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微风渐起
夜色如水,坤宁宫寝殿中的温泉水池咕噜咕噜冒着热气,顶着庞大肚子的皇后娘娘一个人水中泡着,刚保养完身子的她觉得黏黏糊糊的不舒服,干脆下来在水中滋润一下。nianleime
内室安静如斯,昏黄的灯光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呈现一种晚霞之色,赫连玦穿着寝衣从屏风外进来,看着水中的人他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泡好了吗?小祖宗,该就寝了。”
灯光下麋赤雪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皙透亮,好像是羊脂白玉一般色泽诱人,她故意踮了踮脚露出大半个酥胸,盈盈弱弱的望向上面的人。
“你累不累,下来一起泡泡?”麋赤雪温柔似水,浑身散发着光芒。
赫连玦很高兴她的主动,但深知现在绝对不行,他摇摇头:“别高看我的自制力,干柴烈火的我可把持不住,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了。”说罢,他居然转身走了。
麋赤雪嘴角微勾,不动声色间眸子闪了闪,眉间还带着一丝深意,唤来侍女起了身穿上寝衣,回床榻时赫连玦已经躺下了,她掀开帐幔也躺了进去,大着肚子不方便,加之如今她起夜频繁,故而主动睡在外侧,让赫连玦睡里侧。
夜色渐渐愈发安静,巡视完皇城的凌将军一袭铠甲在夜色下更加明亮,他活动活动胳膊径直进了紫宁公主的永轩宫,宫苑的小花园里现下灯火正明,清圆做了养生的汤羹给小公主补养,一副慈爱宽厚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照顾自己女儿呢,实际不过比人家小公主大了不到两岁而已。
门口的宫人过去汇报凌将军到了,宁儿一眼就看到进来的人,急忙迎上去呼唤着:“阿赞哥哥,阿赞哥哥,姐姐做了汤羹赶紧来用一些吧。”
石桌旁的清圆也动手新盛了一碗汤羹出来,看着坐下来的阿赞笑盈盈的:“汤里加了你喜欢的红枣,凌将军赏脸喝一碗吧。”
阿赞坐下后叹口气:“本将军发现一个问题。”他看着清圆戏笑:“发现你对宁儿都比对本将军好。”他故作气恼的挑眉,一副看你怎么解释的表情。
清圆白了他一眼,又给宁儿添了一碗汤羹,冲着阿赞娇嗔:“凌将军多大的人了,居然还跟宁儿争风吃醋,宁儿可是咱们家娇养的小公主,自然是要好生相待了。”
阿赞哭笑不得,露出一个十分赞同的表情来,一口气将汤羹喝了,随即还是不服气的说道:“本将军是觉得你俩对我不上心,你看人家阿烈,人家那俩准媳妇满心满眼都是他,对他比对自己眼珠子还重要,你看看你俩,一个整日跟我讲规矩,一个整日给我说礼数,一点儿做妻室的本分都没有。”
宁儿和清圆闻言都笑了,宁儿歪着脑袋努嘴:“阿赞哥哥可真没良心,宁儿和姐姐心里可只有哥哥,哥哥居然还这么说。”
清圆摸摸她的头也附和着:“宁儿别理他,他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阿赞哥哥傻人有傻福,运气好福气好,居然还还好意思跟云将军比,云将军可没有他这么有福气。”
宁儿:“不会啊,宁儿觉得云将军也挺有福气的,你看颜儿多好啊,还那么喜欢他。”
“对啊,夕颜公主的爵位比宁儿都高,还有封地,还是最富裕的都城。”阿赞也很是赞同。
“你们看这些有什么用。”清圆瞥了她们一眼,“帝后近臣何时缺过这些东西。”
她摇摇头有些叹息,“云将军和你不同,你就算是父母早亡但幼时也有几个兄长护佑,而后刚成年就跟了娘娘,这些年娘娘何时让你受过苦,何时让你孤苦伶仃过,可云将军就不一样了,他自小孤苦在死人堆里长大的,不是被狠心操练就是在一品堂历尽生死,从来都是一个人,若不是娘娘希望他活的像个正常人,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不然他一定和一品堂那几个没心肝的一样。”
阿赞不说话了,宁儿也想起来近日的事情补充道:“姐姐说的没错呢,如今看来云将军其实挺不容易的,他跟颜儿虽说两情相悦,但到底中间还隔着那个大个事儿呢。”
阿赞不以为然的摇头:“阿烈不在意这个事儿,之前出兵平叛七爷提醒过他,让他没必要亲自去,是他自己要非去不可,再说了,阿烈心硬可不是个会耽于情爱的人。”
另外两个人想想觉得好像也挺有道理,这种事情见仁见智,咱们在这儿替人家着急,说定人家自己压根没当一回事,毕竟云大将军的心性和能耐可不是阿赞这个傻小子能比的。
三人还想再絮叨一会儿的,就听见上空突然传来一句声音:“方才好像听到有人在说小爷的坏话啊?”
