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蔺苏同苏锦一起将院子里的杂物归拢好，顺便给自己前几天种下的一小片菜地浇了水。
这片菜地相较于其他已经长成的果蔬而言才刚刚冒出绿芽而已。
是蔺苏净化了种子单独种下的，不知道等到成熟后，这些从种子开始净化的果蔬里面还会不会带有杂质。
忙碌完起身才发现天边不知什么时候被夕阳染红，苏锦收拾好过来喊他回家，顺便说：“明天应该是个好天。”
夕阳的余晖映在蔺苏脸上，像是挂上了一层浅色蜜糖，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软又温馨。
苏锦觉得蔺苏是真的长大了，这样的小雌性如果不是生活在他们这种人家，应该会有很多人宠爱着长大吧。
“好了，雌父回去休息吧。”
在这里天黑之后因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基本上早早就睡了。
蔺苏推开门，昏黄的房间里威廉靠着床沿神情冷淡地闭着眼，身后从窗子里射进来的夕阳余晖，仿若在他身上披了一层薄薄的金沙，弱化了些许冷感，平添了几分柔软，连同头顶上那一对儿毛茸茸却机敏竖着的犬耳都分外可爱了几分。
蔺苏手痒的勾了勾手指，克制地没有上去撸人家耳朵，走过去将灯打开，昏暗的房间瞬间被明亮取代，蔺苏伸手将窗帘拉上，去了浴室。
听见浴室门关上，威廉睁开眼睛，金色的兽瞳，掠过紧闭的门，却阻挡不住从里面泄出来的水声。
想起方才小雌性在餐桌上说的那些话，头上的耳朵不受控制地抖了抖，目光触及撒在一边的狐狸尾巴。
威廉伸手将摆放在那里的枕头从被子上取下，侧躺下来，大大蓬松的尾巴刚好对着床铺。
蔺苏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第一眼就看见散在他床边的那条大大的、柔软的、蓬松的毛茸茸白色狐狸尾巴。
在灯光的照射下，反着绸缎般的银光。
好似感觉到他的目光一般，原本安静的尾巴尖忽然翘起，左右晃了一下，虽然动作很小，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他、都、看、见、了！
“蔺苏，快去看看你雄父！”外面传来苏锦慌乱的声音，让已经蹲下伸出手去的蔺苏猛地回过神来，连忙起身打开门，“怎么回事？”
慌乱的苏锦一看到蔺苏出来，仿佛瞬间就找到主心骨一样：“刚刚还好好的，我们俩还说了一会话，突然就惊厥起来。”
最近吃上蔺苏净化好的果蔬，凯恩的情况比之前好了不少，原本准备打的安抚剂都暂时没打。
结果没想到还是不行。
蔺苏快步来到苏锦的房间，推开门就看见床上抱着脑袋表情痛苦的凯恩。
凯恩和苏锦一样年纪，才五十多岁按照兽人三百岁的寿命来算还很年轻。
可这些年被精神紊乱折磨的凯恩，两鬓已经有了白发，看起来比同龄的苏锦不知道大出多少岁。
距离凯恩身边不远处的位置，一只虚化的黑色杜宾犬趴在那里不停抽搐嗷呜，原本挺拔强悍的身体，瘦弱地露出肋骨。
蔺苏不是第一次见凯恩的契约兽，却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虚弱。
苏锦红着眼眶却依旧维持着冷静，过往的经历告诉他，哭是没有用的，以前这个家唯一不能倒下的就是他，一旦他倒下，不论是凯恩还是蔺苏的日子只会更难过，现在蔺苏长大了，再次出现这种事情，反倒可以和蔺苏一起商量，这比之前独自承担一切好太多了。
凯恩按着头，双目狰狞痛苦地瞪着蔺苏。
蔺苏晃了下神，倒是没觉得害怕，毕竟经历过末世，心神都要比一般人强大，他只是没想到精神紊乱对于雄性的影响会这样大。
前有威廉后有凯恩，都足够说明，精神紊乱对于雄性的影响，并不是说说而已。
“雌父去摘点小番茄过来。”
苏锦闻言连忙往外走，只是走到门口忽然想起来，转头担心的看向蔺苏：“那个……”
“雌父你快去，我没事。”
知道苏锦担心留下他，凯恩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会不会伤害他。
苏锦压下心里的慌乱，选择相信蔺苏：“我马上回来。”
在苏锦离开后，蔺苏伸出手，淡淡的绿光自他掌心而出，带着一股清新的力量，霎那间偌大的房间内，仿佛都赋予了生机感。
原本被精神域撕痛折磨的凯恩，在这股力量下渐渐平复下来，注意到凯恩的好转，蔺苏眨了下眼睛，目光落到凯恩的后颈处，那个地方有什么在迅速吸收着他的木系异能。
蔺苏伸手掀开凯恩的衣领，就见原本干净的后颈上出现一片杂乱无章的黑色花纹，依照纹路的延续性以及他感受到的异样，全部表明出现在凯恩后颈上的黑色花纹，只是三分之一而已。
苏锦摘了一盆小番茄进来，递给蔺苏：“这是你雄父的兽纹，每次犯病都会出现。”
