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觊觎父亲的妾室31
季嫣眼睛睁大,面庞显出几分呆滞来,宛若一座雕塑。
谢渊眸底清晰倒映着她脸上变化的神色,明知会有被厌恶的可能,仍伸手抬起衣袖,冰凉的手指落在姨娘年轻姝丽的面颊上。
她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反应,温柔好看的杏儿眼湿润干净,谢渊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唇角轻轻翘了下,眼眸幽邃,面庞却沉静若水。
“嫣娘若是能给我机会……”
少年压低的嗓音如同魅妖蛊惑人心的低语……
但季嫣拨开了他的手,打断了他的声音,少女眼帘似蒲扇低垂下来,手指勾住了衣袖,没有抬头看谢渊,心如擂鼓般跳得飞快。
好不容易压制住心潮迭起,季嫣深吸一口气,低头提起了裙摆,声音比之方才更加轻柔:“不用再说了,谢渊。”
“你信我么?”她抬起头,并未被他吓退,黑漆漆的眼睛在夜色里漆黑透亮,且在他怔愣错愕的目光下,无与伦比的认真道,“你若是信我,就等我给你机会。”
一瞬间,两人的处境颠倒,此刻僵硬无措的人又换作了谢渊。
季嫣没有等他回复,她说完这句话,就提着裙摆离开,少女明媚轻快的背影犹如一道温暖的光,温度蔓延过来,又在眼底一点点泛开。
方才她待过的地方,唯有一缕幽香留存。
谢渊维持着凝望的姿势僵硬了很久,仿佛真的成了一尊雕塑,不知道过了多久,狭长漂亮的眼方才眨了两下,脑袋歪向了一边。
良久又抿紧唇,说不清内心是喜悦还是酸涩——不要说这些话来哄他,他会当真的……
*
上京那边一直没有传来回信,但在第五日后,乌水镇驶入了几辆华丽的马车,镇上百姓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马车最后停在了客栈门口。
首辅到乌水镇客栈时,季嫣正抱着瑶瑶坐在腿上,给她讲故事,直到听到了动静,季嫣才把瑶瑶抱下来,到窗前往下看了一眼。
首辅没有给她写回信,而是亲自来了一趟乌水镇。
她算不上太高兴,每次首辅对她好,对她特殊,她心中总是愧疚大过于其他情绪。
她低头理了理衣裙,就出门去迎接首辅。
霜霜也随首辅一并跟了过来,瞧见季嫣时,整个人都愣住。
少女一身粗布衣裙,发髻也没有好好梳,眉眼虽然还是和过去一般好看,但打眼看过去,就像是一路上吃了很多苦,偏偏她自己好像不觉得有什么,霜霜不由鼻尖一酸,跑上前抱住了季嫣。
夫人以前何时受过这种苦、穿过这种粗劣的衣服!
“夫人都瘦了。”霜霜哽咽道,“以前大公子每隔几日就会给府里寄一封信报平安,但前不久信突然断了,夫人与大公子双双失联,大人急得茶饭不思,总算才收到了夫人的回信。”
季嫣静静听着,又抬手揉了下霜霜的脑袋,抬头看见湿了眼角的谢临时,心中也闷得厉害,她只在原地望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久别重逢,按理应该热情又黏人。
谢临也阔步朝她走来,她僵住手脚没有动弹,但在谢临走到她面前之际,季嫣眼底映入了一截霁蓝色衣摆。
谢渊不知有意无意,正好挡在了她与首辅之间,神情温顺道:“父亲,这段时日我与姨娘的经历已写作为一篇志,记载了这一路的见闻遭遇,父亲可以先行过目。”
谢临顿了下,道:“不急,我已从你姨娘的信中了解了大致经过,你们二人此次皆受了苦。”
少年闻言,低垂下眉眼:“儿子有负父亲所托,没能照顾好姨娘。”
“你已尽力了,不必自责。”
首辅说完,又抬头看季嫣,想与她说些体己话,却又见钱家兄妹从楼上下来,季嫣在信中也提到了他们,钱家兄妹于他们有救命之恩,谢临顾全礼数,只好先将私情放在一旁,对钱武拱手道:“仲汲代妻儿在此谢过兄台救命之恩。”
仲汲是首辅的字。
钱武一时不知所措,他虽不知对方是何来头,但无论从气场还是从衣着举止来看,皆是他与瑶瑶高攀不起的大官,谢临的这份谢,让他诚惶诚恐。
“大人不必言谢,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此言差矣……”谢临从善如流地与钱武交谈,并未计较他的出身,而是将他与京城贵胄一视同仁。
只是一会儿时间就与钱武称兄道弟,钱武唤他一声仲汲兄,谢临则亲切地唤钱武为武弟弟。
季嫣眨了眨眼,没想到首辅也会与钱武相谈甚欢。
谢临来乌水镇时,也准备了接钱武和瑶瑶去上京的马车,如今聊了有一盏茶功夫,见时候不早了,便动身回京。
季嫣自然与谢临同乘,谢渊带钱家兄妹乘一辆马车。
谢临上了车后,将手递给季嫣,小姑娘顿了下,也乖乖把手放在他手心,就着他的力道登上了马车。
谢渊坐在侧后方的马车上,手握缰绳,一双眸子幽黑至极,直勾勾盯着前方姨娘所乘的那辆马车,初秋的风扬起了少年霁蓝色的发带,束起的马尾也随风微微晃动。
他沉默不语,眼底有几分显眼的不高兴。
钱武坐不惯那软绵绵的马车,浑身不自在,便掀开了马车帘,来前面坐到了谢渊身侧。
他偏头看了眼一旁气场又变得有几分邪性的少年,顿了顿,声音带有几分感慨道:“原来你上次并未同我说笑,季姑娘与你当真是名义上的母子关系。”
谁又能想到,他之前一直都羡慕错了人,季姑娘已嫁做了人妇,是仲汲兄的爱妻,与他们二人均无瓜葛。
少年闻言,眸色微深,兀自抿紧了唇。
钱武继续道:“仲汲兄虽比季姑娘年长,但容颜未老,品性俱佳,尤其对季姑娘极为上心,季姑娘与他倒也有几分般配,不算嫁错了人。”
钱武话音落下,就听到自一旁传来的似有若无的轻笑,谢渊似乎淡淡“呵”了声,语带讥讽。
然而当钱武转头去看向他时,少年面容沉静,周身穿戴的霁蓝色更衬他肤白,唇色殷红,鸦羽般漂亮的睫低垂,怎么看都不似那般两面阴阳之人。
钱武想,方才大概是他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