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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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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老大猛然转身,浑身煞气:“你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他大怒,显然已经明白魁山的意思,震惊之下眼中赤红,“她想干什么?她是什么意思!”

    魁山没说话,严肃的盯着他,可老爷子已经是无助绝然:“你说什么意思,你说是什么意思,她走到今天这步你觉得还能是什么意思,抛夫弃子,不告而别,狠心绝情,消失不见,她想做什么你还不明白吗?到现在你们还不明白!”

    他愤怒的红了眼,苍苍的白发也压制不住的心酸:“老夫告诉你们,陛下是为情所困,可从未耽误情爱,更未耽误过收复中原的国策大计,更未少过一日称霸天下的壮志雄心,不仅未耽误,还提前了好几年,不然你们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过吗?”

    他转身看着夜色荒凉满目,内心阵痛:“娘娘此生心里装了太多的东西,仁德明义,大慈大悲,亲情爱情,家国天下,黎民百姓,苍生万物,可唯独没有她自己!她是那么重情重义的一个人,如今却抛下了来之不易的一切,她最珍惜的一切,你们谁也没资格说她一句,谁也没有!”

    秋风萧瑟,寒风戚戚,夜晚的冷寂带着蛊惑人的气息,好像要洗尽铅华似乎又要将人沉溺在泥泞中无法自拔,或许正如萧赫所说,这场博弈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谁也无法撼动,谁也无法改变。jingroume

    传信的阿赞和阿烈回去复命了,人走后,关外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唯有细小的气息游荡在寒风里充斥着人心,带动着情绪。

    三个小的一脸死寂立在一处默不作声,老七一个人坐在一旁的石块上默默无言,剩下几个老的商议一阵后也陷入了思绪,时间飞快的流逝,眼看夜晚越来越深老爷子喘息一声带着十足的坚毅开口。

    “行了,说计划吧,耽误不起了。”这话说给魁山的,所有人都聚拢了过来,他们是一品堂,他们是这个世间最特别的存在,他们可以心灰意冷但是不许意志消沉,可以肝肠寸断,但是不许就此罢手。

    魁山走到中间凝眉思索一番,随后破釜沉舟一般声音低沉:“娘娘这次的出逃是蓄谋已久,是筹划多时,她了解我们,了解陛下,按照娘娘的心性,但凡是她出手准备好一切后,任何人都找不到她的漏洞,娘娘智谋无双吾等算死都不是其对手,这一点无需质疑,在内有隐藏的暗卫和任何可以借助的有利之托,在外有萧赫那个细作和暗处的东番军,如今娘娘消失四个时辰,整个一品堂的探子都没有丝毫消息,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走了不寻常的路,娘娘擅长破釜沉舟,擅长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她的拿手好戏,她知道一品堂无孔不入,所以才会另辟新径。”

    “所以这个新路是什么?”老爷子迫不及待询问,其他人也瞪大了眼睛,着急的不行。

    魁山长吁一口气:“你们听说过滚石衙门吧?”

    所有人心中一震,仿佛以为听错了,不可置信又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眼中的神情尖锐到了极致。

    老爷子:“下三流子混出来的那个人伢子?”

    沙老二:“老爷子,低估了,那个屠狗您十年前见过,一介低微贱民尔,但是如今,呵呵,是响彻整个中原的人口祖宗,石三爷!”

    老七:“小爷想起来了,十年前靠贩卖人口,拐带妇幼发家的滚石衙门,这是个很神秘的组织,各地不少名门望族,世家大户都跟其有牵扯,靠着这个发家洗白,流动钱财,朝廷派兵镇压了很多次,但都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民间的传说是因为有各地的大官在庇护。”

    他说完,大鸟就吸了一口冷气,“若是娘娘真的走了这条路子,那可能我们真的追踪不到了”

    “为什么?”几乎所有人异口同声的问出,带着不可置信的惊诧。

    大鸟摇头,面露苦色:“这帮人源于北域滨州,你们该知道北部贫瘠荒凉,年年光饿死的百姓都有好几万,当地盛行人口贩卖,人伢子横行肆虐,价格居高不下,乃至于如今北域归顺依旧没有偃旗息鼓,因为十年时间他们早已在整个中原形成了一道完整的商业链,几乎每个城池每个郡县都有一个据点,并且是官商勾结,官官相护,互惠互利,狼狈为奸,不得不说那个石三爷有两把刷子,一手重金拿捏朝廷命官,一手把持江湖底层屠狗,所有走货的路线都不一样,种类不同货物不同,路线和方式都不一样,一个据点变化一个方式,一个据点改变一次路线,莫说大海捞针困难,这可以说是隐于蝼蚁无从发觉,我们再怎么追踪再怎么查探,一路上蚊子都不放过一个,但是你会去在意街边那行走的一两个乞丐吗?因为那就可能是了。”

