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气质如兰
小北上前从芘萝郡主的手里接过手持，还淡然的说了句谢谢，浅笑盈盈：“原来是芘萝郡主啊，西林人杰地灵，山水养人，小郡主居然被养的如此品貌不俗，果然是赫连家的人，到底不错。jingleime”
跟随的太妃命妇们纷纷附和着说是呀是呀，还说芘萝郡主是西林第一美人儿，一直被西林王藏着，让她们差点儿错过云云。
芘萝郡主年方十五，一副岁月静好的美人画卷模样，美玉无瑕，清透稚嫩，长发轻挽，鬓边儿额前留丝，风一吹眉眼透着清丽，发丝略过脸庞看着叫人发呆。
更难得的是眼眸光亮，透着璀璨和明媚，举手投足像足了临水娇兰，气质一绝，淡雅曼妙，她声音清冽温柔又平缓，说出话来像是芙蓉泣露一般，听着特别的舒服。
“芘萝有幸，得见皇后娘娘天颜，心中激动似有冲撞，女使大人海涵，还请饶恕，芘萝谢恩大人谢恩娘娘。”
好有礼貌的小姑娘，小北含蓄一笑伸手将她拉起来：“郡主客气了，娘娘不会怪罪的。”她神情淡然，但依旧有礼。
而芘萝郡主却是更加有礼，起身后便朝后退了两步，躬身颔首示意礼仪，安安静静乖巧立于西林王妃身后。
此处人多，架不住太皇太后一直问候，小北欲拉着皇后回宫，就听见御花园门口传来侍从声音：“陛下驾到”
所有人都是一怔，转身过去就见一袭龙纹锦袍的陛下器宇轩昂的走来，身后还跟着陆大人蓝汐姑姑以及禁卫军队。
陛下玉树临风，身姿盎然，丰神俊朗又冷毅十足，玉冠束发剑眉星目，浑身散发着王者之气让人挪不开眼，这下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后外，所有的人都径直跪地稽首叩拜，大喊着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玦阔步而来，手中还握着一束绽放灿烂的山茶花，那花的颜色是粉白但却层层渐变一直延伸至根部，高雅唯美，灿烂若星河，可真是太漂亮了。
他径直走近众人，给太皇太后躬身肃拜后便揽着她的皇后，将那束花放到皇后的手上捧着，自己又看着皇后温柔宠溺，“我们回去继续听好吗？”
麋赤雪抬眼看他，紧了紧手里的花，点点头带着期许，陛下温柔一笑俯身将她横抱起来，在众目睽睽下转身出了御花园，不少人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常在京城的女眷们自是知道陛下对皇后的宠爱，不常在京城的只觉此番行事十分不妥，更是无法言说。
坤宁宫的人跟着走后，蓝汐姑姑过来行礼，随即手一挥示意戏台上的人：“收拾收拾吧，去南宫花园里的畅音阁继续唱。”
戏台的角儿们立刻磕头称是，连忙收拾起东西来，等到蓝汐姑姑走后内眷们才一一起身站立，口中多少都在议论纷纷，但也不敢明说，最多也只是抱怨几句。
更有胜者到太皇太后的耳边嘀咕，说着皇后娘娘有些无礼，不尊重太皇太后这个长辈，其中西林王的王妃乌里氏说的最厉害，她不常回京，不知道人人嘴里受宠的皇后究竟是怎么个受宠法。
只是今日见到的模样像也并非传闻中那般，让她感觉这个小皇后不仅恃宠而骄，还有些无礼怪异，行为似有荒诞，接连在太皇太后面前说着不是，但是人家老祖宗不吃这一套，看不少人都在嚼舌根子，一句话让她们闭了嘴。
“不过是一出戏有什么好说道的，皇后可是大夏朝的国宝，现在又怀了龙胎，别说是哀家的一出戏，就是要哀家的命，哀家也是要给的，谁都不许嚼舌子了！”
西林王妃被揶揄了一场不敢再言语，她身后的芘萝郡主淡然笑着，将她朝后扯了扯，自己上前扶着太皇太后的胳膊，“老祖宗说的是，娘娘身份贵重陛下宠爱，做什么都不为过，老祖宗仁爱体谅小辈，可是活菩萨呢。”
这话将太皇太后逗笑，几位内命妇跟着逗笑几句，气氛又恢复如初了，女使们重新点了另外一个班子唱戏，御花园再次热闹起来，只不过经过方才的那一场中断，每个人的心里都起了不一样的想法。
另一边赫连玦抱着麋赤雪，麋赤雪抱着山茶花，他们直接去了园子里的畅音阁，女使们在门口摆上一个宽敞的合围罗汉榻，榻上放着厚厚的毛毯和衾被，周围还隔了两扇挡风的锦屏。
