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无语的误入4
“嗯。”万雾收起自身的灵气，转而拿出一个夜明珠。
弹珠大小的夜明珠一出来，视线内的空间一下子敞开，周围树木草丛被照到的都染上一层浅蓝光。
“想去哪？”万雾问。
“回长落山。”江以白看阿念一眼，笑了笑，“我想带阿念回长落山，给他找个师父。只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遇到的都是凶兽。”
“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万雾意味深长地瞟了阿念一眼。
阿念回他一个白眼。
江以白蹲坐在一个山洞里面看着火堆发困，火堆燃烧的啪啦声时不时跳起，让人安静想睡觉。
阿念不是在他怀里呆着，而是被万雾强制扔在一处用作休息的草堆上。
其实说山洞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山洞，或是说大石头缝里更为贴切，江以白抬头还能看到秘境上方的夜空。
万雾打坐在他前方几步远处，眼睛虽闭着，总有一种他干什么都知道的感觉。
“好巧啊，没想到还能在秘境看到你。”江以白换了动作，盘着腿单手撑脸，“对不起啊，以前的事情，之前在小舍时都没有好好跟你道歉。”
万雾睁开眼，就盯着江以白不说话。
江以白左右晃了晃，万雾视线也跟着动，看得他不自在地转头到别处瞎看。
表面他尽量自然着，内心狂狂喊话188，但188不理他。
他被看着有点慌，有点尴尬，之前养伤的时候他不敢提绑架那事，现在多少有点后悔，尽管那是原主的烂摊子。
过了好一会儿，万雾才开口，但不是回应他的话:“你在四方秘境遇到凶兽，不是误入隔离凶兽的结界内，而是有东西引它们出来。”
“什么意思？”江以白愣住。
万雾徐徐道来:“长老忙于其他事情，可能不知道血莲出世，千年才开一次花必会引起纷乱争夺，巧的是，就在长落山四方秘境中心，这些凶兽灵兽是问着气味出来，不止四方秘境内的生物，长落山附近山脉的兽都来这里等着血莲出世。
兽类都觉得是好东西，那自然人族，妖族，魔族，鬼族的一些修为想更上一层的修士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因为血莲最大用处就是突破修为瓶颈，不管修为高不可测还是仅仅练气期。
你途中频繁看到有人活动的痕迹，原因就是这个，只不过四方秘境作为长落护山秘境，到现在没有没有什么人敢在这里放肆招摇。
其中百里万枯也参与此次血莲争夺。”
没想到带个孩子找师父还遇到这么难得的事，江以白好奇地继续问：“百里万枯是谁啊？感觉好厉害的样子，你都单单提他了。”
万雾低了一下头又抬起来，表情有些隐忍。
“哥哥，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还不睡觉啊。”阿念从草堆上起身，揉了揉眼睛，走到江以白跟前，当着万雾的面，坐到江以白腿上。
万雾倏然蹙紧了眉，有些不虞，神情有些冷意，不开心的情绪都能波及到江以白身上。
江以白抿了抿嘴巴，接阿念的动作战战兢兢，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也没做什么，就挺心虚的。
阿念就是一个小男孩子啊，抱一抱也没什么，不对，他怎么着也不应该心虚啊。
应该是万雾气场太强大了，自己又是绑架过人家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老觉得……万雾对阿念过于敌意。
“百里万枯不厉害，不过一堆鬼王死后怨气衍生的祸害。”万雾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比之前更加冰凉，“还不知羞耻，无脸无皮，喜欢到处化形行骗。”
“喔，他这么……他骗什么人啊？这么喜欢骗。”
这一下给江以白震惊到了，没想到这个百里万枯还是个变态。
察觉到胸前衣襟被扯了扯，他刚低头，阿念就对他说：“不是的，哥哥。”
江以白不解:“阿念，什么不是的，你要说什么？”
“百里万枯不是化形骗人，他是没有固定样貌，随心情变化，所以任何形态都是本态，没有骗人一说，鬼王才是祸害，这百里万枯自是降服祸害的。”阿念伸手抱上江以白脖子。
江以白点头，他不是很懂这个世界的风云人物，阿念这么说也有道理。
“小小稚儿不知从哪里半路听说，简直不明真相。”万雾冷哼，“这怨气所生的恶浊可不是你们这些小儿可仰慕的对象。”
