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意外之喜
六月初的晨间带着些许露气，花园中的花朵开的异常鲜艳，麋赤雪难得没有继续留在书房里，而是一大早带着两个妹妹采集花瓣上的露水用来泡茶喝，梁氏最近估计是暑气难当精神总是恹恹的，麋赤雪想按照小南的手法多采集些花露煮一些降暑的汤膳来缓解府中所有人的夏热。haifengme
花园里一片欢声笑语，小姐丫头追逐成在一块，直到日头高高升起露水全部化为灰烬，众人才纷纷走到漪澜殿的花厅中躲太阳，麋赤雪见众人今日的兴致颇高，就吩咐人将待会儿的午膳安排在此处，现在时间尚早还未到午时，众人都拢在一起找些乐子。
不一会儿就见小北匆匆疾步走了进来，朝着众人行了一个礼才缓缓开口，“今儿上午城里又发生大事儿了。”小北说的还挺着急似的看了麋赤雪一眼。
众人皆是一愣，若惜率先温柔的开口问道，“又发生大事儿了，什么事啊？怎么最近金陵城这么不太平呢。”
连一旁的幽兰都不住的点了点头，“是啊，小北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快快说来听听。”幽兰扎着两个小花髻一说话发髻上的小铃铛瑟瑟作响。
小北掩嘴咳了咳，随后说道：“今日早上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好些骇人听闻的流言，还在不少的街角空巷里张贴了文字，说是…”小北停顿一下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说是当今圣上的四皇子不是陛下与惠妃所出，并非皇室血脉，大街上到处张贴着告示，据说是惠妃娘娘的亲笔，内容就是告诉陛下四皇子非陛下龙脉，这会儿金陵城都传遍了，不少茶馆酒楼都在说这事儿，还有不少有心人都在说那公布书信的确是惠妃笔迹，现在京都人人都在说四殿下不是皇子，闹得人心惶惶的，我刚才在街上的时候已经看到东定司的人在一条街一条街的撕告示，还有大理寺的人在搜捕传播谣言的人呢。”
“这怎么可能呢？”若惜一声柔和的说出，“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造四殿下的谣，况且这造谣造的也太没水平了，若说别人倒可以怀疑一番，但是四殿下…”若惜笑着摇了摇头，“那模样和陛下跟惠妃十分的相似呢。”
是啊，连若惜都看的出来更别说是旁人了，但是流言这种东西跟长腿了似的见风就起飞，不是你想压制就能压制的住的，说的人越多，信的人就越多，况且散播出去的人是谁大家也不难猜，毕竟百姓都不是傻子，京城中的官员也不是傻子，皇宫中的陛下主子也不是傻子，发生了这种事情谁是最大的受益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况且这是皇室隐秘，当年知道此事的人有几个呢，数数总是数的出来的。
果然，当天傍晚，东定司连同大理寺的人合力抓捕造谣者，但是奈何人数太多，流言就像长了翅膀一般传遍全城，闹得百姓沸腾百官震动，在宫门下钥前已经有不少内阁官员请旨面圣，麋相也在内，因为这种皇室秘闻是不能散播出去的，皇子血脉混淆那动摇的便是国本，四殿下虽不是储君但到底是陛下的皇子，岂能不明就里的任由百姓传言。
陛下听闻了消息当场震怒，这造谣都造到自己身上了那还了得，当场就有些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是碍于内阁官员在场并未发作，而是依照律例章程交由大理寺和东定司一同立案，将造谣者的根源找出来，然后再将大街上贴满的公示全部搜集起来，需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罪魁祸首还四皇子一个清白，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
