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渐行渐远
她真想弄个明明白白,可是这里的官员看着不好应付,若是真的那便是石破天惊的大事,可若弄错了不是娘娘,那自己可能会惹很多麻烦,可怎么办是好。yingcuime
思虑片刻她决定了一件大事,这个事情太不对劲了,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张乔看她一直不动,询问道:“绵儿小姐,走吗?”
“走,回去!”
张乔一惊:“回哪儿?”
“中都!”
晚秋清寒,北方的时节总是天冷的早,在离开骓县的第二天,李三他们已经到了沐阳府地界儿,朝前不过一日的时间就能到第一个郡县曲阳了,到了曲阳就是交接货物的时候,他们几个就能顺利交差,还能完成任务拿钱了。
可好巧不巧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几人又遇上了麻烦,倒不是追兵,而是一伙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的毛贼,数量不多也就十几个,可别看只有十几个,那已经不是李三那几个人能制衡的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可真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十几个毛贼对付四男两女,别说悬殊了压根儿就是碾压,根本没有悬念。
她们几个也是倒霉,这条路有贼匪是常事儿,但不是经常出没,眼下赶巧碰上也真是只能认点儿背,劫匪谋财又害命,遇上只能丢命,鹿丫头一边儿吓得要死,一边儿又跃跃欲试想上去拼命,眼瞅着这边几个都要吓尿了,麋赤雪终于出手。
她原本想智取一锅端,但是时间不等人,耽误不起了,她也不想耗费时间在这里,于是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缓缓下车,缓缓解开披风,缓缓扯过李三手里的短刀,然后全杀了
是的,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十几个毛贼全部死绝,手法精绝,干净利落,麋赤雪不怜惜,不心软,毕竟这些毛贼手里各个都是血债累累,死在他们手上的无辜不知道有多少,她替天行道还是比较痛快的。
可她是痛快了,但让李家兄弟和鹿丫头惊讶的掉了牙,至此,啥也不说,这批特殊的货物直接成了他们的女神,只能瞻仰供奉顶礼膜拜。
麋赤雪抓紧时间嘱咐,让李三承认是他们兄弟几个做的,不能暴露货物会武功的消息,李家兄弟这会儿震惊的回不了神,别说承认杀人了,就是承认自己死了都行。
鹿丫头只差抱着麋赤雪亲了,感动,激动,兴奋的堪比过年,“姐,我的姐,我的女神啊,姐啊,你真的是神人啊,太厉害了,简直比武林高手还厉害。”
麋赤雪迅速上了马车安稳坐好,因为按照她的理解马上就会来人,这一路上都有信鸽飞来飞去,她不傻,自然知道滚石帮一路上都有眼线,货物出了大事儿那是重中之重,自然不能不管不顾。
果然,毛贼死了不过一刻钟,对面大路上就有三匹骏马狂奔过来,李三蹙眉,告知众人是滚石帮的武力,他们运货的叫做脚力,打手就叫做武力,三个武力想来是知道这里有劫匪,货物遇到麻烦了。
来人三个男子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在马上亮出一枚铁牌后就下了马,一个查看周围的尸首,一个去马车查看货物,为首的那个过去问话。
李三拱手俯身:“在下李三,见过武力大人!”
为首的武力抬手示意免礼:“我是沐阳分舵的陈泽,接到消息称货物遇到劫匪,所以过来了。”二人寒暄一番不再多言。
另外两人回来了,查看货物的说没问题,查看土匪尸体的却问话李三:“这里十几人的尸首,都是你们几个杀的?”
