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平王世子
云烈眸子有些深沉，睨了一眼陆大人轻笑：“平世子跟陛下是发小，这么多年没见，想来陛下对久别重逢的兄弟情谊能受用一些，倒是个好的豁口，总比现在僵硬的局面要好啊。yingqiume”
“嗯。”陆大人笑出声：“还是云将军脑子灵光，真是个好主意。”说罢就转身进去殿内禀报去了。
人一走阿赞就蹙眉：“这老狐狸越来越圆滑了，八百个心眼子在御前周旋。”
阿烈冷笑：“不然你以为人家三朝帝侍是如何坐稳的。”
“平王世子什么人啊？还是陛下发小？”阿赞抚了抚腰间的佩剑，疑惑了句。
阿烈抱着胳膊倚在门口：“沧澜平州的亲王是沧澜王的胞弟，跟宗室的关系早就出五服了，平王善武器，陛下幼时得过他几日教导，他的第四子叫赫连中扬，幼时也在宫里待过，和陛下关系不错也是同龄，直到十五岁那年才回沧澜。”
他顿了顿，唇畔笑意更胜可看不出温度：“这个赫连中扬不简单，在宫里的时候还跟陛下一起进过一品堂特训，怎么着也算是一品堂的人了吧，回了封地后原本平王世子之位轮不到他的，但他心狠手辣，心性残忍，一连弄死了上头的三个兄长，所以世子的位置只能是他的，我刚来一品堂的时候见过一次，是个名副其实的疯子。”
阿赞跟着不屑冷笑：“最是无情帝王家，赫连氏亦是如此，不难理解，不过这种弄死兄长的事情定然是秘闻，即使知道也不能说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还有一个身份”阿烈神秘一笑：“陛下放在沧澜的特勤间谍。”
阿赞心中了然，原来陛下那么早就开始在计划削藩之事了，果然是高瞻远瞩，料事如神了，难怪这个平世子敢这么嚣张没有底线，自己亲兄长都能弄死，那还有什么是不敢的，畜生见多了，愈发觉得人珍贵。
陆大人进主殿时陛下还趴着在，看着还挺颓废，听着声音后不悦的喘息了一声，陆大人战战兢兢的呼吸不敢大声：“陛下，陛下恕罪，前头传话过来说是平世子到了，求见陛下呢，陛下要是不得空那老臣便推了吧？”
赫连玦听到平世子的名字后缓缓起了身，寒戾的面上看不出色彩，眸底幽深不加波动，微微倚在靠椅上捏了捏眉心，“赫连中扬？”
陆大人点头说是，他邪魅的瞥了瞥眼睛：“到的挺早啊”顿了顿：“也好，早死早超生。”这话说的阴晦又清晰，吓得陆大人差点儿捂耳朵。
赫连玦起身朝偏殿走，门外的御前宫人进来侍奉他更衣，褪下衮服冕旒换上常服，九龙金冠束发，交襟华服加身，外套大袖龙纹黑白底敞袍，交襟华服的腰带是蟒纹，看着丰神朗逸，华贵无双，比那天上的明月都要闪耀几分。
等收拾的差不多后，外头的人也该到了，宽阔的宫道上出现一个身穿华贵锦衣的男子，那是个极其俊美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长长的黑发披在雪白的后颈，上半部分用白玉冠束起，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有着赫连氏独有的剑眉星目和高挺鼻梁。
看着也就二十左右的年龄，可眉眼间的深沉却像是一个很有城府的样子，嘴角微勾唇畔邪魅，眼角上挑显得有几分轻浮，迎面的第一感觉便是个英俊潇洒又风流倜傥的公子。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色轻装的男子，身材高大威猛有力，两只眼睛黑溜溜直转，因为是宗室进宫总司还特意配了两个侍从和两个宫女近身伺候。
为首俊美男子的淡蓝色圆领袍上绣着飞鹤和翔云，工艺精细做工十分考究，一看就是个讲究的人，他负手而行缓步走到政务殿的大门外，唇畔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朝着两位少年将军有意思的看着。
云烈不想理他，也给阿赞使了眼色，他俩是正三品官职，而平王世子不过四品爵位，按道理他俩是不需要行礼的，但碍于平世子到底占了个宗室的名分，皇族贵胄，不打招呼就太不懂事了。
于是二人拱手俯身率先打招呼：“世子爷安，末将有礼。”
赫连中扬婉转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片刻作罢眼角微挑起来：“两位少年将军的大名如雷贯耳，本世子自然是听过了，今日一见果真不凡，草莽堆儿里还能翻腾出鲤鱼来，倒真是好造化了”
