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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舆论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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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中旬,喧嚣至上的京城再次热闹肆意,从琼林宴那天开始,皇室的消息就犹如晴天霹雳炸响在人间,又如雨后春笋,一茬一茬的冒了出来。jingcuime

    宴会上的情景早已在第二日就传遍了中都各地,成了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议论的话题,原本众人以为此等惊世骇俗的事情已经够大了,但是随之而来的一番境况再次让众人跌破眼球。

    先是储君在琼林宴之后的早朝上,当堂宣布此生只娶一个正妃,宫里立刻就开始传言端木家长女对储君痴心一片,但被太子妃所不容。

    其次是陛下试图让宗室接受端木氏,但是不知为何再次触弄储君的逆鳞,端木氏不仅被储君所厌恶,还被宗室集体排斥,然而就在同一时间宫内又开始谣传储妃善妒,霸占储君不放手的言论。

    最后在陛下拿着先祖规矩和太后懿旨当朝逼迫储君纳妃时,端木氏的旧闻被提及出来,陛下再次以失败告终,而且在当天义无反顾的将端木氏强行送入东宫,其劲头颇有些誓不罢休,绝不妥协之意。

    父子俩的博弈昭然若揭,前朝后宫一片哗然,人人闻声感慨,但又不敢多加言语,皇家秘闻知道越少越好,但是作为西夏的帝君和储君,想不让人关注都难。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储君会被陛下锲而不舍的进击所折服时,宫里传来另一个爆炸般的消息,据说端木之女进了东宫后,储妃就开始身体不适,并且每况愈下,一连养在水榭清凉之地多日都未见起色。

    但就在太医都束手无策时,北宫的女眷娘娘之中又横生一场热病,一连几日仿若时疫一般蔓延,御医医师们统统乱了阵脚,在几经救治下,还是有不少宫人女眷先后因暑气加重病亡。

    于是在五月仲夏的某一个夜里,宫中开始传言端木之女福薄不详,于皇室不吉,于宫内不睦,传言沸腾震动四起,总政处迫于压力先后请出巫灵阁祭司于占卜台测灵,以及举办了一场祈福大会,但效果都极其甚微。

    虽然太子妃的病情是好转了,但北宫的时疫之势愈发严厉,看着不断病死的人,总政处急的头发都要白了,一时间皇城动荡,人心惶惶,北宫被封锁了整整七日都还未有起色。

    直至东宫御医坊副使小南大人,奉太子妃之命加入北宫医师团队,用了接近三天的时间开出一张治疗时疫之方,将太后娘娘在内的上百名北宫女眷拯救于水火,这场喧嚣至上人声鼎沸的闹剧才随之结束。

    至此小南大人的名字算是响彻了中都内外,太后娘娘亲下懿旨,册封其三品安国女君之爵位,加封皇室太医院协律郎之职,功勋可载上表天地,让本就得意嚣张的小南大人这下更张狂了,不仅成了皇室的大恩人,如今走哪儿人人都得尊称一声南大人

    当然了,眼瞅着东宫上下愈发势大,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忧,陛下眼见自己一砖一瓦盖起来的精美楼阁被人轻而易举给推翻,必须开始坐不住了,而深陷东宫旋涡中的端木云华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每日已经不能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了,中都人人都知道她是奉了陛下之命来东宫学规矩的,可却没人关心她是如何学规矩的,每日寅时起床在宝华堂诵经念佛两个时辰,然后去主殿看着骄奢淫逸的太子妃享福一个时辰。

    接着去内政处学习规矩两个时辰,说是学习规矩其实是帮忙干活,不是摆弄草药就是清理药膳,要不就是整理打点一应所用,东宫的女使们惯会折腾人,这些活儿都不重却极为磨人,她一个千金大小姐硬生生的被磋磨的瘦了一圈儿。

    学习完规矩,还要跟着女使们一起伺候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用晚膳,沐浴,更衣,然后看着两位殿下如胶似漆,恩爱不疑,最后自己休息两个时辰,然后又要起床重复同样的事情。

    她完全看的出来,这些人是在故意折磨她,但是她却必须要咬牙坚持下去,而且绝对不可以放弃,肉体上的折磨她虽觉痛苦,倒也可以咬牙忍受,最可恨的是精神上的摧残。

    自从她被扣上不详的帽子后,所有人见到她都是一副鄙夷嫌弃的眼神,那样子就像见到瘟神一般,尽管她知道这都是太子妃身边儿那个女诸葛的阴谋,但还是让她觉得很崩溃。

    她在东宫不敢出去,她想跟陛下求救却无门路,但是难听的话却随时可以传进她的耳朵,她知道陛下肯定也在想主意,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时间过的快点,谣言止于智者,当一切都结束恢复如初后,她还是可以独善其身的。