李三低头回话:“是,大人,都是我们几个兄弟杀的,我们几个兄弟自小练武,功夫都还不错,若是没点儿能耐也不敢投生滚石帮啊,大人明鉴。”
查看尸首的那个武力凑到陈泽耳边嘀咕了几句话,随即就见那个陈泽冷笑了笑,接着嘱咐:“行了,既然麻烦解决了就继续走吧,这次随我们一起加快步伐,争取明天天黑前到达曲阳城。”
秋风戚戚,另一边策马回奔的耶律绵儿一行人,从十六那日开始就没有停歇过脚步,缰绳儿甩出天际,马儿踏的泥浆飞起,一连两日没有丝毫减速,十八那日就已到了怀集府的府都。
原本众人劝她进城休整片刻的,但是被她拒绝了,她现在归心似箭,一心想要回去确认一下皇后娘娘的近况,根本就没有心思休息,故而在路边稍作歇息补充了干粮和水后绕过都城从官道走了。
郊外的旷野被风吹的有些萧条,左右的林子稀疏的很,一点儿茂盛的痕迹都没有,树叶早已凋零干净,光秃秃的看着很是寂寥。
临路的十几棵树上绑了十几匹马,仔细数数有十二匹,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驹,只是颜色和花纹各不相同罢了,树林边缘的草丛里一群身穿黑色锦衣黑色斗篷的人在此歇息,喝水的喝水,吃干粮的吃干粮。
其中一个冷魅的少年掰了一块儿牛肉干丢在的空地上,瞬间一只浑身长毛的东西扑过去吃了,接着又有一个少年丢了一只带着血迹的野兔子过去,那个长毛的动物再次扑过去,三下五除二就啃食了个干干净净。
冷魅少年边咬牛肉干边怨怼:“这畜生还能不能行啊?找了这么多日都没消息,是不是蜕化了?”
另一个摇头:“不会,这一路的路线格外复杂多变,肯定没错,小爷有直觉。”
其他人不说话,但是眼里都是寒寂和冷漠,和这个天气有得一比,他们又说了会话就听见一阵阵的马蹄声驶近,官道上人多,马蹄声也正常,隔着老远火神就听出来了。
“哟,是不是熟人啊?这是宫里的大宛驹,西域进贡的品种。”
他一说其他人都看过去了,大鸟眼尖低笑一声:“是熟人,耶律家那丫头,怎么到这儿来了,这么着急干嘛去啊?”
小八蹙了蹙眉头,看向老爷子:“要不要拦下打声招呼啊?”
老七摇头:“算了,我们要事在身,别耽搁了,那丫头是出来玩的,跟我们可不一样。”
几人不再说什么了,而后面站着的一个黑衣男子却一直盯着远处路上的耶律姑娘出神,何大夫不禁问道:“你小子怎么了,认识她吗?”
萧赫顿了顿,“算是认识吧”
路上策马飞奔的少女没有注意到林子边儿的一群人,她越骑越快,也越来越急,一路不带停歇勇往直前,丝毫没有看到一群重要的旧相识们就在眼前。
而另一边的十八这日天黑,李三一行人带着货物成功抵达曲阳城,只是他们并未进城内的分舵交接,而是被陈泽带到了城郊的一处山庄前。
下了马的李三有些诧异,但是大人物面前他不敢多言,也自然是听说了最后沐阳府这一站是由大人物亲自押运,他示意弟兄几个都下了马,唯留货物还在马车上。
山庄的名字叫做乐阳,自大门口到山上的庄园是一道道阶梯攀岩而上,而自门口开始就有打手把守,各个敛眉含目神情肃然,手中还都握着佩剑。
李三走到陈泽面前拱手:“大人,我们今日不进城吗?”
陈泽挥挥手:“李三兄弟,你们的货物就送到这里,待会儿上去办理交接手续就可以拿酬劳回去了,辛苦几位兄弟。”
这不合规矩,也不是滚石帮的旧例,可他不敢质疑只得点头说了句多谢大人,随即招呼李四将货物带下来,李四过去掀开帘子:“鹿丫头,赶紧的下来吧,到地儿了,咱们的任务完成了。”
鹿丫头有些舍不得,握着麋赤雪的手有些泪眼盈盈的,麋赤雪不停安慰她,但是介于此刻形势不明不敢多说些什么,二人下了马车,鹿丫头还是那个狼狈样,一个十二岁的小妹子也的确是看着不成样子。
而作为货物的麋赤雪更狼狈,粗布棉衣大棉裤,脚上的棉鞋还破了一个洞,头上包了一块儿黑乎乎的破布,虽然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但还是看的出来她消瘦高挑的身形,在宽大的棉衣里空荡荡的。
陈泽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货物好久,眼里意味深长,饱含深意,可就是一句话不说一个字不提,麋赤雪侧着身子不去看他,也不和他对视,似乎可以从他眼中看出一句话,这女人什么货色的啊,居然这么值钱。
看罢了,身边儿那两个武力提醒了一句:“老大,赶紧上去吧,主公等着呢。”
就这样三个武力带着另外五个脚力一个货物,一路踏上阶梯蜿蜒而上,城郊的山并不高,山庄坐落在半山腰上,灯火辉煌一片锦绣之姿,仰头望去眼中就是一片华光璀璨。
