇护。br/>

    燕屿抓住了一个细节：“他调查过你？”br/>

    夏凛月见怪不怪：“给人做背景调查，帝星人的常用手段。他父亲好像是议员，以前在信息部门工作过，挖出来的信息肯定更详细，知道这些也不奇怪。”br/>

    他甚至还举例：“比如说你，你在考试出名之后，肯定祖宗十八代都被他们翻出来了，说不定比你还了解你自己。”br/>

    燕屿：……br/>

    在发现自己混血身份之前，他会觉得自己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好查的，他们在白费功夫。但现在他觉得这完全是个恐怖故事。br/>

    帝星，不正符合他的怀疑方向？br/>

    但换个角度来看，他对于自己身世感到茫然，来自帝星的调查会不会给他一些启示？br/>

    万湾对于他的调查，有没有记录他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孤儿院之前的事？再比如他养父的事？br/>

    有机会一定要搞到手看看。br/>

    这边夏凛月骨子里的帮扶弱小情节又发作了，一边安慰池涧西一边问燕屿能不能带他一起组队。“刚好我们没有建模师。”br/>

    燕屿自然答应了。正好他想试试和虫族组队的效率。br/>

    ＊br/>

    另一边，万湾推门而入。br/>

    丹妮格林正坐在里面，一副等候已久的模样，她皱着眉问：“我听说你去威胁那个人鱼了？我说了别把帝星那一套带到这里来，温莎脾气不好，是真的能宰了你。”br/>

    万湾心气也不顺，他被打了一巴掌后就要去追，却看见了燕屿一行人的身影，不得不避其锋芒。br/>

    现在他一看到丹妮格林就想到燕屿，又想到她竞争失败才导致帝星人不得不被压一头。她真的能领导他们吗？br/>

    是，她是比他优秀，出身也比自己高贵，但是那又怎么样？她毕竟是个女的。br/>

    万湾没好气：“我是去竞争自己的位置去了，你倒是光明正大，到时候捞不到一个席位，你就看着继承权离你远去吧。”br/>

    他恼怒道：“调查报告都给你了，燕屿高考失利是因为吃了过敏物，他能因为过敏错失高考，那也能因为过敏错失联赛。”br/>

    “你自己看着办吧，是要你没用的骄傲，还br/>

    是要继承权吧！”br/>

    他又摔门而出，留下丹妮格林目光幽深地坐在原地。怎么连一条没脑子的狗也能不听话呢？br/>

    ＊br/>

    人类这边在为了几个名额明争暗斗。另一边隐翅虫在艺术系左右逢源。br/>

    或者说男女逢源。br/>

    没有信息素，虫族根本分不清人类的男女。br/>

    他看谁都觉得对方可能是雄虫，积极接近每一个人，好不容易混熟了发现对方是跨物种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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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这，这不算同性对吧……br/>

    隐翅虫轻轻地碎了。br/>

    有时候真的挺想报警的，你们人类为什么两性性征那么隐秘啊？诈骗，这是天大的诈骗啊！br/>

    还有个曼努埃尔在他每日汇报进度的时候，不言不语但露出一抹淡淡的笑。br/>

    你还不如直接开口嘲笑呢！br/>

    曼努埃尔不直接嘲笑是因为他的调查进度也陷入了瓶颈，在隐翅虫奋斗的这些天，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干。br/>

    隐翅虫接近谁，他安插在隐翅虫身边的下属就借机去采血，麻痹性的鳞粉涂抹在伤口上，神不知鬼不觉。br/>

    统一抽血行不通，他就自己偷偷来。br/>

    但不知道是隐翅虫真的倒霉，还是他眼光不行。接近的每一个都不是，都不能让血液试剂盒有反应。br/>

    曼努埃尔：……br/>

    他有时候也挺想报警的，废物隐翅虫除了装雄虫网恋诈骗还能不能有点用了？br/>

    这个时候亚成年虫崽找上了门，来询问人类同学向他们发出的交易请求——希望能用一定报酬换取虫族同学帮忙刷分。br/>

    曼努埃尔同意了。br/>

    他和脑子里都是刻板印象的雌虫不同，即使是军校生，他也会不吝啬自己的怀疑。br/>

    “你们时刻留意一下。尤其学校体检的时候。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重新体检，但如果一旦开始，我希望你们能及时关注到。”br/>

    隐翅虫眉梢压抑地跳动了两下，想说什么但又咽回去了。想想自己的命，不要冲动，就当不知道采血体检这件事是他做的。br/>

    他不说，那曼努埃尔就当没看见：“人类方防我们防得太严了，唯恐军校生的基因样本泄露，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注意观察，确保每个人都老老实实完成了抽血就行。”br/>

    人类那边被接二连三的事故整得ptsd了，还多调了人在宿舍区巡查，各种安防设备不要钱地加。军校生警惕意识也比普通学生强多了。不然他早就翻窗夜袭，挨个抓着放血了。br/>

    保证第二天谁也不会发现。br/>

    曼努埃尔惋惜。br/>

    倒是这些亚成年什么也不知道，既不知道所谓的雄虫转校生其实是臭名昭著的网骗隐翅虫，也不知道重新体检一事是军雌在背后做手脚。br/>

    他们只是怀抱着一种年轻的热情，想要带幻想中的雄虫阁下回家，自然无有不应。br/>

    走出门后，他们还在幻想。br/>

    “我最近一直在跟人类接触，要是雄虫阁下都是人类这样就好了。”br/>

    “什么？”br/>

    “我的意思是，他们对伴侣都很尊重和专一。”br/>

    “……本来雄虫阁下就少，那这样的话，我们获得雄虫青睐的可能性就更小了。”br/>

    “你说得也是。那他还是花心点吧，反正又没谁图雄虫的心，给我足够的生殖基因就行了。”br/>

    雌虫亚成年们嬉笑着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