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珠精冰蟾
这三天三夜成了他们最难忘和最激情的三天三夜，前后遇到野生群狼，蟒蛇群，杀人蜂群，以及后面遇到的人熊，猎豹都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尽管酣畅淋漓的屠杀下让他们极具快感，可一路来的水米未进，不眠不休，连续大战却也遭受了更严苛的考验。qingcheme
相比以往的穿越丛林，这三天三夜已然是超出了以往的七天七夜，困难程度和危险指数直接提升了好几个等级，是平日里任何训练都比不上的，就连原本紧促的阿赞都被这样的刺激给震慑的换了心态，由原来的惧怕到如今的淡定自若。
七月初六，浅歇了半个时辰的众人再次前行，雾气弥漫天色朦胧，看着时辰也就寅时罢了，黑暗中穿行脚步不能太快，等到天色放光时才可以加速前进。
相比危机重重的丛林野外，皇城中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平静安然，卯时十分坤宁宫里开始了周而复始的运作，除了皇后娘娘以外所有人都已值守在差事前忙忙碌碌。
初秋的卯时天空还是擦黑，微微的天光彰显着即将要天亮了，前苑的灯火依旧璀璨，各处整齐有序井井有条，廊下的灯笼和所有的灯火已经换了崭新的一轮火烛。
越水堂内，六个老大们和六个女使们在用着早膳，前苑的宫人在一旁伺候，老爷子喝了一碗粥后问小北：“娘娘这几日睡的还是不踏实吗？”
小北摇摇头：“不踏实，辗转反侧睡不好。”她叹息着担忧不已。
老爷子又转头看向两位大夫：“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缓缓娘娘这孕晚期的不适？”
易大夫叹息一声：“再好的药也只能稍稍缓解，不能根治，越到后面越会艰难，只能忍着。”
众人皆是无奈和担忧，正在喝粥的小南灵光一动好像想起什么来似的，急忙开口：“哦对了，老易老何，那个西域天山的珠精冰蟾效果怎么样，能给娘娘用吗？我对这些稀罕玩意儿研究的不多，不知道效果到底如何。”
闻言两位大夫直接站起来了，老易：“你有珠精冰蟾？”
老何：“你哪儿来的珠精冰蟾？”
小南见他俩激动成这样，掩嘴轻笑：“淡定淡定，我们家忘川大夫不是有一只寻药队伍嘛，在天山守了快一年才逮到的这一只极品，看样子像是有上百年份了，昨日刚送到忘川堂里。”
“乖乖！”易大夫瞪大眼睛，“那小子还有这个运气呢，上百年的珠精冰蟾都能找到。”
何大夫也不敢相信：“是啊，可真是能耐了，这种极品宝贝都能寻到，那小子神医之名没白喊，不过”他疑惑的看着小南：“这么宝贝的东西他舍得给你？”
“额”小南撇撇嘴，“他原本是有点儿不舍得给我，但我说是给皇后娘娘用的，他敢不给吗？”她笑嘻嘻的很是得意，随即走到老何身边询问：“看你俩这兴奋样儿，这个东西对娘娘肯定很好是不是？”
老何抚着胡须感慨：“何止是很好啊，娘娘不愧是大夏朝的国母，不仅福泽深厚还被长生天护佑，龙胎几番波折仍旧康健茁壮，前有穆叶族麒麟葭，后有天山珠精冰蟾，娘娘这胎可真是神佛庇佑啊。”原本让他们揪心不已，郁郁不安的四胞胎，当真是福星转世啊。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纷纷都放心下来，易大夫又交代了小南赶紧将东西送到宫里来，这种宝贝他们要亲眼见到亲手制成药物才算是正事，原本整日忧心忡忡娘娘孕晚期风险的两位大夫，这下算是彻底可以安心一下了，有珠精冰蟾在娘娘和腹中龙子不会有丝毫风险了。
倚在门口抱着双手的冷面仇老大眼中也松懈了一番，换了个姿势坐在了莲池-旁的石头上，堂内的小北见状无奈一笑，“仇老大还是不吃不喝吗？娘娘不过一句玩笑而已，恐怕自己都不记得了吧。”
老爷子嬉笑：“都是犟驴子，老夫管不了。”
辰时皇后娘娘醒了，但是赖在床榻上不想起来，三个侍女候在一旁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小南小北进去的时候床榻上的帐幔都没有掀开。
小南走过去坐在床沿上，隔着帐幔将她的胳膊移过来诊脉，一边诊脉一边安抚：“娘娘昨儿个夜里肯定又没睡好吧，没事儿，娘娘不必担心，有个好消息说与您听，我们家忘川大夫找人在西域天山上守了近一年，终于逮到了一只罕见的珠精冰蟾，老易跟老何说了，那可是个好东西，对娘娘孕晚期的身体特别好，小臣一会儿就出去将东西带进来，等娘娘服用了肯定会轻松舒服很多，好好纾解纾解这孕晚期的不适。”
