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其名为爱的精神疾病
小砂锅不大，是东云信买来熬汤的。
上一世再怎么也是个南方人，所以对于熬汤这件事，几乎有着偏执的要求。
只是算上打工，上学，学习几件事情，就没用过几次砂锅，更别提吊汤这种繁琐至极的做法。
今天算得上是初次亮相，而且……加世子对公寓里是不是太熟了？
藏在橱柜深处的砂锅都能被翻出来。
东云信内心深处的疑问更深了些。
明明已经见过父母了，看样子说不定也同居过了，为什么，加世子还要回来呢？
似乎是看出了东云信心不在焉，加世子调皮地用脚在桌下碰了碰他，然后缩回去。
东云信没有理会。
等加世子再伸腿过来的时候，他使坏了，一把捉住。
“放……放开。”因为穿着百褶裙的缘故，伸出来的腿被东云信抬高，加世子不得不丢下筷子，使劲往下按裙摆。
脸蛋上染着羞恼的红晕。
“h。”
怎么天天被骂这种词呢？明明是你伸腿过来的。
东云信的视线沿着她手的方向，稍微往下垂了一些。
就若无其事地放开了手，埋头吃饭。
“h。”加世子不依不饶。
东云信灰头土脸。
他还真没那个意思，完全是……百褶裙不适合坐这种榻榻米式的座位，尤其是加世子还伸腿过来。
因为这个小插曲，空气中的氛围都有些暧昧起来。
谁都没有再说话。
“啊~”加世子突然突然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东云信微微抬头。
她的小脸上残留着刚才的红晕，眼睛却亮得吓人，灵动又鲜活。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所谓秀色可餐是怎么回事。
喂食play，东云信心领神会。
“想吃什么？”
“牛肉。”
意外的是肉食动物。
他从砂锅里挑了一块牛肉出来。
“啊~”
加世子往前伸了伸嘴巴。
东云信夹着这块牛肉，送进她的嘴里。
她却咬着筷子，不让东云信离开。
“……我还要用的，脏死了。”
“你说我脏！”
东云信趁机收回筷子。
被说脏的加世子炸毛了，非要让东云信变得和她一样脏才行。
……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东云信主动提出自己来洗碗。
这次坐到沙发上的变成了加世子。
她正盘腿坐在沙发上，两只白嫩的脚丫子被压在双腿下。
手里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
看样子是找不到让她感兴趣的电视节目。
不到五分钟洗好了碗，东云信看了眼时间。
七点四十。
“加世子，学习吗？”因为提前说过要留出学习的时间。
“哦。”
加世子答应一声，关掉电视，从沙发上坐起。
两人又坐在房间里那张小小的桌子旁。
东云信先是掏出了数学，他的进度已经在学高二的一些课程了。
“刚吃饱饭还是不要看那些让人头痛的书哦，会头晕的吧。”藤原加世子歪着头说。
其实东云信就是想靠着这个时间点强行让大脑运转起来。
后面的时间留给记忆性的内容，头脑清晰的话，会记得很快。
“没关系。”
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加世子点点头，没有说话，她知道东云信在某些方面有着惊人的固执。
其实，看似无聊的对话，远没有那么简单，她是在进行某种验证。
建议，或者询问，然后获得反馈。
身为回溯者，她有一套自己的验证逻辑和方法。
东云信就是被选中的验证者。
针对同一件事，如果他的回答改变了，那么……就代表着发生了某种变化。
到现在为止，一切都没有变。
藤原加世子眼神深邃。
两人都没有再打扰彼此。
能够同时作为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不论头脑有多聪明，勤奋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房间内很快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和翻书的声音……
直到夜幕降临。
东云信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休息一下吧，我去泡茶。”
“还有，小提琴！”加世子很兴奋，眼里满是憧憬。
东云信微微一愣：“我知道了。”
反正只会《云雀》一首曲子。
“云雀”词条太不给力了。
虽然莫名会了很多小提琴的技巧，但重要的是……东云信不认识五线谱。
音符和小提琴的哪個键位对应，也搞不清楚。
锯子锯木头倒是不会再发生了。
给茶壶里添了热水。
东云信拿过黑色的硬质琴盒。
照例给琴弓擦上松香，这次琴身上装了肩垫。
拿到琴以后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学，至少基本的1234567和简铺是对应上了，也知道了那个模样奇怪的黑色支架是肩垫。
能支撑更长时间的练琴，肩膀不至于酸。
“在阳台上吧。”加世子打开房间内的玻璃推拉门，进入窄小的阳台。
因为房东的缘故，这里放着几盆多肉，还挂着吊篮。
加世子就像久别重逢打招呼一样，分别摸了摸那些多肉，吊篮也不例外。
东云信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将小提琴搭在肩膀上。
《云雀》
明明是首节奏明快难度极高的演奏曲目，东云信却拉得有条不紊。
“信果然很棒呢，下次我想听《卡农》可以吗？”加世子靠在小阳台的边缘，五月夜晚的风，轻轻撩起她的长发。
因为光线很暗，东云信看不清她的眼睛。
明明红了眼眶。
‘听完《云雀》就确定我不会别的曲子了吗？’
东云信点点头，在心中默默想。
他更想读透，眼前名为藤原加世子的书了。
名为东云信的这本书，一定被她彻底读过一遍了吧。
真不公平。
“加世子，为什么要回来呢？”他突然开口了。
加世子笑容勉强起来：“信在说什么，我一直在这里啊。”
“是吗。”东云信倒提着小提琴的手松弛下来，“回去吧。”
说着他拉开了玻璃门，有风灌进室内，没有收拾好的作业本在桌上微微作响。
女孩却从背后抱住了他。
“加世子？”
“信，关灯。”
背后的女孩，声音沉闷又紧张。
隔着衬衫，东云信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吐息。
于是心跳更快了些。
“为什么？”
“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她说，“信要是想开着灯的话，虽然好害羞，我也可以的。”
“不行。”东云信喉结滚动了一下，身躯僵硬。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有那么喜欢加世子，加世子会努力让我喜欢上的吧。”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温柔。
“可是，我们都明白的吧，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少女的声音透着一种坚定。
“是啊，注定。”
就算东云信不喜欢藤原加世子，藤原加世子也会回到他们相遇的地方，尝试很多次吧。
如果那天没有同意她的告白，知更鸟是不是又要飞走？
他们都被困在了时间的循环里，直到某一方妥协。
藤原加世子不会放过东云信。
是既定事实。
也是一种精神疾病。
其名为爱。
“现在还不行，请努力好吗？等到让我说出‘我喜欢你’的那天。”东云信用力挣脱加世子的双手，转过身，反而将她抱入怀中。
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一天似乎不会太远。
“我其实已经有些喜欢你了呢，藤原小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东云信的前襟慢慢被打湿。
他只是抱着怀中的女孩，看向窗外五光十色的东京。
被超能力者缠上，真是不得不恋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