畅音阁的院中本就有戏台，乐府司的戏子过来就可以直接准备唱起来，赫连玦知道麋赤雪早起就没有用过膳，所以先让人上了清淡的午膳，哄着她吃了几口，只是她近日食欲不振，看什么都恶心根本无从下口，忍着难受吃了几筷子就不再用了。
寂静的仲春时节，安宁的午后，陛下抱着她的皇后靠在榻上安然平静，戏台上咿咿呀呀，腔调婉转，江南名曲儿牡丹亭不断上演，角儿们姿态优美，看头十足，唱腔动人，词曲荡气回肠。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百转千回，引人入胜。
世事无常，世人无奈，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放不下舍不掉的情义，冥冥中上天已注定，可知晓时早已沧海桑田，似是而非，全部改变。
看着看着，一滴清泪从麋赤雪的眼眶潸然低落，顺着鬓边儿落入发丝，平淡，漠然，脸还是那张脸，眉眼也还是那个眉眼，可眼中的暗淡却怎么也无法转换。
赫连玦伸手擦拭掉泪水，在额间落下一吻，紧紧臂弯揶在怀间，抱着她感受着似水般的流年，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坚持下去，所有的厄难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一曲唱吧，皇后娘娘依旧盯着戏台看，陛下一挥手示意蓝汐姑姑继续唱，蓝汐姑姑抬手下了指令，台上的人只得继续再唱一遍，咿咿呀呀，腔调婉转，直至夜幕降临下来，皇后娘娘也早已沉睡在梦里面。
夜里，四处安静，春意开始烂漫，坤宁宫的越水堂里小北坐着喝茶叹气，几个女使也在此处间歇，小南一边儿给姐姐按着肩膀，一边儿问着众人：“我看宫里好像多了不少人，是不是新收人进来了？”
若离点头：“应总政处之则，今年开年后新收了其他世家的幼女进来当差，如今除了三大家族的女儿外，已经新增了端木家，南宫家，齐家和百里家四个家族的女儿了，这还只是刚开始，以后随着政策的变幻，说不定会有更多世家之女进来的。”
小南这才明白，很是赞同笑了笑，但看着文曼的表情不太好，又询问着：“怎么了，是有危机感了吗？”她试图逗趣，带着戏笑。
文曼摇摇头，浅笑：“陛下的高瞻远瞩理应如此，只不过有些事情并非想象的那么容易，倒不是小臣自夸，三大家族的女儿从生下来就是专门培养，一直调教至长大，十岁考验，十三岁入宫门，挑出来各个都是好苗子，可其它世家的姑娘就说不定了。”
她苦笑了一声感慨道：“倒也不全是了，许是小臣忧虑过盛，咱们眼前的若离大人跟御前的端木姑娘不就挺好的吗。”
几人不禁笑起来，小北叹息一声：“事事总得有个过程，倒也无需多虑，新进来的人蓝汐姑姑那里定然会调教好，再者也不会到坤宁宫来，何须忧心的。”
众人俯首称是，小北又想起什么来了嘱咐道：“对了，娘娘近日害喜严重，食欲不振像是有些嗜酸，还有些嗜辣，所以合德王从北域蜀州谏了个厨子过来，百越王也从南属阳州谏了个厨子，像是已经到了，从明日开始你们就多上些心，尽快让娘娘恢复食欲，眼瞅着龙胎都快满四个月了，可定要慎之又慎才是。”
“是”众人再次俯首称是，回话定然尽全力侍奉娘娘。
月色撩人，春色欲满，偏殿的房顶上老七他们四个又在月下浅酌了，火神感慨月色真美，开春就有如此好的月色，看来今年的年成定然不错。
大鸟也暗暗点头：“是啊，听说西戎和古滇战事进行的很顺利，还挺想那两个小崽子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喝酒。”
小八狭促一笑：“按照他俩那急吼吼的吃相，估计也不会太晚，想是娘娘生产前估计能赶上。”
另外几人不禁点头，觉得说的还挺有道理，可都等着七爷发言时，就见他邪魅眼眸神情冷毅，脸上透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戾笑，看的让人发慌。
小八吞口酒小声问道：“怎么了，这副表情要吃人啊？”
老七嘴角邪笑：“听说宫里今儿来了个美人儿，芝兰玉树，白玉无瑕啊？”
另外三人松了口气，原来是说这个事儿啊，几人纷纷笑了起来，集体眼神邪魅狂狷，冷毅十足。