三人一愣,还没找到说话的人在哪里,就又有一道声音传来:“是啊,好像说咱们是没心肝的人啊,小爷没听错吧?”
三人瞬间就听出是那几个小爷的声音,清圆掩嘴轻笑立刻赔罪说道:“各位大人恕罪,小臣厨房做了几位爷爱吃的点心和宵夜,几位爷赏脸尝尝啊?”
“这还差不多”这句话是七爷说的。
子时最后一颗滴漏结束,夜色撩人也静谧的不见一丝声音,寝殿里麋赤雪睁开了眼睛,听着身旁人平稳的呼吸声,心中叹了口气,有些饿,还有些不舒服,可精神上却有一丝的兴奋,一直持续到现在都没能睡去。
寝殿的灯光很是昏暗,看着就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她轻轻吞吐几个气息慢慢坐起身来,肚子太大十分费力,她气恼的娇皱眉心,掀开帐幔赤脚下了床。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找了一件长长的薄纱寝袍套在身上,长长的摆尾拖了满地,只是刚走到寝殿的门口三个侍女就迎了过来,她急忙身子一动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三个侍女俯首点头没有说话,跟着赤脚的她一路走到交泰殿里,到了交泰殿侍女才悄声的问话:“娘娘,您是不是饿了?”因为开始减少食量,从中午开始就吃得少,晚膳更是少之又少,和之前差异很大,刚开始肯定受不了的。
麋赤雪摇摇头扶着肚子,小声回道:“本宫没事儿,就是有些睡不着想出来走走,你们小点儿声不要说话,不要将陛下吵醒了。”
三人立刻乖巧的点点头表示不说话,随即侍女给她套上鞋子跟着她继续往外走,出了交泰殿过了越水堂,值守的宫人们纷纷行礼不敢说话,直至上了红桥之后才被突然冒出来的仇老大拦住。
“这个时辰了,娘娘不休息要去哪里?”仇老大挡在她前面,冷着眸子看她。
麋赤雪斜睨他一眼直接一把推开:“要你管!”说罢径直朝大门处走,从门口宫人的手里取过一盏八角宫灯提在手里,傲娇的昂着头出了坤宁宫的大门。
她长长的头发散在背后,只穿着白色寝裙套着长长的纱衣外套,浑身上下清爽素净的像一朵雪莲,在月色下行走间犹如明月坠落洒满银河,只是巨大的孕肚让她看着十分笨拙好笑。
三个侍女和仇老大都跟了出来,麋赤雪猛然转身看着仇老大,不愠的眸子闪着银光,“不许惊动旁人,不许你跟着我,不许你管我去哪儿,你若是不听那就是抗旨不遵,就是故意要惹我生气!”
一连串的话将仇老大震在原地,看着转身就走的背影他叹息了一声,简直是无理取闹,什么抗旨不遵,他会听吗?当然不会。
随后还是在她们后面跟着了,只不过距离稍微没那么近,多少要给傲娇的皇后几分面子,这会儿易大夫和酒爷他们也都跟过来了,各个都在诧异大晚上不睡觉的娘娘又要干什么了。
麋赤雪提着宫灯直接进了园子,内宫里晚上依旧是灯火通明,园中也有御前值守的宫人巡视,见到皇后和三个侍女后纷纷行礼问安,麋赤雪没有理会她们,带着三个女使去了邀月楼。
到了门口她转身看着三个姑娘吩咐:“你们就在门口候着,我进去找个东西,一会儿就出来,你们不要说话也不要惊动旁人,听到了吗?”
三个姑娘先是一愣,随即同时摇头,异口同声说了句:“不行!”
麋赤雪当场就急了,尴尬的不知所措,故作气恼的训斥:“你们放肆,本宫是皇后,命令你们不能说不,你们是不是要抗旨啊?”
