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中直大街
麋赤雪面纱下的嘴角勾了勾,微微一笑,“你们想吃就去买一点吧,我不太爱吃这种东西。qinghuime”
“好嘞!”小南兴冲冲的就走到摊贩前买了两个花朵形状的糖人,本来要给三个侍女吃一个的,但是三个侍女一直稳妥有序的垂着目,坚决不吃。
麋赤雪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故而只有小南和文曼一人一个了,小南付完账之后还忍不住嘀咕一句:“两个糖人竟然要三十文,真贵啊。”
文曼边咬着糖人边笑道:“天子脚下嘛,是这样的,物价都高,再者这糖人儿看的不是东西而是手艺,所以是要贵一些。”
麋赤雪点点头觉得甚是有理,京都的百姓大部分都是生意人,故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龙气自然是身价高昂了。
一行人又继续朝前走了走,发现了一个贩卖屠苏酒的摊子,不出意外的小南姐姐再次买了一壶尝尝鲜,还和文曼各自尝着看看和宫中御酒坊酿造的有何不同,喝了半天发现还是宫里御酒坊的好喝一些。
”还是东宫御酒坊的要淳一些,外面的酒口感还挺酸涩的。“小南咂咂嘴一副很是专业的样子。
文曼呵呵笑道:“怎么能和东宫比呢,东宫的酿酒师和材料都是全天下最好的,不然南姐的口味是怎么被被养刁的。”
小南掩嘴呵呵直笑,而后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阵的摊贩吆喝声,“胡萝卜,胡萝卜,天女娘娘爱吃的胡萝卜,胡萝卜,胡萝卜,天女娘娘爱吃的胡萝卜~”
小南差点一口酒给喷出来,几人惊讶的赶紧朝前走了几步,发现就是一个普通买蔬果的摊子,而且摊子上的胡萝卜就是普通的胡萝卜。
那老板一看来生意了,立刻高兴的继续吆喝着:“几位小姐,来点水果吗?小的家瓜果那可是最新鲜的,买点儿回去尝尝吧?”
小南看着一脸奸商样的老板,又看了看身旁的正牌天女娘娘,立刻清清嗓子的朝着老板问道:“那个,我方才听到你喊天女娘娘爱吃的胡萝卜,请问什么是天女娘娘爱吃的胡萝卜啊?”
老板眼睛一亮,以为是要来买天女娘娘爱吃的胡萝卜的,立刻更加热情的招待起来,他拿出一个白瓷大碗里面放着几十根清洗的非常干净的胡萝卜,给众人介绍道:“各位小姐,这就是天女娘娘爱吃的胡萝卜,需要多少小的给您点点”
“这不就是一般的胡萝卜嘛,怎么说是天女娘娘爱吃的胡萝卜呢,老板你可以不要信口开河,天女娘娘身份尊贵,岂是你们可以随意攀扯的?”文曼娇蹙着眉头,一副指责的模样。
“哎呦,小姐言重了,小的可不敢随意冒犯天女娘娘啊。”老板急忙告饶道:“小的这些胡萝卜并非一般的胡萝卜,而是经过西域酸果浸泡之后的胡萝卜,口感绵软酸甜,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法子,的确是天女娘娘喜食之物,中都的人都知道的。”
闻言,小南和文曼皆是有些气愤,麋赤雪自己都惊讶的不行,正欲反驳这个奸商随意利用噱头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夫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奉的小丫头。
那个小夫人看着也就二十岁的样子,但是肚子明显的挺了起来,一看就是个孕妇了,而且还是大门大户家的孕妇,很是有钱有势的样子,走路都带风的。
那小夫人走近后就大咧咧的朝着老板直接喊道:“老板,给我拿一包天女娘娘的胡萝卜,上次的吃完了”
麋赤雪几人立刻瞠目结舌,而后就看到老板立马笑眯眯装了一包胡萝卜递给那个小夫人身旁的小丫鬟,还一脸谄笑的说道:“小姐您拿好了,一共十根儿,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小南一下子就惊叹起来,震惊的合不拢嘴。
而一旁的小夫人差点被吓了一跳,身后的丫鬟立刻警惕的将她护在身后,一脸嫌弃的看着小南等人,嘴里不禁嘀咕道:“哪里来的没见过世面的丫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是”小南实在没忍住的问出来:“这位夫人,这胡萝卜五两银子您也买啊?”