大鸟长吸一口气：“恩，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这种感觉可真美好啊”
子时，整个皇城安静如斯，只听得花园虫鸣鸟叫，除了巡逻禁卫军和值夜侍从宫人的脚步声外，其它的什么也听不到。
北宫的一处寝殿里，此刻还是灯火明亮带着耐人寻味的气息，刚刚才沐浴结束的芘萝郡主此刻落坐于梳妆台前整理长发，她不喜宫人近身侍奉，便独自一个人在寝殿内。
十五岁的小郡主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可处处透露出一副清透如嫩竹的清冷感，气质脱俗，眉眼如星，长长的头发散在背后，没有妆容的脸上格外红润透亮，额前的发丝锦上添花充满了诱惑力。
轻纱寝衣紧紧裹着身躯，虽稍显稚嫩但未来可期，浑身每一处仿佛是雕刻一般，完美无瑕，她轻轻挽上青丝顺于左肩垂下，愈发水灵可人了。
不多会儿，房门被轻轻打开，一袭华贵宫装的妇人应声而入，笑意盈盈，眉眼生辉，走近小郡主后便满意的点点头在身旁坐下。
“晴儿，这么晚了还不睡啊，是不是还在想着白天的事情？”
芘萝郡主浅笑着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可面色却很是淡漠，“是，也不是，母妃可是想听听女儿对陛下的看法？”
她说话向来直接，乌里氏已习惯她的深沉和直接，故而点点头：“是了，晴儿上午见到陛下可觉如何啊？和你想的是否有落差呢？”
芘萝郡主站起身，缓缓走到花几上一盆海棠旁，嘴角微勾眼眸流转：“更胜了”她的声音极具平缓，语气温和，可说出来的话让人觉得有些发冷。
她摘下一朵海棠放在指尖，修长又白皙的手指宛若白玉：“阴鸷冷厉，深邃如渊，人前华贵清冷，不怒自威，可在皇后面前却温柔似水，深情翩然，这样的男子当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最朗逸的品貌，最尊贵的身份，最深情的心，还有最厉害的手段，他比我想象中的帝王要好上千倍，万倍。”
乌里氏笑了笑，看着她的背影：“是啊，陛下这种男子是个女子都会喜欢，而且会非常喜欢，可唯一遗憾的是他只心属皇后一人，唯需皇后一人。”
芘萝郡主看着花儿吹了口气，声音娇嫩像是黄莺：“自古帝王深情也多情，陛下是否例外现在并未见分晓，他与皇后在一起不过几年罢了，谁知以后会如何呢，陛下心沉如渊，壮志如海，他喜欢的女人必定要是最美的，最聪慧的，最懂事的，还要是最特别的，麋后占据了这每一样，所以陛下才对其钟爱不移。”
她转身，缓缓走向乌里氏身前，蹲身拿起她的手慢慢放在自己脸上，笑容直达眼底可又带着深意，“母妃，您今儿瞧见麋后的纯然姿态了，您再瞧瞧我，女儿美吗？”
那个笑容让乌里氏心中有些不安，隐隐发寒，可她却不能反驳和扫兴：“晴儿，放眼整个西夏你的品貌都是翘楚，无人可比，麋后倾国绝色，容颜绝美，谁见了都心动，她的美是魂牵梦绕，而你的美，却是蛊惑人心”
芘萝郡主笑了，眸色换成了暖色，像一只绵软的兔子一般娇弱稚嫩，清风飞扬，冷艳脱俗，小小年纪早已天香国色，美如幽兰。
西林王妃心中感叹，抚着她的发丝欣慰：“你父王培养了你十五年，是时候为家族供奉一分力了。”
小郡主嘴角微勾，冷寂的眸子带着邪气，声音淡然清透：“母妃可知，为何沧澜王府的赫连娜，波斯国的伊莲泰纳，北域名门的端木云华，以及那些个对陛下用足了心思的女子们都未能成功吗？”
乌里氏没说话，看着她那绝美如罂粟般的女儿，小郡主婉转一笑，眉眼微挑：“一个是沧澜之珠，一个是波斯瑰宝，还有一个是北地观音，看似美若无双，享尽天时地利人和，最后都落得个身死结局，唯一的原因，便是因为她们蠢，蠢的无可救药，自以为深情便能捕获人心，就能感动咱们铁血狠戾的陛下，真是大错特错啊，陛下从来都没有心，何故会要她人的真心呢”
她一阵轻笑，在夜里格外渗人，“陛下要的是一个对她有用的女人，要的是特别到让他侧目的女人，要的是真真正正属于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