阿念不理他，挑衅似的一头扎进江以白怀里软声撒娇：“哥哥，我没有胡说。”
“目前我不认识百里万枯，接触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没什么好说人家是祸害，阿念你也是，没接触也不能盲目相信别人说的……啊！”
一声剑气破空，猛扎到土里的声音吓了江以白一跳。
“百里万枯喜欢行骗纯善之人，看看他们是怎么蠢得被骗的姿态，以作消遣。”万雾起身，扔下一句话后，转身走去洞口外面。
留江以白一脸懵逼，不知道万雾为何气性那么大。
江以白抱着阿念放到草堆，转身时候被拉住衣摆。
他回头看到阿念揪着他的衣服，小脸闷闷不乐，根根鸦黑的眼睫上下扇动。
“阿念很晚了，你先睡觉，明天早早我们要出发。”
扯开阿念的手，他起身走向万雾方向。
万雾余光瞄到江以白向他走来，整个人不由自主身体紧绷，他往旁边挪了挪，觉得太过于刻意又站着打算不动。
顿然一僵，像是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幼稚，他面色逐渐平静下来。
他又想到刚才有人扑江以白怀里的画面，脸色又冷了冷，开口这刹那又带有一丝怒音：“你不哄着你那小孩，出来作甚。”
有点迁怒江以白的意思，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心里泛着涩意。
是，短短十几天，他就对江以白的印象大为转变，从最初的不屑，厌烦，到把人捡回自己的住所，不知何时就开始时刻关注江以白。
对于江以白所做的事耿耿于怀，他又拉不下脸承认，他满腔不悦是因为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妒意，百里万枯化作一小孩都能获得亲抱的机会，而自己最能亲近的身份却只能以长落弟子自居，又无端生气，像市井泼妇过于无理。
他得压下这陌生的异感。
这万雾一开口语气那么重，江以白靠近不是，不靠近又不是，犹豫踯躅。
“万雾，你回不回去长落山……”江以白干巴巴扯话题。
“江长老要回程长落，弟子哪有不护送道理。”万雾想软下态度，但出语就声音冷冷，“难不成江长老要守在这里等什么血莲出世？”
被说中心事，江以白差点咬到舌头，他还真是打算送阿念到长落山，再回到四方秘境目睹一下血莲出世。
主要是他想来碰碰运气能不能遇到契机。
“你想等血莲，那小孩可等不了，到时候纷乱，你也护不住。”
“我知道，所以我先送阿念到长落山嘛。”江以白说着说着就蹲下来，半张脸埋在臂弯里，两只眼睛直视前方的黑暗。
万雾沉默了两秒：“送不了。”
“为什么送不了？”
……
没人说话了。
睡意朦胧间，江以白觉得身上很重，四肢像绑在他身上的长水袋，有重量，控制不了，也没有知觉，再是冷寻着缝浸到骨子里透着寒丝。
江以白脑袋混沌，一会儿是雅致松竹院落，一会儿是林中的夜雨落在他脸上，恍惚间又看到了一个布衣女人。
那女人拿着一根称手的光滑木棍，撵着他跑，嘴里还骂几句:“小兔崽子，你张大婶家的人心果子是不是被你摘了吃了！知不知道那是你望之哥的读书钱！”
“不是不是。”躲着棍间，嘴里蹦着话，“我替张婶卖了，娘你先问问婶啊！哥的钱我怎么敢吃，是集市里他们就想欺负人，压着钱……”
雷声轰鸣砸在耳侧，声音从耳朵里破开，转眼间，他趴在地上，半边脸着地，雨水那么冷，寒冷的积水那么薄却没过了他的口鼻，身上的骨头像被打断了一样，痛得全身麻木。
他睁着没被地上积水盖过的一只眼睛，费力看着脸前被水泡白发皱的手。
他喉间疯狂地溢着呜呜声，只有气出不闻声音，尽了力气用来动手指，却连旁边的枯叶都移不动。
意识微茫之际，听到有鞋踏着雨水走近他。
这鞋声，如同索命恶鬼的尖嚎，叫得江以白从混沌里惊醒。
“！”
江以白蓦地挺身弹起，分不清虚和实，心有余悸。
他向洞口外看去，天际已有白线，周围也不是漆黑，朦朦胧胧开了天地。
火堆已经灭了，不过还有些热意，丝丝缕缕的白烟卷升飘散。
山洞里也没有阿念和万雾的身影，他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也不担心。
万雾为人他还是相信的，犯不着会把阿念怎样。
倒是昨晚梦到的东西需要细细回忆。
这不是他的记忆。
是原主脑海深处和临死前的记忆。
隔着一个梦境，江以白都感受到一股深深绝望的情绪，伴有不甘心和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