闹腾了一日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东定司和大理寺官差，百姓间人心惶惶惴惴不安，直到第二日东定司掌史协同大理寺卿将一份手书原件交到了陛下手中，陛下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当年惠妃呈个自己的陈词，当下就脸黑的如同锅灰，二话不说将惠妃召至崇德殿问话，据说足足问了一个时辰，惠妃都坚决否认自己当年手书丢失了，并不知道为何会落入有心人之人故而陷害自己，陛下也不是傻子，中伤四殿下背后受益的是谁显而易见，恐怕惠妃早年都想做了只是一直没做而已，现在看见三殿下江王身陷囹圄这才铤而走险，陛下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顿时对惠妃极度失望，最后不得已用江王殿下的命威胁，惠妃才不得不承认手书早些年的确是被江王寻到，也一直的确是在江王手中，但是至于其他的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她之所以并未阻止江王也是存了侥幸的，而今真相大白，手书是在江王府找到的，传播谣言的人也是在江王府暗卫里找到的，证据摆上朝堂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推脱的了，只是江王殿下一直否认，虽手书的确是在他手上，但是传播谣言并非他所为。
陛下信与不信都已不重要了，当下解决动乱的民心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是不是江王殿下派人传播的，陛下也不是傻子，第三日的朝堂上，东定司拿出当初江王和白家人密谋的书信，其中就有江王传递给白家人的这个隐秘，目的就是为了牵扯中伤四皇子，江王无话可说，百官纷纷要求严惩，江王殿下不顾皇室名誉，兄弟不恭，陷害胞弟，藐视天威，并将惠妃娘娘早年的手段纷纷暴露了出来，身为后宫嫔妃不顾皇室名节搅弄是非，结党营私干预朝政，枉顾法度，纵然是赵家纷纷求情，也难挡天子一怒。
朝堂上陛下当堂下旨，江王莫紫璃昏聩无能，为一己私欲构陷胞弟，不堪为亲王表率，着立即褫夺其亲王封号以及封地，降为皇子，即日起镇守皇陵非诏不得入京；惠妃赵氏，妄图结党营私干预朝政，但念其所出四皇子未有过错，以及赵家忠君多年，罚禁足于启福宫闭门思过，非诏不得出。
仁昭二十七年的这个夏季，辽国帝都金陵城中接连两位皇子被贬，朝中一时间风向顺变，百官人人自危，百姓间不禁唏嘘，成王败寇是是非非皆是因果循环，天命已定。
三皇子莫紫璃动身去皇陵的那日，麋赤雪进了一趟皇宫，在惠妃的启福宫前麋赤雪和莫紫麒看着惠妃对着彻底失去夺嫡机会的大儿子面无表情，麋赤雪一早便猜到了，从一开始惠妃关注的就不是莫紫璃本人，而一直都是她自己，一个后宫的女人一旦认不清自己的位置，贪心的想要更多东西的时候，她的灵魂就已经变了。
莫紫璃被押走了，惠妃失魂落魄没有再看一眼，含着泪水转身便看见了远处的麋赤雪和莫紫麒，麋赤雪知道那眼泪不是为莫紫璃流的，而是为她惠妃自己流的，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惠妃对上麋赤雪那清绝寒冷的眼神，踉跄着朝后退了一步，那么骄傲的一个女人，最后败在了自己的贪心上，愚蠢又执拗。
麋赤雪没有一丝动容和怜惜，平静着看着她，心中冷笑，此生禁足便是对惠妃的惩罚，算是报了她这个自私的女人多年苛待莫紫麒的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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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是小暑，麋赤雪在书房静静的看书，难得今日心口松泛些，就着阁楼的风安静一会儿，不一会儿就听见楼梯咔咔响，小南面带笑容的跑了上来，见到麋赤雪就是一个难以抑制的欣笑。
“小姐，有喜事了。”小南喘息着说道。
麋赤雪眉心一皱不觉诧异，“喜事？”
就是小南使劲儿点头，“夫人，有喜了！”
“啊~！”麋赤雪一声喊道，母亲有喜了，天呐，这是什么爆炸性的消息啊。麋赤雪二话没说即刻朝着正德院儿跑去，一路上心情真是百感交集，如何也想不到已经年近四十的梁氏居然还能再怀孕，麋赤雪是又惊又喜。
直到看见倚在贵妃榻上面色恹恹的梁氏，麋赤雪都感觉自己还有些激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见梁氏有些歉疚的看着麋赤雪，瑟瑟缩缩的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雪儿，我，我，你父亲跟我说过，你如此艰难母亲不该，不该给你添乱的。”梁氏盈盈弱弱一张脸煞白，泪水莹莹。
麋赤雪上前去一把抓住梁氏的手，温柔的看着她，“母亲，想是女儿日日向祖宗祷告的心愿祖宗都听到了，全了女儿毕生的心愿了，母亲。”
梁氏一怔，“雪儿，你不怪母亲？”
麋赤雪摇摇头，“母亲说的哪里的话，父亲和母亲虽有我姐妹三人但到底有遗憾的，如今可算是大喜了。”
