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只差一步
马车一路向下，颠簸的几欲散架，不到两刻时间后终于在路边的一棵大槐树下停住，四个中年人微微喘息，举着火把四处看了看，其中一个开口询问：“老大，是这里吧？怎么没人啊？”
为首的人低声开口：“交货地点是这里没错，可能来早了吧，都小声些，看到了吗？前面就是潼关大营的南门，将整个黑石滩都圈住了。nianliume”
几人正欲抬头望去，就看到从远处走过来一批人，是一群穿着兵服的士兵，为首的人穿着少将的铠甲，握着腰间的佩剑疾步朝这里走过来，四人有些惊惧，但仍旧稳着性子谨慎以待。
这里是潼关大营有士兵很正常，若是来接货的就正常交易，若不是也没有什么损失，当兵的不可能乱杀无辜，四人握住了手里的武器，凝视着走近的军队。
待几十号军队走近，他们才发现军队后面还有一排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之人，同样有一个气势很足的为首领头人，夜行衣外套着黑色披风，暴露在外头的脸像一个活阎王，阴狠冰冷没有温度。
中年人欲开口询问，就见铠甲将军率先撂下一句：“天大地大！”
中年人立刻回话：“货物最大！”沉顿一下继续反问：“上山下山，过河摸河！”
铠甲将军：“人来人往，以物换物！”
是收货的人，中年男子大喜，急忙将手里的令牌递过去：“大人，小人滚石帮沐阳府脚力周易，给大人请安，货物已至，还请大人检验。”
铠甲男子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好像并不急着查货，可他身后的黑衣披风人却显得极为着急，猛然越过士兵纵身跳上马车。
送货的几个有些诧异，但对方人多势众他们也不敢多言，黑披风的人进了马车就看到麋赤雪奄奄一息倒在那里，胳膊上流着血，左肩也渗出血迹，整个人苍白的好像破碎的琉璃。
他大惊失色，震惊的呼吸都感觉不畅，一把将她扶起来查看状况：“娘娘，娘娘……”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满目阴狠，冲着外间的送货人怒斥：“怎么回事！”
他们吓了一跳，但是面面相觑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周易急忙回话：“她刚才过来的时候就伤了，可不关我们的事。”几个人有些惊惧，因为里面那个人从面貌到声音都不像是个善人。
黑衣人怒意更深，看着奄奄一息的人很是慌张，闻言更是蹙眉怒不可遏：“你们好大的胆子！”一声怒喝，将周围的空气都震慑的稀薄。
而军队身后的黑衣人们不知何时已经游走在他们身侧，在他们毫无察觉之际瞬间割断喉咙，而后拖入黑暗中处理掉，训练有素，整齐有序，速度快到咋舌，就连围拢的将士们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铠甲将军想要提醒一句这是滚石帮的人，但还未来得及出口就已经结束，他叹口气，眼中有些不愠，多出的麻烦他要收拾，这些辽人可真是够残忍的。
混沌中的麋赤雪听到一丝声音，挣扎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虚弱的发出声音：“裴洹，怎么是你？”
“娘娘，是卑职，卑职在此等候十日了，滚石帮的交货日期延迟了十日，卑职有罪让娘娘受苦了，卑职马上带您走。”他有些急切，更加担忧。
他奉命亲自带人在此等候，望眼欲穿，等的早已心急如焚，从两个月前收到萧赫的消息后，宁元帝派了无数人在大辽所有的关口等待，北境，南境，甚至是海域的所有可能出口，都派了重兵等候，谁都不知道娘娘会从哪里出现。
可没想到被他等到了，皇后娘娘居然是从他这个关口过来的，老天爷注定要让她护送娘娘回到故土，陛下一定会高兴坏的，一定会高兴坏的，他方才接到消息时已经通知了陛下，可以想象陛下现在如何着急的等着呢。
“还没过境吗？咳咳”她更加虚弱了，抓着裴洹的胳膊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裴洹心里难受，见她这样真想一把火烧了滚石帮所有人。
他正色点点头，一边回话一边将她横抱起来：“娘娘，请恕卑职冒犯，到关口了，马上就能过境，卑职带您回辽国。”