那小夫人微微一笑稍显得意的样子,身旁的小丫鬟立刻骄傲的开口回道:“这可是天女娘娘都爱吃的胡萝卜,加了西域酸果泡制的,天女娘娘怀孕的时候就爱吃这个,中都城的人都知道,现在但凡有孕的夫人们都喜欢。”
小南侧头看了一眼一脸无语加尴尬的太子妃,顿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随即摇了摇头无奈道:“你们可真是…口味特别啊…口味特别啊”
麋赤雪几人暗暗掩嘴啼笑起来,那小夫人像看傻子一般看了她们一眼,而后就带着小丫头们兴冲冲的走了。
人一走,小南姐姐就要找掌柜的麻烦了,她拿起一根儿胡萝卜就冲他张狂的喊道:“老板,普通的胡萝卜一根儿才几文钱,你就加了酸果泡制就敢涨到五十文,你这分明就是宰客,我可以到中都京畿司去告你的。”
“哎呦,姑奶奶啊,可不敢瞎说,小的们做的可都是正经买卖,都是到京畿司报备登记过的正当生意人,价格也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不然能有这么多回头客吗,是不是,而且这胡萝卜看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很是繁琐,小的要这个价都是算便宜的了,不信您几位去瞅瞅前边儿的铺子,天女娘娘爱喝的牛乳,天女娘娘爱吃的燕窝,还有天女娘娘喜欢的石榴,那可比小的这胡萝卜昂贵多了…”
老板一脸振振有词的说着,那模样是既诙谐又正色,不仅让麋赤雪哭笑不得,让小南和文曼皆是惊诧的牙齿都要掉了,气的都没办法反驳了。
一行人走后,小南立刻感慨道:”中都的奸商是真多啊,惯会找噱头的,打着太子妃的幌子吸引顾客,还趁机哄抬物价。“
麋赤雪也不禁唏嘘道:“看来要赶紧吩咐户部,好好整肃整肃中都的物价了。”
文曼嘻嘻一笑打趣起来,“看来也是太子妃娘娘深得民心啊,喜欢的东西引得坊间竞相追逐。”
麋赤雪瞬间觉得没事儿的时候还真是要多多微服出访才行,这些底层的东西一定要亲自看到才会最清楚,帝都是这个样子,那其他地方还得了啊。
没一会儿她们顺着中直道就走到了以客栈和食宿酒楼颇多的地方,大街上左右的店铺络绎不绝,住店的,打尖儿的人来人往,不少书生模样打扮的人,手拿折扇一副温润如玉,文质彬彬的模样。
眼尖的文曼立刻感叹一句:“如今鸣地虽然归顺,但是服装样貌上还是挺有区别的,长衫毡帽一眼就能瞧出是出自哪里了。”
“可不是嘛。”小南也微笑道:“北域多以书卷之气风靡,男子多为温润姿态,含蓄有礼之姿,你看合德王就知道了,谦谦君子如玉清秀,长衫大褂,毡帽垂发便是了,而南属偏好婉约潇洒之貌,风流倜傥,玉树临姿,长袍直裰,交襟比甲,玉冠束发多为器宇轩昂之容,而咱们西境的男子,骑装锦衣,轻装便服,散发垂辫,处处佩戴金银玉饰,一副草原之狼的模样,的确是一眼即可分辨。”
麋赤雪很是赞同的点点头,中原收服大半之后,在太子殿下运筹帷幄的治理下,书同文车同轨,统一文化礼仪,统一文字度量衡,统一货币金银,统一所有标准之术,但唯独没有严格规定统一的服饰。
也许在他看来每个地方保留一些自己独特的风俗还是很有必要的,食物,衣物,风俗,独特的信仰和怀旧的民风,这些都是难能可贵的古文化。
她们正走着,就看见街对面的一间叫做云来的客栈内走出来两个人,身穿长衫头戴毡帽,一青一白文质彬彬的模样,二人手中都拿着一把折扇,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一看就是进京赶考的举人。
麋赤雪她们原本没打算停留的,但是听到二人的对话倒是都来了兴趣留下听了几句,恰好她们面前有一个胭脂摊子,她们一边背对着两个男子故作选胭脂水粉,一边侧耳倾听着二人的对话。
青色长衫男子仰头感叹:”烟雨空濛晚晴风,独坐幽庭蕴色浓,恩,不愧是大夏之国都,天子龙气之地啊,繁华一梦荣归处,甚美,甚美啊!“
白色长衫男子点点头附和:“恩,魏兄所言极是啊,早前还觉得锦官城已经够锦绣的了,如今和这繁华盛世一般的中都城相较,实乃忏愧,忏愧尔啊,哈哈!”