蔺苏伸手接过来，净化好喂给凯恩。
凯恩这会儿已经从之前的紊乱中恢复过来，脸色苍白，额间还挂着虚汗，挣扎着起身，没要蔺苏喂他，自己接过来，一颗一颗缓慢吃着。
见他好转苏锦松了口气，转身偷摸擦了擦眼角。
蔺苏看着垂头吃着小番茄的凯恩：“雄父为什么不修复一下兽纹？”
刚刚他就发现凯恩的兽纹对他的异能有反应，之所以恢复的会这样快也和吸收了他异能有关。
而兽纹是兽人与契约兽连接媒介。
帝国兽人在同契约兽结契时，会使用一种叫做精神域强化剂的药剂来辅助结契过程，继而提高结契的成功率。
现在可以看出这种药剂应该是弥补兽纹缺陷的。
恢复一些力气的凯恩闻言愣了下，抬头看向蔺苏：“兽纹为什么要修复？”
凯恩声音透着一股无力的沙哑，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迷茫感。
显然在他的认知里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兽纹还需要修复。
蔺苏意识到或许对于帝国的兽人而言，从来没有考虑过兽纹是不是完整的这一点。
他的木系异能不仅有净化能力还有修复治疗的能力。
所以蔺苏有一种大胆的猜测，或许他可以修复凯恩的兽纹，治好他的精神紊乱。
“谢谢你孩子，刚刚吓到你了吧？”吃下一盆净化小番茄，凯恩好似终于恢复一些力气，看向蔺苏的目光透着愧疚，若是他身体好一些，家里的日子也不至于过成这样。
所以以往蔺苏朝他们发脾气砸东西，他也只觉得心疼，但凡他身体好上那么一点，也能护着他们父子俩。
总好过现在反倒让他们父子俩因为他的事情费心。
“要不把那针安抚剂打上吧，打上是不是能好一些？”
苏锦忍不住开口，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了。
看到苏锦泛红的眼眶，哪怕知道这一针安抚剂打下去，不能痊愈，日后还可能需要第二针第三针，可就算能好上一个月、两个月他也想尽所能做一个撑职的雄父和伴侣。
“去拿来吧，我打！”
苏锦闻言下意识看向蔺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蔺苏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
凯恩也将目光落在蔺苏身上，和苏锦一起等着他开口。
蔺苏叹了口气，他很清楚依照凯恩和苏锦的财力，最多只能买这一支安抚剂，所以一直留到现在，不到最后都舍不得打，毕竟这一针打完，他们在无能为力去买第二支第三支：“雄父、雌父如果我说，我可以修复残缺的兽纹，甚至有一定几率彻底治愈精神紊乱你们愿意尝试一下吗，只是目前失败和成功的几率都没办法确定，我也是在见过雄父你的兽纹后，才感觉到的。”
“你的意思是我的兽纹是残缺的，我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
“我想应该是没人注意过这种事情，毕竟大家的兽纹都差不多是这种样子。”
凯恩和苏锦对视一眼，确实是这样，差不多的东西，谁会去想这种东西是不是残缺的？
“既然能有痊愈的机会，我愿意是尝试，万一能成呢？”凯恩眼里带光，一副准备就这么干的样子，倒是苏锦谨慎一些，“小苏那要是失败，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生命危险应该不会有，最差应该就是维持现状，而且咱们不是还有一支安抚剂吗，如果真出现问题，就给雄父打上。”
“那好，咱们试试，万一呢。”闻言苏锦松了口气，“那什么时候开始，需要准备些什么？”
“不用特别准备什么，但是雄父这段时间要补一补身体，免得到时候会撑不住。”
蔺苏这么说着，心里想着明天要抽出时间搞点肉回来，依照帝国民众大多使用营养剂为生，青菜水果还好弄一些，像是蛋类、肉类完全没有直接售卖的门店，关键是买回去也没办法吃。
也就没有人费力去搞畜牧业。
只是要给凯恩补身体，只吃蔬菜水果还不够。
这些话没有说出给苏锦添堵，他已经想好办法。
安抚好两人蔺苏起身回房间。
刚刚消耗太多木系异能，依照他现在等级，有些吃不消。
回来后没多久，就倒在床上睡睡了过去。
听着床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床下的威廉睁开眼睛，金色的兽瞳里半点儿睡意都没有。
方才蔺苏出去后不久，他就感受到一股清新自然的力量，虽然稀薄，却不容忽视地扑向他。
比之前从小番茄中感受到的那股安抚之力强上许多力量，清新薄弱，却力量强悍地修复好了他精神域中一条细小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