完颜卿:“娘娘,陛下会杀了奴婢们的。”
麋赤雪汗颜但想想也对,于是换种口气说道:“那这样,你们就在门口守着,我进去一下下马上出来,一楼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也不会有任何风险的,我保证不会用到一盏茶的时间,怎么样?”
拓跋敏:“娘娘,一楼放的都是五花八门的杂书,您是想找书对不对?”
耶律静:“娘娘,您是想悄悄的做一件秘密的事情对不对?”
麋赤雪心中一动,面色一紧,支支吾吾半天干脆承认:“没错,本宫要悄悄的做一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你们不会这么点儿小事都不满足本宫吧?”
三个姑娘犹豫了一番,最后一合计:“那奴婢们在门口看着您,您不能离开奴婢们的视线就可以。”
成交,麋赤雪提着宫灯转身就进去了,下一刻三个姑娘的眼睛好像泛着灯火一样,直直的盯着里面走动的人,丝毫不放过一眼。
麋赤雪进去后快速找到自己记忆中的书架,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费了好大一会儿她的视线一直上到了第六层,第六层的中间位置上一排排的书籍被摆的整整齐齐,她一个一个翻过去,一个一个找过去,找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
最后她把视线放在了第七层,第七层的左边位置上,她抬眸就能看到几本叠放在一起的厚厚书籍,她伸手够了够发现差一点点啊,就是踮起脚尖也刚好差了一点点,这若是放到以前肯定蹦一下就拿到了,但现在揣着这么大的肚子完全蹦不起来好吧。
门口三个姑娘看着娘娘动作怪异,但是得了命令不能进去也只有好奇的份儿,里面的麋赤雪抬头踮脚的够了半天都够不到,最后不经意瞥到窗前的书案上有一个檀木盒子,于是灵机一动过去将盒子拿到了书架旁。
她蹑手蹑脚的将盒子放在地上,盒子不高但刚好可以补缺她差的一点儿距离,她笑嘻嘻的准备踩上去,突然被门口传来的一个声音吓得停了动作。
“别动!”大门口,一袭寝衣寝袍的陛下冷毅着眸子,直直看向里面女子的眼神都带着寒光。
麋赤雪吓了一跳,幸好扶住了书架的一叠书上才致使没有摔到,她有些惧意和不好意思,急忙垂下头不去看那吓人的眼神。
赫连玦走过来冲着她呵斥:“大晚上不睡觉到这里来干什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是不是?”
麋赤雪扶着书架稳了稳身子,支支吾吾又吞吞吐吐:“没,没做什么,就是睡不着过来转转,转转”
“转转?”赫连玦自然不相信她的话,走近过来扶着她,但是一眼就看到她手按着的地方那摞书籍,他拧了拧眉心斜了她一眼,随即将她扶好站稳,又一把将那摞书拿了下来。
可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每本书籍的封面上明晃晃的四个字直达眼底,‘春宫图析’天呐,麋赤雪当场脸孔轰一下红了个底朝天,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更可气的是,赫连玦拿到那些书后嘴角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邪魅笑意,不仅没有说话还不疾不徐的慢慢看起来,麋赤雪发誓她真的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当即转身背着他双手捂着脸害羞的要死。
赫连玦挑眉看了几页,随后戏谑的笑道:“嗯,皇后大晚上不睡觉就是过来看这些东西的吗?”他忽然想起夜里沐浴时皇后邀他下浴池的事情。
他将书放下,走过去将麋赤雪扳过来,不依不饶的低头盯着她:“皇后是过来找这个的吗?”
麋赤雪不说话,他依旧逗着她:“到底是不是,说啊”
麋赤雪双手捂着自己的脸,羞赧的浑身颤抖,架不住他的逼问,她咬着牙齿支支吾吾起来:“那什么我我来看看哪种姿势不会伤着孩子”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来的,而且也是撒谎不带眨眼说出来的。
赫连玦没忍住笑了,嘴角邪魅狂狷眸子里泛着幽光,他伸手拂了拂麋赤雪的肚子带着沙哑和诱惑力的戏笑说道:“嗯,朕许久未宠幸皇后,皇后着急是应该的,只不过”
他顿了顿,走上前将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暧昧的吐着热气:“只不过这种事情何须看书啊,找朕就可以了”
他一把将她抱起朝外走,麋赤雪羞涩的将脸藏在他怀里,只是出了邀月楼后才发现,所有女使侍女以及一品堂的人们各个提着宫灯候在门外,麋赤雪再次发誓,现在若是有个地缝她一定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