阿烈和阿赞的眸色沉了沉，但是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平世子不再看他们，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颜色抬步走了进去，只是他身后跟着的两个魁梧男子也欲进去时就被两位将军给挡了。
魁梧的随从蹙眉就要发怒，但立刻听见平世子转身呵斥：“懂不懂规矩，这儿是什么地方也敢进，滚外边候着。”
“是”两位魁梧男子抱手俯身朝外边儿退了下去。
阿赞冷毅的眸子瞥了瞥，看向阿烈的神情都带着煞气：“够嚣张啊。”他扭了扭脖子，忍着怒意跟着进去了。
平世子还未上台阶陛下就从里面出来了，二人相遇，不约而同都挑了挑眉眼，上次见面还是十五岁那年，如今过去七八年了，相貌自然是没有大多变化，只是这气势可真是翻天覆地啊。
赫连玦十五岁时阴狠狡诈，腹黑无情，但又意气风发，鲜衣怒马，一副未来整个天下都要被他收入囊中的滔天气势，而如今气势未减，但整个人却已散发着早已立于皇权之巅的震慑感，不过短短几年，他便完成了少年到成年的转变。
少时的储君金昭玉粹，杀伐果断，而成年后的帝王阴鸷冷厉，更添铁血无情，相较于宗室里那一方天地的世子爷，差距大到不是一星半点，二人一上一下，睥睨和仰望之间早已泾渭分明，也显而易见。
沉默了半晌，世子爷打量的目光愈发热烈，唇畔带着的嬉笑让他更显轻佻，“不是说做皇帝要劳心劳力，宵衣旰食吗？怎的多年不见，你竟比我还要俊逸几分，帝王这碗饭这么好吃吗？”
话音刚落苑中众人眉眼都是一惊，一旁的陆大人瞪大眼睛：“平世子，不得无礼，御前失仪是大罪！”
“陆大人还是这么个谨慎的性子啊，急什么？陛下知道本世子就是这样心直口快的性格，不会怪罪的。”
说罢他戏笑的睨了陆大人一眼，陆大人看着陛下的脸色急切的冒汗，赫连中扬却不着急，朝后退一步稳稳妥妥的开始行礼，躬身抬手，掀袍跪地接着叩首跪拜。
“平州世子赫连中扬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寿无疆，龙体康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连着三次的跪拜大礼，礼数周全，姿态稳妥挑不出半点毛病，赫连玦按在腰间的双手动了动，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腰带，俯视着地上的人勾了勾嘴角，顺势走下去停留在他的身前。
“难得回来一趟，给你留了酒，喝点儿？”他边说边往外走，压根不说让他起身的话。
叩首在地上的平世子笑着自己起身，跟在身后开怀：“那是自然，就是寻着这个时间点儿来的，我听说后面有个风景不俗的花园，让他们摆在那里吧？”
在前面走的赫连玦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拒绝，抬手让宫人安排去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花园走去，故意落在后面的阿烈和阿赞两人面色十分不悦，特别是阿赞，十分厌烦这个平王世子。
且不说嚣张跋扈又无礼傲慢，一来就要去皇后娘娘的花园喝酒，陛下居然还同意他这么失仪，有那么好的交情吗，如此放纵，阿烈知道阿赞的心思，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劝他想开些不要意气用事。
御前宫人将午膳摆在了假山溪流旁的绿荫地上，焚香煮酒，弹琴奏乐，高雅的氛围在如画美景中荡漾起来，圆桌旁就摆了两张凳子，一桌子的膳食格外精致美味。
御前的人尽量都站的远一些，不妨碍两人用膳和说话，留有两个宫人侍奉，剩余的就是阿赞和阿烈以及平世子身边儿的两个黑衣随从距离近一些。
落座后，宫人侍奉二位净手，斟酒，布菜，赫连玦没管他自己喝了一杯，放下酒杯宫人又斟满一杯，平世子拿着酒杯观察了一阵儿，戏笑道：“御窑的手艺愈发精益了，这白瓷不仅中原畅销，西域海外都受欢迎，不介意我去挑几套吧？”
“随意”赫连玦没看他自顾自的又喝了一杯。
平世子笑嘻嘻说了句多谢，随即也一饮而下，“恩，不愧是陛下喝的酒，旁处可真是喝不到，醇厚浓烈，香甜醉人。”
“喜欢就多喝些，管够。”
平世子又喝了一杯，才抬头看他：“听说你媳妇儿跑了？”
话音刚落，近处的人都转头看过来了，纷纷蹙眉凝视一副不悦的模样，可随后便听见陛下轻描淡写的回了句：“是啊，跑了。”