外头的东番军递上来一个厚厚的墨狐斗篷，将麋赤雪严严实实的包裹住，帽檐盖住了整个脑袋，裴洹抱着她出了马车，几步朝大营走去，铠甲将军疑惑的看了看他手里的人，不禁问道：“到底是谁啊？这么重视。”
裴洹走的更快了，“少将军要的东西已经送到营帐了，麻烦少将军带路，我们要尽快出关。”
铠甲少将眉眼一挑，不以为然：“放心，都准备好了，做生意讲究诚信，本将军日后还是要和大人合作的。”
有了铠甲将军的领路，潼关大营整个南区如无人之境，裴洹就这样抱着一个女子，带着身后的十几个东番军穿过整个大营走到黑石滩的水域码头，尽管大营中不少人都疑惑这些个神秘人，可看着首领将军带队便谁也不敢质疑了。
其中一个副将直接过来问统领，“将军，这是什么人啊，军营大忌不可随意擅闯啊！”
铠甲少将瞪他一眼：“这些是本将军的客人，少打听！”副将还想善意提醒，但也害怕将军的淫威，想想还是算了。
只是一行人刚走到码头，一个东番军上前在裴洹耳边汇报：“大人，没有消息回传，看来是一品堂追上来了！”
裴洹大惊，立刻吩咐众人将隐蔽的海船开过来，铠甲少将还想说一句合作愉快时，就见那些人快速的跳上了船，轻功都用上了，也在所有人上去后海船立刻掉头开走，他惊奇的觉得好笑，有那么着急吗，好像后面有鬼追一样，连声再见都没说呢，这些个辽人可真是不稳重。
海岸的寒风凛冽，吹的人脸上生疼，咸湿中带着海腥的味道，四处的火光将军营照耀的明亮，巡逻队从海岸到浅滩，从码头的陆地山坳整齐有序的巡逻着，随处可见的将士们井然有条严肃正色，让整个军营都显得肃穆几分。
铠甲少将军的戏谑还未结束，就闻得身后跟随的心腹上前说话：“公子，大公子回来了。”
少将军回头看去，一个带着士兵穿着同样铠甲的青年男子朝自己走来，他嫣然一笑：“大哥，你不是去北营关巡线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朝着兄长走去，只是兄长没有给他一个笑脸，严肃的越过他看向海上那艘还没走多远的海船，“阿凛，你在干什么？放什么人过去了？”
兄长的凝视让他有些瑟缩，“没什么，大哥你别管了，我之前不是和滚石帮的石三爷有点儿交情吗，顺手牵羊做点小生意，没什么大事儿！”
他兄长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转身带着人走了，边走边斥责：“你这贪财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独孤家差钱吗？居然能让你这么饥不择食！”
“大哥说什么呢，这年头谁还嫌钱多啊，顺手的一件小事儿，两方各收五百两，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进口袋，这么好赚的钱你不赚？”他洋洋得意，自命不俗。
稍年长些的大哥十分不悦他的行为，只是还未说话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南门传来，接着就是守门士兵和巡逻士兵的大喊大叫。
“军事重地，何人擅闯！”
“什么人敢闯潼关大营，快，击鼓传信！全军戒备！”
鼓声响起的那刻两兄弟冲到了大门口，只见十几个跨着千里驹的黑衣人冲了进来，没有丝毫减速撞得大家人仰马翻，乱成一片，惊动整个南区都晃荡了，不少人拿着武器想要阻拦，可都阻拦不了，马上的人雷厉风行速度快到咋舌，身上的斗篷被风吹成一个弧度。
从两位铠甲将军面前策马而过，直接朝着水域码头冲了过去，丝毫不顾及这是什么地方，如无人之境一般不带一丝犹豫，火光弥漫喧嚣不休，铠甲将军看着这群人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没有想起来是谁。
他立刻一声令下：“何人擅闯军事重地，巡逻队，给本将军拿下！”霎时间拔出武器的士兵们跟着黑衣人追去。
嘶鸣的马蹄声在码头骤然停下，叫嚣的天地都融为一色，十几个人看着远处的海船目光中尽是寒戾，四下无其他海船可以通行，一时间焦急的气氛荡然在四处。
老爷子声音冷厉：“太远了，大鸟，上！”大鸟脚尖一点纵然飞上高空，在空中几个翻腾又踩在水面追逐过去，所有人都焦急的看着情况，盯着漆黑的海面一动不动。
士兵追过来围住了众人，少将军朝着他们怒斥：“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火把的光照耀的四处光亮起来，让整个黑石滩都成了白昼。