“诶~”青色长衫男子狭促一笑,一脸的温润亲和的打趣着,“廖兄万万不可所言,毕竟乃我二人之故乡,岂能喜新厌旧啊,哈哈”
文曼手里拿着胭脂挑选着,低声轻笑:“看来是鸣地过来的了,想来很是满意西夏的帝都之貌啊。”
麋赤雪和小南也是掩嘴笑了笑,一边儿假装挑胭脂一边感慨了几句,胭脂摊的老板是个小妇人,看着众人一直挑挑选选的又没有决定要买,立刻问道:“几位小姐可有喜欢的胭脂水粉啊?”
小南见状立刻回神道:“哦哦,有有,您放心啊,我们肯定买。”于是急忙掏了一两银子出来递给她,然后自己又接着听客栈门口那两个人说话。
胭脂老板很是无语的蹙了蹙眉头,纠结了半天才支吾的吐出一句:“这位小姐,妾身这儿的胭脂是茉莉粉制的,清香细腻,柔滑通透,最便宜的都要二两银子您这一两银子买不到啊?”
“什么?!”原本还没在意的小南听到二两银子后立刻惊诧起来,没忍住大喊了一声,让周围路过的人都为之一怔。
文曼赶紧扯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低调一些,但是小南的倔劲儿上来了,朝着那个老板就喊道:“你打劫呢!一个胭脂就敢卖二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
她顿时要被气死了,方才有个十两银子的胡萝卜,现在又来个二两银子的胭脂,这些人是疯了吧,打劫都不敢这么狠的。
她凶神恶煞的样子将那个胭脂老板给吓得不轻,看着她们打扮不俗的样子想反驳两句但是又不敢,担心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于是委屈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十分局促。
方才客栈门口的两个书生也被对面的惊呼给吸引了视线,原本他们很是心情愉悦的又赞美了一番西夏的皇室,朝堂,景色之后准备离开的,却听到了对面喧闹立刻就转头看了过去,还好奇的走了过来。
文曼回头看了一眼立刻一惊,“夫人,他们过来了,怎么办?”
麋赤雪也是微微一怔,而后清清嗓子小声道:“没事没事,正常点儿。”说罢二人还不禁瞪了一眼张狂的小南,埋怨她整天大惊小怪的,小南则是撇了撇嘴,一副自己不是故意的表情。
那两个书生很快走近了过来,朝着几位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立刻拱手问道:“姑娘,方才小生听闻姑娘的惊呼,可是有需要帮忙之事啊?”
麋赤雪紧了紧面上的轻纱,转头带着笑意的模样回了句:“多谢公子,是我家侍女惊扰到两位公子了,她们不常出门,方才听见这里的胭脂价值昂贵所以才没忍住惊讶了一声。”
他二人面面相觑一番,因为眼前女子气势十分的华贵,带着面纱也难掩惊艳之姿。
“原来如此。”青衫书生笑着看了一眼白衫男子,而后走到胭脂摊上拿起一盒胭脂嗅了嗅,随即点点头朝着麋赤雪几人说道:“姑娘,这位老板的胭脂色泽清透,清香细腻,应该是茉莉粉特制的,这种茉莉粉制作复杂,工艺繁多,价格高昂一些也无可厚非。”
他温润的脸上很是和气的模样,说话温柔和煦,举手投足皆是翩翩君子的有礼之态,小南垂眸笑了笑打趣一句:“公子可真厉害,懂得真多啊。”
青衫男子立刻腼腆一笑,显得有些局促了,白衫男子急忙回以圆场,“几位姑娘想来定然是很少出门吧,中都四个中直道大街的货物皆是价格昂贵的高档之物,所用材料和工艺皆是不凡,专供这一片的权贵之家所用,若是姑娘想要便宜一些的,前边儿外街道上的东西会好很多。“
文曼撇头看了麋赤雪她们几眼,而后嘴角微勾的点点头:“多谢公子相告,吾等受教了。”
“姑娘言重了,小生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何以担起受教之说,吾等虽鸣地过来的,但都是夏土之人无需客气。”白衫男子微笑看着她说道。
麋赤雪满意的暗自笑了笑,故作随口的问道:“你们是鸣地过来的举人吧,是来参加会试的吗?”
二人闻言立刻回想起来自己还未介绍,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了,急忙拱手行了见面礼,才一一开口介绍自己。
青衫男子:“小生魏中扬,鸣地淮安府人,姑娘幸会。”
白衫男子:“小生廖霆禹,鸣地沐阳府人,姑娘幸会。”说罢,又就着麋赤雪方才的问题补充道:”小生二人乃师出同门,皆为鹿鸣书院的学生,也是鸣地去年的举人,此番来中都正是参加三月份春闱科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