平世子呵呵笑：“早就听闻大夏朝的皇后是个传奇的人物，没想到果然如此独树一帜，宣圣帝后宫的女子还会跑，当真是世间第一人了。”他嬉笑觉得很有意思：“不过陛下也别伤心，女人多的是，想做您后宫女人的更是如过江之鲫。”
“是吗？”赫连玦抬手又饮了一杯，“你说的女人怕不是媳妇儿吧？”
“有区别吗？”平世子也喝了杯：“喜欢就娶啊，不喜欢就养着，媳妇儿和女人本质都一样，都是拿来用的，对吧？陛下可是九五之尊呀。”
“哼”赫连玦挥了挥手笑的很是轻蔑，“所以你没媳妇儿。”
赫连中扬眉头一挑：“陛下觉得微臣会缺媳妇儿吗？”
“朕相信你不会缺女人，但是媳妇儿呵呵，你没那个运气”
平世子一顿，他自然明白陛下说的什么意思，从小到大都说不过现在依旧不是对手，他反驳一句：“是陛下自己把女人看的太重要，可不是微臣花心风流，赫连氏的子嗣们可无人会为情所困，耽与情爱啊，陛下是情种，自然不能理解。”
“有情才敢说情，无情何谈有情，朕若是无情，只怕担心的就是你们了。”他似笑非笑，一句话将平世子堵死。
赫连中扬哭笑不得，果真还不是其对手，于是一摊手投降：“得，微臣甘拜下风，无畏争执这个口舌，微臣这次来是恭喜陛下喜得贵子的，听闻中宫诞下的四子陛下十分喜欢，微臣备了厚礼祝贺，陛下合该不会拒绝的吧。”
“给朕的贺礼？你那脑子还能想出什么好的来。”
平世子：“陛下也别小看微臣啊，微臣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搜罗到的，想来陛下一定会喜欢。”
说罢他兴致盎然的挥手：“来，巴泰，巴契，过来给陛下瞧瞧”他一脸得意喊那两个黑衣随从过来，还不忘跟圣上献媚：“陛下，这可是微臣亲自训练出来的影卫，陛下赏脸看看，保证不会失望。”
赫连玦不屑一顾，眼帘微掀瞅了一眼：“不怎么样，你是什么能耐朕清楚的很，你训练出来的东西能有好的？”
“别啊，陛下，光看面上哪能看的出来，找两个人过来练练就知道了。”平世子十分自信，说着扫视了一旁的阿赞和阿烈，“他俩就行，也不算辱没了本世子的一番心血。”
阿赞和阿烈眼皮子都未抬，唇畔那蔑视的痕迹看的那两位随从脸色大变，可能心中想着不过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崽子，也敢这么狂妄。
赫连玦自己差点儿笑出声：“还跟小时候一样眼皮子浅啊，挑人都不会挑，你若不想第一天回来就丢人现眼贻笑大方，就把眼睛放亮一些，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平世子眸色一沉，面色邪笑还有些尴尬，他不会怀疑陛下的话，只是这样就显得他的人很弱，他心中怀疑那两个少年将军的能力，身后的黑衣侍从更怀疑，当下的脸色就非常僵硬难堪。
他嘴角一勾，冲他们邪笑：“怎么，不服气两位将军比你们强？”甩了甩衣袖冷呵道：“不服气大可以去挑战挑战，不过”他笑眯眯的抬手饮酒：“输了就得死哦。”
他好像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让身后二人的身体一怔，立刻低下头去不敢再造次了，平世子看占不到便宜也转移了话题：“怎么没看到老爷子他们，我给老七带了不少礼物呢，出任务了？”
赫连玦简单吃了些膳食，大多时候都在喝酒，“撵走了”
“撵走了？”平世子不敢置信，眼珠子瞪得很大：“为什么撵走，犯什么错了？”
“弄丢了皇后，朕没要了他们的命已经是开恩了，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说的云淡风轻，让平世子更加无语。
“陛下，您开什么玩笑呢？为了一个女人把一品堂弃了，这是您能干的出来的事情吗？”
赫连玦：“那不是一个女人，是朕的皇后，是大夏朝的一国之母。”
“呵”平世子冷笑：“哎呀，早知道就早些过来看看是什么人间绝色了，能将不可一世的西夏帝君迷惑成这样，看来外界传的都是事实啊，宣圣陛下的宣和皇后是中原第一美人儿，还是西夏的天女娘娘，除了倾国之貌外还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将中原巅峰皇权之上的男子统统收服在裙下，这么特别的美人儿本世子还真是好奇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