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反败为胜
迎着光,麋赤雪看到了苍穹下的繁华和寂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提声高亢:“从我来西夏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回不了头了,无论这个世道再艰难,再险阻,这条路上的脚步,再也没人能阻挡,若我愿意,这个世间没人可以与我为敌,没人能威胁到我,更没人能将我逼入绝境。youlanme”
大家惊喜之余也不忘回神正色,老酒鬼魁山欣喜若狂,朝前一步问道:“娘娘,属下们终于等到您反击了。”
魁山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一直以来陛下将他的皇后保护的滴水不漏,可他们始终没有忘记过,大夏王朝的天女皇后娘娘,是这个天下最有天赋的谋略家,任何人都无可比拟的政权王者。
麋赤雪回头看着所有人,声音决绝清冷,带着俯视众生的王者之势:“苍山的大宗师不是自以为是觉得了解我吗,可又怎知我不了解他呢,多年布局,一朝生死,多次退让,一再寻衅,如今即无转圜,那便正面开战!”
此话一出,大家都想给她鼓掌了,到底是西夏的皇后,到底是麋赤雪,这个世间终究是因她而出彩,她若是不计较,苍生皆怜,她若是在意,神鬼皆惧,不知不觉间他们才发觉自己心中的天女竟是这般耀眼璀璨。
沉郁许久的气氛终于活泛了起来,风雨过后即将要迎来彩虹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娘娘从不轻易出手,但一出手便必定惊为天人。
内阁五相激动的热泪盈眶,顿感大夏朝堂有救了,群臣百官有救了,因为世人皆知眼前这个西夏的天女娘娘,才是能撼动他们那个冷毅帝王的唯一存在。
趁热打铁,魁山立马上前汇报:“娘娘,那个星象的契机已然开始,北衍都,南梁都,按照大宗师以往的行事风格,周围的州地,郡县,已经全部排查了一遍,属下以为接下来会是各藩地。”
麋赤雪看着他,微微一笑:“藩地躲不开,但接下来并非藩地。”
众人惊讶的看着她,她嫣然一笑带着鄙夷:“北衍都,南梁都,北地州,南钦州,再加上八个藩地,此乃天罡十二地支!”
众人瞬间凝重的严肃起来,小北倒抽了一口凉气:“天罡十二地支阵,阵眼起,神魔压,万物降,灾祸至!”
老爷子冷冽的捏着拳头,感叹道:“好恶毒的手段,道化丛生,竟还有这般邪魔之物,真是可悲!”
魁山微眯着双眼思虑了一番:“娘娘,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便是一蹴而就,一劳永逸”她侧头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这一次,本宫要学学你们陛下的何为天地正道!”
此时,朝堂上的事情依旧如火如荼的继续着,大祭司淡定的举起炉鼎中的圆玉,稳稳的朝着空中猛然抛洒,瞬间圆玉上的灰烬化为八个字,闪着金色的光芒显现在殿中央的空气中,整整齐齐的排列于此。
“天定之人,四海之主。”
这也是群臣间第一次见到除了陛下以外的天定命理,无不惊叹震撼,震彻心扉,心中汹涌澎湃到极致。
群臣间开始议论起来,开始激动的无法言语,感叹着长生天的眷顾和命定的神祗,所有人再次朝着上首的陛下大拜叩首,口中不断念着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天佑大夏,千秋万代
大祭司快速的收回了占卜的炉鼎,一阵跪拜后退出朝殿,空中的八个字也随即消失,赫连玦仰着眉眼,睥睨跪着的堂下众臣,声音清冷决绝:“各位大人,皇后的命格可看清了?”
群臣内心澎湃,激昂不已,尽数回道:“陛下万岁,娘娘千岁,臣等愚钝,望陛下恕罪。”
赫连玦未答话,下边儿的礼部尚书立刻叩首启奏:“启禀陛下,皇后同陛下一般无二,同为四海之主,天下至尊,今日巫灵阁之言,微臣建议昭告天下,声明内外,普天同知,万民皆详,恳请陛下应允。”
礼部尚书的话说完,所有大臣皆是附和起来:“臣等附议!”无一遗漏,所有人同声共气,异口同声。
仅仅是昭告天下并非赫连玦最终的目的,他最终想要的结局,他知道这个庙堂之上一定会有人给他引出来。
众人看着一直立于高阶之上的陛下并未答话,自三公大臣起所有人便瞬时明白了礼部尚书的话并非陛下想要的,而陛下想要的似乎有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更重要的是,不少人已经开始慢慢意识到陛下究竟想干什么了,因为按照他们对这个天地之主的了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才是最大的正解。
可眼下谣言妄议四起,陛下自然是早就做出了防患和处理,但如今在朝堂上闹了这么大一出子,莫不是除了烘托舆论的子民们以外,陛下还想震慑官场用来以暴制暴?