    所有人都倒吸了凉口气,简直不敢相信盛世下的大夏朝居然还会有这类组织存在,大鸟接着说:“这批人原本在北域归顺后低调了几分,大夏朝的政治眼里容不下沙子,谁都不敢轻易造次,北域内廷也上报过内阁,齐大人最痛恨这种人,下令也镇压杜绝了很多次,可就像七爷说的,有大人物包庇根本无从覆灭,据我所知,鸣地沿海总督田良,蜀州按察使陈郊临,两湖盐运使高科,全部都涉及在内,这些都是二品以上的大官谁敢法办!即使合德王也要掂量掂量分寸。”

    “岂有此理!”易大夫勃然大怒:“如此泯灭人性的事情居然这么多人狼狈为奸,都是一方大吏,朝廷命官,居然腐败到这种程度,视朝廷法度为何物?”

    魁山沉寂着闭了闭眼睛:“无论是以前的北鸣还是现在的大夏朝,都没有任何一条律例规定参与拐卖人口,或者牵涉贩卖妇幼组织的官吏要判死罪,这才是他们依仗的资本。”

    众人唏嘘不已,可也知道当下这个境况,不少地方饭都没得吃,饿死的不计其数,谁还会有这个心思去理会道德至上的人性法则呢,人心难测,人性更加险恶。

    沙老二:“看来这伙人是气数将近啊,这一次也算是他们踏上绝路了,这种事情原本上升不到主子那里,但这次,拐带大夏朝皇后是灭九族的死罪,看着吧,北域注定要血流成河一场了。”

    老爷子没有去理会这些后事,转而问着魁山:“所以你的意思是娘娘极有可能走了这条路,隐于尘埃,与蝼蚁同途,无论一品堂再强大,无论陛下再厉害,我们也都不可能在尘埃中寻找到一片不一样的沙砾。”

    “不是可能,是完全肯定。”魁山凝视:“这是唯一一条可以躲避我们眼睛的路,娘娘太扎眼了,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引起注目,所以她才会选择一条谁也想不到的殊途。”

    他长长叹息一声:“我现在只有一个计划,第一,带上萧赫那小子,我们要为最后一战放手一搏,我有直觉他一定可以出一份力,第二,要以最快的时间找到娘娘,无论她最后要去到何处,我们必须要保证这之前娘娘是平安无事的,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老七蹙着眉头:“萧赫好说,只是娘娘如今隐于烟尘中如何能找到呢?大海捞针一品堂有把握,可尘烟寻埃这是怎么都做不到的,更何况娘娘自己避着我们。”

    魁山惆怅的嘴角苦笑,但还是给出一丝希望的示意,众人眼睛一亮,仇老大眸子一闪,低沉地问道:“你有办法?”

    “有办法,但咱们要先去趟沿海。”他说罢众人更疑惑了,现在什么时候了,不去找人还要跑去沿海。

    大鸟突然笑出声,一种惊喜过后笑的悲凉神态,老七正想骂他就见他一挥手开口:“咱们忘记沿海还有一位兄弟了,至关重要的兄弟啊!”

    “妈呀!”老沙发出一声惊叹:“十二,咱们兄弟十二啊,藏獒是寻人极品,极品啊!”

    老爷子也想起来了,膈应的回问了句:“能行吗?”

    所有人异口同声:“能行!”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般婉转可笑,未来和明天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意外和惊喜也总是充满了变数,可能在人的一生当中抓住那一丝一缕的浮萍,不放弃,不撒手,它终将无法让你遗忘在灰烬中。

    月色轻柔恬静,圆圆的像是一个大盘子,洒满庭院外宁静的小径,万物静寂只有蟋蟀低沉的呢喃,萧赫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子时了,门口的仆人告诉他夫人回来了,他面色微变但心中动了动。

    后院主屋外灯火很亮,可屋内却黯淡深沉的厉害,微弱的橘色灯火散发着十分勉强的光辉,让整个屋子都显得萧条。

    他一走进去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小南,微弱的灯光下清晰可见微红的眼眶和颓败的身形,“回来了,宫里今天没事儿了吗?”他装作若无其事,可也知道是自欺欺人。

    小南悲戚的眸子抬起,直直望向他:“娘娘走了,你知道吗?”她是小南,她讨厌麻烦,讨厌欺骗,她不擅长计谋,可她看得明白。

    萧赫走近几步眼神有些黯淡:“我说不知道你信吗?”