    可事情并未像她想的这么简单,虽然宫中疫情被止住了,太子妃的身体也在逐步康复中,可关于端木之女不详的流言却一点儿都没消散,不仅如此,除了宫中传出这样的话来,就连京都之中也开始隐隐发酵了。

    以至于让原本备受期待和期许的北域学士们很是诧异,本应仗着藩地的名望和陛下的偏宠,端木氏是可以在宫中争得一席之地的,为何这才短短的不到月余,就名声尽毁,声誉尽失呢?这让开始便对她寄予厚望的鸣地官员们情何以堪啊。

    鸣地之人虽如此想法,但西夏境内的本土官员可不这么想了,门阀世家们,权贵氏族们,纷纷皆是心中嘲讽,一介空有美貌的花瓶,仗着几分聪慧和侥幸就敢独创西夏皇宫,那也太自不量力了。

    前朝虽有大学士在位,但他独木难支且根本无心将子嗣送入皇城,更何况端木氏在宫内无一帮衬,无一亲眷,如何能在最为危险的宫里生存游走。

    如今此番境地,必然不是难以预料的,况且她还走了不该走的路,蹚了不该蹚的浑水,寻衅了不该寻衅的人。

    就连一向清正坦荡的端木丛大学士,都被这场众口铄金的无妄之灾给波及了,谣言传出的那刻他就病倒了,而且是一病不起,一连几日无法上朝,众人不禁唏嘘起来,纷纷猜测着他到底是真的病了,还是觉得丢人现眼,故意躲着不见。

    眼看着事情即将扩散到不可控的地步,陛下连夜行至中书省召集中枢官员入宫,带着众人移步巫灵阁祭祀台,当众下令巫灵阁祭司公布测灵结果,巫灵阁的祭司乃灵修神者,自然不会有所隐瞒,也当即宣布宫中无祸乱妖异之像。

    于是前期的不详传言不攻自破,端木家长女将被封为太子侧妃的事情再次提上日程,而此刻西夏帝君与储君的针锋相对也达到了巅峰,但端木云华被当做宫人在东宫消磨,陛下的旨意都走不出礼赞司,谁也无可奈何。

    一时间皇城的风云都开始变色起来,五月下旬,太子殿下像往常一样下了朝,回了政务殿后,魁山和老七还有大鸟就准备汇报北域的情况。

    只是还未说出口,就看见陛下带着怒意的脚步进来了,几人一闪而逝退了下去,赫连玦头也不抬的拿起桌子上的折子开始看。

    陛下进了门就开始提声质问:“这些事情都是你所为吧,如此不择手段,你也做得出来,那姑娘好得对你有恩,你竟如此狼心狗肺!”

    赫连玦不急不恼,不以为然的继续看着折子,只是口中漠然的回了句:“若是我所为,你连巫灵阁那关都过不了,跟人家玩儿舆论战,不自量力!”

    陛下气的胸膛起伏,平复的思虑了一番,他不觉得太子是在说假话,因为按照他的性子根本不屑于否认任何事情,那他说的人家便不是他以及一品堂的人了,随即他猛然想起来那日在东宫主殿见到的那个女子,浅笑盈盈间却深沉的让人心悸。

    “就算不是你所为,你就这般放任储妃的人在赫连皇室为非作歹,肆意妄为,赫连玦你安得什么心,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作为储君竟然如此败坏赫连氏的国运!”他咬牙切齿,这件他誓不罢休的事情一再的被打压,早已让他怒不可遏。

    赫连玦邪睨的瞥了瞥眼睛,而后抬眸冷视着他,“国运?陛下还好意思提国运,看来还没有被那个老道士给迷惑的失了心智啊,琼林宴上儿臣提醒过您,执迷不悟便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您是昏了头还是年纪大了,竟然觉得太子妃好欺负?”

    “放肆!”陛下指着他发颤,他有些震惊太子竟然知道那个老道士跟他接触过,更震惊他居然这样说自己。

    赫连玦漠然的勾了勾嘴角,“陛下不必惊讶,这儿是西夏,进来一只蚂蚁儿臣心中都有数,至于您图谋的一切儿臣更是一清二楚,所以奉劝陛下一句,不要再试图挑战储妃的底线,她可不是您和我能惹得起的,从游族到沿海,从北域到南属,人家一个辽人为你西夏开疆拓土夺得一切,你却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寻衅招惹,您信不信,她能让赫连氏拥有一切,也能让赫连氏失去一切!”