这个想法一出,瞬间不少人都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纷纷额头冒汗背后发凉,无一不在惊慌失措中。
更神奇的是他们全部一起意识到今日内阁五相为何会不在场了,看来他们猜测的不错,内阁五相如此文松之骨的文臣首要,怎么可能会任由陛下如此行为呢?
正当大家彷徨失措,惴惴不安时,翰林院掌院大学士端木丛身子微微一动便走了出来,他朝着上首躬身俯首,继而提声开口:“陛下,圣人云,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将焉而不至,既亦相辅相成,唯有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也,微臣认为此番舆论,皆乃民心不诚,肉体凡胎,庶人可昧也,百姓信仰缺失,敬畏失衡,故而得以蛊惑之至。”
赫连玦嘴角微勾,一副邪魅无情的寒冽神情:“大学士说的不错,可朕倒觉得,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眼下关于皇庭的流言四起,群起肆虐,让朕不得不对各藩地,各属地的政要官员有所怀疑,怀疑他们是否真的适合做一个合格称职的属地父母官!”
果然,群臣间默契的猛然垂眸,居然真的被他们猜中了,天呐,陛下果真是要拿着属地的官员开刀,果真是要用以暴制暴的法子用来抵制肆虐的流言蜚语了。
一时间众人惆怅的无以言表,纷纷不知道该如何劝谏,可就在陛下即将要说出下一句震惊天地的话时,门外传来了内阁齐大人的一声高亢请见。
“陛下,老臣等来迟,请陛下恕罪!”
“陛下,老臣等来迟,请陛下恕罪!”
“陛下,老臣等来迟,请陛下恕罪!”
一连三声的请罪之声,让将众人的视线拉了过去,上首的赫连玦扫视了他们一眼后无动于衷的看着,他自然是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心中莫名有了一丝的好奇,还有了一丝欣慰。
他欣慰的是值此一番,他的皇后终于恢复了正常,好奇的是他的皇后会怎么对待忤逆生乱的那些乱臣贼子。
内阁五相进门后先是给陛下叩拜行礼,接着一脸正色的向所有人宣布,他们五位来迟的原因,是得天定之主的大夏皇后娘娘召见,而且带来了皇后娘娘的亲笔懿旨。
齐大人端着皇后的懿旨,严肃庄重的率先开口:“端木大学士之言,皆乃世间正理,即如此,那大夏朝堂,皇庭中枢,便收拢民心,建立信仰,忠君敬上,传召万民,安以天下!”
他说着就将懿旨展开,立于朝堂中央,肃穆稳重的当堂宣布:“皇后娘娘有旨,从今日开始,无需动用国库半分银两,本宫私库全数出资五百万两黄金,于北疆,南疆,漠北,漠南,沧澜,西林,北域,南属,北地州,南钦州,衍都郡,梁都郡,这十二处择地建造大佛寺,召集民众,广发民间,传承佛学,开创修程,收民心,建信仰,召集奉国寺十二圣僧前往主理持呈,本宫希望新帝登基大典前,大夏疆域上风平浪静,万事太平!”