麋赤雪挣开眼睛凝了凝神，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隔着帐幔旁人也瞧不清她的神情，小南见她没有反应以为她心情不好，于是想哄她开心，继续开口：“方才大家都说娘娘当真是福泽深厚，天神护佑，如此特殊的孕理前有麒麟葭护体，后有珠精冰蟾护身，当真是有福之人。”
她诊脉完将皇后的手放回锦被中，继续说笑：“娘娘您不知道，萧赫那个家伙原本还不舍得将这来之不易的宝贝给我，我直接告诉他是敬献给娘娘用的，他当下就不敢不给了，还是娘娘威严赫赫镇得住他，不仅乖乖奉上冰蟾，还将他从西域踏破铁鞋寻到的淬火金莲也一并孝敬给娘娘了，那六瓣的淬火金莲他可宝贝了，就是运回来的时候路途颠簸凋落了一瓣成了五瓣的金莲，他还刻意不让我告诉娘娘，怕娘娘说他不尽心，当真是好笑的很。”
话罢，帐幔中的麋赤雪全身轰的一下沸腾起来，双手猛然死死抓住锦被压抑着自己的激动，那一刻她仿佛已经窒息一般脑中变成了空白，大口呼吸着额头渗出了汗水。
萧赫，五瓣金莲，她心中汹涌却又不敢表现出半分异样，一瞬间的支零破碎迅速汇成一道江河，她不敢置信也不可思议，更加难以想象这所有的一切，但又被这一切震荡的怅然心扉不敢言语。
她想过所有人就是没想过萧赫，她想过要花费无数的时间却没想到会如此之快，她甚至是想过此事石沉大海，也没想到近在咫尺，这算什么呢？这究竟算什么呢，老天爷可真是会开玩笑啊。
发觉到她的异样，小南立刻掀开帐幔惊忧一句：“怎么了，怎么了？”
麋赤雪死死咬着牙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随后闭着眼睛回道：“没事，方才孩子踢了我一脚”
小南松口气，将两边儿的帐幔拢起来束好，又将她缓缓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小北也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娘娘，你感觉怎么样了，可有踢痛了？”
麋赤雪目光有些虚浮，摇摇头：“还好，没有踢痛。”她侧头看了小南一眼，“萧大夫那么忙还有时间挂念我，难为他了，你替我好好谢谢他吧，他也不容易。”
小南：“有什么好谢的，这都是他应该做的，他欠您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这点东西算什么，他如今过的好的很，有什么不容易的，容易的很。”
麋赤雪嘴角苦涩的笑了笑，“说起来我好久都没有见过他了，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也算是有情谊的，不止是你，他不是还救过我的命嘛，说到底我们都是自己人。”
看着她略微的感慨，小北心中怜惜，急忙劝慰：“没事没事，他如今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风云过后尽是彩虹了，娘娘若是想见见，今日就让他进宫来一趟，刚好小南待会儿也要回去拿东西，到底是旧相识一场，非陌生人可相较。”
她没有说话了，依靠在小南的身上喘息了几声，仿佛浑身都带着疲惫，小北又吩咐小南：“你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带萧赫进宫来给娘娘请安，说起来也是，你们成婚这么久了她都还未拜见过娘娘，也的确是失了礼数。”
小南点点头称是，而后又安抚了麋赤雪一番才伺候她起身，来到交泰殿的时候清圆已经准备好了早膳，两个小公主也过来了，同她一道用饭。
因为另外两人的加入，今日的早膳多了一些，三碟小点心，三碗燕麦粥，再加三碟小菜，精致美味新鲜可口，两个公主吃的都不错，就是皇后娘娘进的慢了一些，因为她在想事情。
小北在一旁给她布菜，温柔的跟她说着近日正是秋收的好时节，不仅南北粮田五谷收获颇丰，就连尚好的药材都收到不少，为了配合皇后的生产所需，库房里这会儿珍稀的药材都要堆成山了。
什么百年雪莲，百年人参，千年灵芝，千年蚌珠，还有各式各样弥足珍贵的药材，都在以备不时之需，想来直至分娩生产都不会有太大风险了。
麋赤雪未动声色，只是将一碗粥喝完后才回问了句：“小南呢，回去了吗？”
小北点头：“恩，回去拿药材去了，那珠精冰蟾十分珍贵，她不放心要自己亲自盯着，而且也要去领忘川大夫进来请安。”