梁氏破涕为笑，大家也都安心起来，一旁的小南掩嘴笑道：“我刚才给夫人看了，已经三个月了，而且啊是个男胎！”
众人纷纷咿呀的赞叹起来，小南在大家眼中可是神医，神医说的话是不会错的，相爷居然要有儿子了，真是天大的喜事了，这日相府热闹极了各个都是喜气洋洋的，余伯余妈妈还有余婶儿那些个麋家，渝州梁家的老人儿们各个都是又哭又笑的偷偷抹泪，喜极而泣，就连麋相自己也沉默的感慨万千。
麋赤雪安排小南和自己的乳母余婶儿亲自照顾梁氏的起居，梁氏毕竟是高龄产妇了万事还是不能马虎，又将梁氏身边的大丫鬟红棋和红琴亲自教导一番，一起帮忙照顾梁氏确保万无一失，之前的影卫还是不变一部分随时护卫麋相，另外一部分护卫麋府家眷，麋府里头的一应事物仍旧交由余伯和余妈妈处理。
自打上次出了白府的事情后，麋赤雪就将翡翠喊回来了专心管理麋府的厨房，况且翡翠年纪也不小了整日抛头露脸的也是不好，余婶儿心中一直放心不下，不久前就让她和余伯家的儿子余生定亲了，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就成亲，麋赤雪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了。
所有人都在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慢慢的发展，她自己也该腾出手来处理一些自己的事情了，麋赤雪有了弟弟，肩上的责任就更重了，眼下五皇子一党，三皇子一脉已经肃清干净，接下来就该是谁了呢。
麋赤雪有想过，目前最有价值的便是赵家和四皇子莫紫麒，文官清流甲天下的赵家配上实力雄厚心有沟壑的四皇子，怎么看目前都是大赢家，因为麋赤雪显然早就猜到陛下并未打算百年后让太子上位，因为朱家的关系太子以后就算上位也只是个傀儡罢了，所以陛下从一开始就是要收拾朱家的，不然也不会找麋赤雪了；
再者便是六皇子一党，说实话在京城麋赤雪也快待了半年了，六皇子的品行他还是清楚的，虽德才兼备但也习惯明哲保身，稳于常态，这也是麋赤雪在京中这么久多次和世家交锋，却从未正面遇上过六皇子一党的原因，而且李家满门武将，虽一家三个一品爵位但在言官文官里没有多少势力，这在险象环生的辽国朝局中并不会很显眼。
故而麋赤雪觉得六皇子如果做个封疆大吏一城之主，必然可以发挥出他的才华能力，但若是一国之主单凭一个李家这样的外戚，那差的不是一点，李家文赶不上四皇子的赵家，武赶不上太子党的朱家，就连名声威望都赶不上又是封疆大吏又是辽国首富的七皇子一党林家。
故而麋赤雪认为六皇子或许是这风云莫测的金陵城中的一股清流了，无论最后谁成功登顶他也能独善其身，全身而退了，聪明人就是命长一些，懂得权衡利弊，不出头不垫底，却能活到最后。
最后是莫紫杰的林家了，林家如今隔岸观火可能因为莫紫杰的关系，并未朝着这摊浑水里面伸手进来对付麋赤雪，但是不代表林家的野心会降低，只不过是没有一个好时机罢了，如今端看莫紫杰是否真的能把握住林家和德妃那里，如若不然可能等不到麋赤雪收拾完朱家，林家就会主动出击了。
对于莫紫杰，麋赤雪潜意识里将其放到了最后，这也是德妃多次的挑衅麋赤雪并未放在心上的原因，但有一天莫紫杰终究无法说服德妃的偏执时，那一刻她麋赤雪便是莫紫杰最大的敌人。
陛下至今仍未将内心真实的想法告知麋赤雪，但是麋赤雪也并不难猜到，太子定然是会下台，因为陛下不会允许；六皇子也绝无可能，因为并不适合；最后的结果无非是在四皇子和七皇子之间，如果是麋赤雪自己要选未来大辽的继承人，莫紫麒的确适合一些，不谈外戚的势力，直说本身的实力，莫紫麒都要超出莫紫杰很多，莫紫麒有一种天生上位者的气势和心性，该仁慈的时候仁慈，该心狠的时候心狠，杀伐果断心志坚定，御下有术对外有方，雄才大略又不失万般城府，对于他来说，帝王，不过尔尔。
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陛下仿若更偏疼七皇子一些，任谁家皇子不是一出生就背负责任实行严苛的皇室教育制度，陛下确任他天南地北的闯荡游历，从不过问他的学业甚是宽容，每次见面都是满眼宠溺，温柔以待，莫紫杰自己也是说不娶谁就不娶谁，说给谁脸子就给谁脸子，陛下从未拘束着他，满皇城的人谁不说，陛下何曾对待过其他皇子是这般宠爱的，，满宫的人都以为可能就只有七皇子是陛下亲生的。
麋赤雪心里明白，可能陛下也在这两人中间权衡考量，如今这二人中的唯一变数也许便是自己了，究竟花落谁家，麋赤雪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