话一出,全场哗然,皇族牵头在大夏疆域各地建造大佛寺,传承佛学教化众人,这的确是收拢民心,利国利民的一大新政,百姓既传承了信仰,敬畏了皇家威仪,还能摒除祸国言论思想,提声了民生民计。
更绝的是,这一新政直接由陛下的以暴制暴改为了众志成城,众人顿感这一谋划策略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精绝。
更惊奇的是当今一国之母自掏腰包出资五百万两黄金于民生计,五百万两黄金是什么概念呢,相当于西夏的半个国库了。
西境每年的进账超过九千万两白银,北域附属藩地归顺后勉强自给自足,南属百废待兴一切才刚刚开始。
而皇后娘娘这五百万两黄金已经超出了世人能理解的程度,众人感慨,到底是这个中原大地上最强大的赫连氏,光是钱财这一个方面就注定了他问鼎中原的实力。
群臣间慷慨激昂,上至内阁,下至文武百官皆是呐喊者,称颂着,赞赏着皇后娘娘英明,皇后娘娘睿智,皇后娘娘千岁,皇后娘娘千古无二,昭德贤明
看着群臣间的叩拜,高阶上的赫连玦嘴角微微勾勒,心中自是感慨着他的皇后独一无二,天下无双。
那个人不是传播帝后奢靡无度吗?这五百万两黄金足够让整个大夏子民无言以对,他不是蛊惑臣民皇后命格祸国吗?巫灵阁的占卜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他不是煽动苍生群起暴动,妖言惑众负隅顽抗吗?十二座佛寺便是给他最深的一击,他不是为了道法传承无所不用其极吗?那至此以后,大夏的疆域上再也容不下他道家的半分位置。
这便是皇后回以他的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便是天地正道,人伦天理,谋逆之徒所图谋的一切最后都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笑又无知的南柯一梦罢了,拿着道家之首的幌子企图违逆天道之人,最终的下场不过是广厦将倾,高台将覆。
懿旨一下,庙堂之上,前朝后宫,激起千层波涛,传至中都每一个角落,行至大夏每一个角落,万民如梦初醒,混沌初开,天地瞬间一色,苍生归于平静祥和,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奉国寺十二圣僧即刻出行各地传扬佛法,主理大佛寺建造之职,坤宁宫皇后娘娘的五百万两黄金分成十二份,由一品堂十二首席门徒同守备军卫队押往十二个属地。
经过前期一品堂暗卫的清剿以及内阁的镇压,渗透入西境的东番军已歼灭大半,南北缺口被快速修复。
除开幕后主使的大宗师和其内应端木云游以外,其余细作特勤均已肃清,这场浮尸千里血流成河的局面,终于在新帝登基前得到了缓解。
料想大宗师也没想到,麋赤雪会以如此破釜沉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雷霆手段将他击败的溃不成军,皇后的昭德贤明传遍整个中原,无论是命格或是舆论再也无法将其渲染,新帝的天定之命,英明神武,圣明之势,震慑五湖四海,中原内外,言论亦或武力,这个世间再也没人是其对手。
一切兔起鹘落,万物丛生,繁花簇簇的院子里秋意正浓,一排排栀子树正葱茏,郁郁葱葱的叶片间星星点点的白花绽放着,空中满是悠悠香气,连带着周围的凤尾竹被秋风瑟瑟吹动,泠然作响。
七月二十,先帝停灵下葬的前夜,赫连玦在东宫的御书房里找到了麋赤雪,二人深情相望,缱绻半响,终是一揽入怀,满室温馨。
什么话都不必说,什么情都不用谈,因为他们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一切世俗,超越一切阻碍,超越了一切的一切。
“雪,坤宁宫前的大花园修好了,先搬到葳蕤堂来陪我好吗?我不想离开你,不想时时刻刻见不到你,没有你,我觉得任何时候都没了意义…”
深情的话语涤荡耳边,麋赤雪坦然一笑紧紧倚在他的怀中,半响之后干脆的回了句:“好…”
亥时,御书房右边儿的葳蕤堂中一片安静宁和,游廊走过进红墙之院,迎面整个寝殿伫立于此,左右两旁灯火通明,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宽阔的寝殿内灯火更胜。
葳蕤堂,分为主厅,左厅和右厅之别,主厅议事,左厅喝茶用膳,窗边置上宽敞的暖榻,放一紫檀炕桌,纱帘帷幔荡漾其中,另于暖榻前放一嵌白玉瓷面茶几,一色的黄花梨木桌椅,木质纹理细腻,两扇大大的窗户将整个月色尽数收进。
右厅乃卧房,软菱纱帐,柔花温玉,铺了桑蚕丝锦缎暗红色衾被的架子床,雕了莲花精致的黄花梨妆台,室内熏着一丝清甜的幽香,清淡好闻,置身其中便觉玫瑰气息萦绕鼻尖。
四周一片寂静,没人敢打扰帝后的歇息,随着夜色渐深,灯火逐渐平静黯淡下来,朦胧之间似有呢喃之语,又似黄莺婉转流年,最后又化为平静延续至黎明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