麋赤雪嗯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了，不知道为何她心中开始有些悸动，甚至是有些慌张，说不清的矛盾和迷茫，又带着无尽的挣扎，她希望萧赫就是那个人，可心中又不愿那个人是他。
早膳用罢转至茶殿歇息，麋赤雪喝了一杯果茶后看着两位小公主吩咐：“今日不必陪我了，去给皇祖母请安吧，没事多去尽尽孝，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是喜欢热闹的。”
夕颜和宁儿俯首称是，跪安之后就带着侍女去了北宫，人走后麋赤雪倚在榻上一动不动，目光虽是直视可不见任何色彩，仿若呆滞了一般。
气氛安静的出奇，小北不好劝慰怕惊扰到她，撤出偏殿和侍女们一起在正殿候着，整个偏殿里只有她一人默默发着呆，明明温暖如春的殿内，可她却感觉如坠冰窖。
越水堂内六个堂主未离开半步，可静谧而又压抑的气氛让他们也感觉到了皇后的不适，仇老大立于穿堂门口久久未动，眼睛注视着偏殿的窗间未偏离半分。
今日的天气算不上好，层层叠起的乌云布满了整个上空，可并未像要下雨的样子更加触动人心，矛盾，纠结，挣扎和无助，侵扰在整个坤宁宫的上空，让人的心中晦暗不明。
一个时辰后，小南带着一袭青衫毡帽的忘川大夫进了坤宁宫越水堂，而交泰殿中的皇后娘娘也在女使们的简单收拾下走了出来，她眉眼没有色彩淡漠的不像样子。
来到越水堂的那刻，相隔许久之后重见的这一眼带着深深的沉重，沧海桑田，物是人非，都已经不能形容彼此之间的一切，往事历历在目却又不值一提，回首间发现真的已经过去很久了，很久了。
上首的麋赤雪稳稳坐着，地上的故人久久跪着，一个睥睨，一个垂头，明明两个世界的人却在这命运的捉弄下重逢起来。
麋赤雪：“多谢忘川大夫的神药，先生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实乃大义，却还不忘为本宫这个无用之人挂心劳力，本宫甚慰，感恩之至。”
萧赫：“娘娘乃一国之母，母仪天下人人皆需恭敬尊崇，草民不过本分为之，还请娘娘勿要挂怀。”
他声音低沉似有紧促，可平缓的话语却又淡然宁静，一品堂的人都候在门外的莲池旁，女使们也都散在正厅两侧，麋赤雪看着地上的人露出一个极为压抑的苦笑，拼命的压抑又拼命的恢复，心中早已破碎不堪。
“本宫的姐姐小南性子刚烈，于先生多有麻烦，还望先生顾忌姐姐的一片真挚莫要相负才是。”她说完一旁的小南就挑了挑眉，似乎觉得她说的多余了。
萧赫：“草民谨记娘娘教诲，夫人纯真心善乃世间少有，草民珍惜之至。”
“有先生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本宫想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人生不易切记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和缺失，短短的一生莫要后悔才是。”
萧赫沉默良久，叩首在地上垂了垂眼帘，他的声音越发低沉带着无尽的晦暗：“娘娘说的是，草民谨记于心，也望娘娘珍重安好龙胎康健，分娩在即谨慎养护，切勿再发生往之憾事，悔恨晚矣。”
麋赤雪紧紧握住的手掌被护甲扎的生疼，她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汹涌，闭上眼睛发出一声沙哑无力的声音：“先生有心了，本宫乏了，退下吧”
地上的人恢复神色提声跪安：“恭请娘娘万福金安，草民告退”
麋赤雪在小北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转身回了交泰殿，小南看了地上的萧赫一眼没有再理会，跟了上去加以搀扶，小北看着麋赤雪悲戚的目光有些疑惑，但也只当是故人重逢忆起当年心生伤怀罢了。
出了坤宁宫的萧赫在侍女的带领下准备出宫，只是刚走到宫道上就看到倚在宫墙上的魁山，魁山前辈姿态慵懒，斗篷帽檐下的神色无法看清，他拎着一壶酒悠哉饮下，看似潇洒不羁但冷厉清寒的气息弥漫全身。
萧赫先是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看出他是在等自己后便朝前走了几步，抬手躬身行礼：“魁堂主，可是要找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