    陛下身子一退,对于他的话震惊到无以复加,喘息的喊了句:“她是赫连氏的儿媳,也是西夏的天女,这些都是她该做的,她即是我赫连氏的人就该付出一切,何来招惹一说。”

    赫连玦不屑的笑了笑,将手中的折子丢在桌上,“陛下,您还真是天真啊,赫连氏儿媳这个身份是我赫连玦求着她做的,至于天女的这个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您心里不清楚吗?”

    他冷笑,不顾陛下的怒气再次开口:“别说人家不仁义,巫灵阁的结果便是人家给您最后的警告,若您还是继续执迷不悟,下一次,儿臣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你!”陛下身子发抖,“你就这么看着那几个女子在赫连氏头上作威作福,横行无忌,你还是不是赫连氏的子孙,你还对得起赫连氏的列祖列宗吗?”

    “不看着如何,这一切的根源可都是陛下引起的,陛下不听劝便不关儿臣的事,再者,看不下去又如何?那个老道士三言两语就能将西夏的帝君和储君分崩离析,这番能耐陛下还不清楚吗,无论是儿臣的太子妃,还是她身边的那几个姑娘,可都是那个老道士一手教化出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人,陛下自己掂量掂量吧”

    赫连玦说完就没了耐心,转身离了书案准备进偏殿,但是陛下似乎并未想轻易放过他,再次不依不饶的喊了句:“不管怎么样,她即是你的人,你自己就处理好,总之赫连氏的天子没有只娶一个女子之说,你自己看着办!”

    赫连玦背着双手轻蔑的嘴角勾勒,转身过来看着他:“您若是不怕在意的东西付之东流,尽管如此不管不顾,届时无颜面对地下的赫连氏祖宗,可别说儿臣没提醒过您。”

    他淡漠一笑,“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我赫连玦喜欢她,爱她,此生此世只会娶她一个人,也只会有她一个人,若是您不明白我有多爱,我便告诉您,生命,天下,和她,我只选她,也唯有她,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但愿您失了的心智能收回一些,理性一些!”

    说罢,他不顾陛下的苍慌踉跄模样,只身出了政务殿,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十分厌烦这些了无益处的对弈,不知进退的偏执,油盐不进的劝谏,此刻他很是想念他的太子妃,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的太子妃,身为君主他必须铁血狠厉,但是身为夫君他却挚爱妻子的柔情。

    他快速的回了东宫,时间已经接近午时了,储君几度拒绝陛下赐婚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前朝后宫,端木氏命格不详,福薄无德,惹怒储君,不敬储妃的传言还持续飘荡在宫城上空。

    流言蜚语这种东西只要是有人在的地方,就会被不断的发酵愈演愈烈,若是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那便会让所有人都明白,众口铄金的威力究竟如何。

    进了东宫后,太子殿下身后跟着的魁山和老七以及大鸟就开始汇报事情,只是一行人刚走到内政处前的禾云馆旁,就从旁边猛然窜出来了一个人,几人早就发现附近有人就禁声了,但还是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大胆的直接出来拦路。

    老七和大鸟护在赫连玦身侧,他一副烦躁的模样,满脸不悦,众人低头看去,这不正是近日传言满天飞的主角本人吗,端木云华大小姐,老七有点想笑,这才进东宫几天啊,上次在宫宴上见到的时候还漂亮的惊为天人,怎么现在就憔悴的像被虐待了一般。

    果然啊,他心中想着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太子妃啊,这也太惨了,含苞待放的一朵牡丹现在成了一束颓败的野草了,这若是陛下知道了还不得气个好歹啊,当初还自以为是的将人塞进东宫就万事大吉了,殊不知东宫的姑娘们没有阻拦,那便是最恐怖的开始啊。

    跪在地上的端木云华欲哭无泪,因为她知道太子殿下不喜欢女子哭,但是自己委屈到已经要爆炸了,承受能力也到了极限,她不是专业受过训练的特勤间谍,她不过是比常人沉得住气一些,城府深一些,但是再深的城府也架不住被人这般在精神和肉体上双重磋磨。

    她娇弱滢滢的掩帕抽泣,看的让人心生涟漪,赫连玦此刻正焦躁却被她挡着路,若不是碍于身份他真想一脚踢开了,大鸟看殿下越来越生气,直接厉声斥着地上的人:“让开!”

    端木云华抽泣的更厉害了,抬眸盈盈袅袅的看着太子殿下娇柔起来:“殿下,臣女是不是做错什么了,让殿下如此厌恶,殿下,臣女不过是听从陛下的旨意来的东宫,为何她们却把怒气都撒在臣女身上,殿下,太子妃这般对待臣女,臣女真心觉得难过,明明命格不详的人不是臣女,而是…”

    “闭嘴!”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老七给厉声打断,她被吓了一跳不敢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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