    “当然不信,因为我听说娘娘悄无声息的离开是托了我们家萧大夫的福,不知道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她眼角溢出泪水,眸色绝望无助。

    “南南,我”

    ‘啪!’萧赫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小南扇了一巴掌,她恶狠狠的扯住他的衣襟,满眼通红怒不可遏:“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你真当我是个善人是吗,我们都是孤儿都是被人刀俎的杀手,见识过天底下最黑暗的世界,品尝过世间最低贱的滋味,走到今天靠的是什么,你懂吗,你明白吗?你凭什么主宰我的人生,凭什么践踏我的真心!”

    萧赫握着她的手,心疼她的无助:“南南,你冷静点,这是娘娘的选择,你们无权干涉,你们也不能阻拦,与其看她痛苦不堪不如选择成全,这是我欠她的,我必须还,至于你这里我虽有所隐瞒,但我从未骗过你,陛下当初留我一命,你们也都知道我的身份,不过是各自监视混淆视听罢了,可娘娘成全了我一场,这份恩情我必须还。”

    他怅然的看着她:“南南,你知道我爱你,从开始到最后都爱你,但是这件事牵扯太大,已经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我跟你发过誓我此生不会负你,我知道你想要安稳的人生,我也想,我今天所作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我们的以后,你心中明白,西夏和东辽的这场博弈只要不结束,我们所有人就没有未来可言。”

    小南怅然的跌落在椅子上,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下,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可娘娘走了,她最重要的人走了,她像是失去了主心骨的一个躯体,再也无法撑住自己的身躯。

    “你能告诉我真相吗?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她眼中黯淡,声音沙哑悲切。

    萧赫转身,闭上了眼睛:“娘娘求了他们那么久,他们可有开口啊?”

    那便是无从告知了,她忍不住放声哭泣带着愤慨和痛苦,娘娘生不如死,痛苦不堪的祈求他们,他们都没有松口半分,萧赫怎么可能会告诉自己呢。

    她哭着冷笑:“你以为我猜不到吗,你真的以为我猜不到吗,你很早就开始在搜集鹿活草,你一直都在搜集鹿活草,鹿活草干什么用的我会不知道吗,从你在市面上花费千金买那一株神药的时候我就已经怀疑了”

    萧赫悲痛难忍转身一把将她抱住:“南南别问了,别问了,别再问了”

    子夜的寒风更胜,璀璨的灯火将整个皇城照耀的明亮如昼,只是沉寂的夜里只闻得戚戚风声和巡逻队伍的脚步声音,各处值守宫仆谨小慎微,眉目明亮,慎重的游走在各处。

    沉沉的夜里给原本就深沉的皇城增添了一份沉默的神秘,以及寂静的清冷,各处早已戒严封锁,禁卫军的防线好像一张大网,将每个地方笼罩的严丝合缝没有漏洞。

    坤宁宫的灯火依旧是那么的明亮,大门左右有序而立的御前宫人谨慎颔首,可宫内安静如斯,落针可闻,仿佛一个人都没有。

    宫人退避三舍,正苑内冷情的仿佛冰山,皇后娘娘失踪的事情早已封锁消息,整个坤宁宫戒严外界不得一丝风声,也看不到一丝痕迹。

    自一品堂出宫后,赫连玦便坐在越水堂前的石阶上再未动过,可五个多时辰未传来的消息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的皇后走了,不辞而别,悄无声息,筹谋已久,说走就走。

    他甚至来不及说声再见,甚至没有好好再看她一眼,他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这一天的,知道了真相,身心崩溃,独自舔舐伤口,独自承受一切,等到最后一刻跟自己无声告别。

    久违的缠绵不舍,绝口不提孩子的心酸,心如死灰还要平复自己的痛心,一桩桩一件件,她最后选择了自己一人承担,一个人面对。

    他早该想到的,抛下了孩子,抛下了丈夫,抛下了一切在意的东西,不辞而别,消失不见,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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