整个阶梯上都有红色的绣花灯笼,阶梯是木制的,灯笼是绢布的,里面的火烛都用的是红色的,麋赤雪不着痕迹的看了四周一遍,可以看出这里的主人很是注重派头,这副架势也太张扬了。
她如今走到这里已经距离东辽很近了,按道理她其实可以完全摆脱这些人贩子自己赶去东辽的边境,但是她有些顾忌边境上的战事,他们有办法跨国交货一定有法子穿越火线和战区,这些是她自己做不到的。
因为一旦自己的消息传出去,那些个一品堂的探子就像风一样吹到她身边,只要惊动了一品堂,别说是回东辽了,就是出沐阳府都没可能。
想着间他们就走到了山庄的正门前,迎面就是好一副锦绣奢华的院落,三间飞檐吊脚的大屋坐落院中,大屋左右是两个石阶,同样弯曲着攀岩而上,抬眸看去,这所院落的周围接连重叠,上下不一鳞次栉比,古色古香又蕴含优雅。
山庄看着就很大,宛若迷宫,麋赤雪有些好奇,沐阳府何时有这么有钱的人了,还这么张扬的建了这么大的一所山庄,可真够骄奢淫逸的。
院落左右立着护卫,房屋门口一溜儿的青衣小丫头,这又是丫鬟又是护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王公贵族在此留宿呢。
那个叫陈泽的吩咐了手边的人给李三他们办理手续,自己则走到麋赤雪身前停了半分,眼神中透着漠然但也饱含了好奇,他声音平静还有些平缓:“姑娘,请跟陈某走吧。”
麋赤雪没有反应,还故意瑟缩了一下眼神,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但是这种蹩脚的演技在这些混迹江湖多年的人眼前有些微不足道,陈泽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姑娘别怕,今夜太晚了,无法继续赶路,姑娘要先在此住下,待我们这一站安排好之后才能上路。”
麋赤雪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屑,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跟着这个人朝着左边的石阶蜿蜒而上,这一路上都有层出不穷的护卫,只要是院落,只要是房屋也都有青衣小丫头,看的麋赤雪心里极为不适。
直至朝上行至一刻钟,又遇到一批武力守护,守卫的人跟陈泽交代:“主公在云亭,赶紧去吧。”
陈泽点头,朝后对麋赤雪做出个请的姿势,“姑娘这边儿请。”
麋赤雪这时开始有些不安,因为这个样子看来是要带自己去见那个主公了,山上很冷,风也吹的厉害,那些打手们各个精神烁烁丝毫不觉得寒意,就只有麋赤雪自己在空阔的粗布棉衣里冷的发抖。
终于在越过一片院落,走过几处假山后到了一个迎山而建视野开阔的八角亭前,亭子叫云亭,被假山包围伫立高出,三层石阶高台特别突出,若是站在亭中俯瞰山下,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景色一定不错。
空地一圈都是护卫,表情严肃怡然不动,亭子的入口处也有两名身穿锦衣披风拿着佩剑的护卫,但是看着气质不俗,应该地位不低。
陈泽带着她走近云亭前,他缓缓跪下朝着亭中俯身行礼:“属下陈泽,参见主公,主公,人带来了,请主公过目。”
麋赤雪立在原地不动,随着陈泽的视线看去,亭中的围栏旁一个男子迎风而立,男子金冠束发,一袭月白色长袍盖住绣了彩云的长靴,肩上还披了一件白狐皮的大毛披风,雪白的狐狸毛将他的半张脸映衬的十分苍白,衣袍的手袖微微卷起,上面绣着精致的云纹,不知道是不是气场太过强大,那张泛白的脸增添了几分高冷的气息。
尽管露出了半张脸,麋赤雪依旧可以窥见他的全貌,模样周正,身形高大,年岁应该有三十,气质不俗可冰冷四射,看来能走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并非是善类,可能长相不俗也许十分俊逸,但在看惯了各样俊男的麋赤雪眼中,他微不足道。
今晚的月色并不十分清晰,好像被裹上了一层毛茸茸的薄纱,亭中男子望着月光的脸色没有变化,冰冷的眸子一眼探不到底,身上雪白的披风被夜风微微吹动,好久之后才见他微微抬抬手。
立于亭中的两个护卫看着不凡,其中一个接到指示后抱剑拱手称是,而后转身下了亭子,他年岁看着也是三十多,但步伐稳健身形稳当,一看就是高手,待他仔细上下打量了麋赤雪一番后,突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拔出长剑朝麋赤雪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