老七策马转身，伸出一枚令牌高高举起：“大夏，一品堂！”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赤金泛着光芒的金牌，顿时所有人都被惊诧的没了表情。
“是一品堂！，圣上私卫一品堂！”
“一品堂，是一品堂的大人！”
老七策马走近几步，朝着他们问道：“这里谁是管事儿的？”
铠甲将军疑惑的看了看他，朝他拱手单膝跪地：“末将北域内廷少将军独孤庆，参见堂主大人，末将奉耶律雄基上将军之命镇守潼关之地，还请大人示下！”
北境之战耶律雄基是挂旗主帅，但是他在梅岭关口不在潼关，潼关交由了独孤家的两个嫡子少将军镇守，这里头涉及到很多政治因素，老七不予计较，也无法计较。
正欲继续开口时，就忽然听见岸边火神的惊呼，“不好，不好，船上有火炮！船上有火炮！”
所有人大惊失色，火神和小八一边朝着海面飞去，一边大声呼唤在前面的大鸟，“大鸟，躲开，躲开，快！”
可时间有限，大鸟已经几欲接近海船，船上的人下达开火的命令，朝着追赶过来的轻功高手射出一枚火炮，“轰隆！”“轰隆！”震天响的声音在海面炸出花，将海岸都给震荡的几欲掀翻。
“大鸟！”一品堂的人朝海面呼喊过去，就见一个黑漆漆的身影被火焰吞噬随后猛然从空中掉进水里，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小八和火神一同钻进水里试图救人。
老七的心脏猛然停住一秒，不可置信的盯着水面，下一秒从水中窜出三个少年，两个搀扶着一个，利用轻功优势快速的飞到岸上，老爷子他们立刻下马查看。
三人身体湿透只有斗篷是干干爽爽的，大鸟落到地面就吐了一口血，两位大夫赶紧出手救人，几个小的围住他惊惧的难以置信，老爷子捏着他的下颚低呼：“撑住，给老夫撑住！”
仇老大和魁山试图继续追击，可海船已经走远了，他高呼：“追不上了，追不上了，差一点，就差一点！”魁山咬牙切齿，仇老大满目狠厉几欲吞噬天地。
窒息的感觉萦绕心间，所有人仿佛被抽取灵魂，没机会了，没机会了，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了，为什么，夜色如同猛兽吞噬着所有人的心，绝望和无助让他们已经不敢想象后果了。
沙老二一把金刀一挥，气愤的将整个码头都给摧毁，“说！谁放进来的敌军，说！”煞气震天将整个军营撼动。
方才的火炮声瞬间惊动其他区域的兵力，大批兵马赶过来，独孤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那条船上是谁，更不知道一品堂的大人追击那条船干什么，只是作战时期和敌军牵扯便是死罪，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事情，不可置信的看着一旁瑟瑟发抖的弟弟。
老七飞身下马，扯过一个士兵掐断了他的脖子，寒戾的煞气游荡在所有人头顶：“说，是谁放敌军过境，又是谁放敌军出境！”他像个嗜血的魔鬼，在这一刻犹如暗夜修罗。
士兵们吓的瑟瑟发抖，距离最近的一个惊惧的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大人饶命，小的们都不知道，是凛少将军放进来的，也是少将军放走的，少将军说是他的客人！”听这个士兵的口音是西夏人，西夏北军的士兵。
两位大夫一直在救人，老爷子带着其他人转身过来，漫天寒风霎起，玄光斗篷在此刻像是收割地狱的招魂幡灵，带着窒息的触觉，让满营军将吓得身形发颤，一品堂是谁，他们听说过，那是阎王都绕道走的存在，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魁山掀开斗篷的帽檐，露出一张鬼魅如死神般的脸，看着瑟缩的独孤凛冷声：“船上是什么人？”
他的语气骇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独孤凛少见这种凶神恶煞的人，吓得支吾开口：“滚石帮和辽人做生意，让我开关通行，仅此而已，我什么都不知道，船上是辽国的一个内廷司官员，方才带走了一个从滚石帮交货的受伤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