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的确是故人
“玄灵王过誉了。”
接下来,一路无话。
林汐泽迷迷糊糊醒来,觉得精神好了许多,拉起幕帘,看着车外的景色,饶有兴致道,“这条路,我和樱子来过很多次,都是去十里竹里探望申屠叔叔。谁会知道申屠叔叔他……对了,十里竹林过了没?”
“尚未。”甯臣回答。
“玄灵王,你应该知道十里竹林是一个很强大的阵法。”
“混世阵法。”
林汐泽唏嘘道,“上次启动,是为了深深。而深深进入十里竹林则是为了收服食铁兽为樱子的女儿悠妮续命。谁知道悠妮居然命丧亲外祖父之手。所以啊……世事无常啊……”
“林姑娘重回旧地,勾起了伤心事。”甯臣若有所思道,“据本王所知,林姑娘并不是任命运摆布之人。”
“是啊!”林汐泽轻叹一声,“有些东西不甘心,所以强求,如同攥紧一把沙子,越是用力,沙子流逝得越多。樱子如此,悠妮如此,深深也如此。”
“林姑娘开始怀疑自己了?”
“不!”林汐泽摇摇头,摸了摸左腕的萤石手链,“我还是相信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上。”
十里竹林的入口赫然出现,林汐泽趴在窗台上,静静地看着它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
“林姑娘不打算去十里竹林看看?”甯臣淡淡地问。
“我是想去的。”林汐泽拉下幕帘,一脸疲态,“但是在没精神,下次再去吧!玄灵王,你说我等下能看见樱子吗?”
“只要林姑娘心诚所致,就定能心想事成。”
“是吗?”林汐泽的眼皮缓缓阖上,“但不知道樱子会不会愿意见我…”
甯臣又探了她的脉,这是又睡着了?她的身体实在虚弱无比,是否医治、如何医治这个问题让他陷入沉思。
小七一踏入十里竹林,就觉得仿佛来到另一个空间,这里天色昏暗阴沉,凉意嗖嗖,虽然竹林满眼翠绿,但安静得没有一点生气。
这里会有人住吗?他带着满腹疑惑,一路向前。
没走一会儿,看到两间相对的竹屋,一间的竹子呈灰白色,另一间则是灰绿色,但上面都落满灰尘,死气沉沉的。
见状,他更加怀疑。但妈咪让自己带着信物来这里,肯定是有目的的,所以,还是再往里找找吧!
十里竹林,越是往深处走,气温越低,身上每根汗毛都在告诉他这里很危险。
终于,小七穿过竹林,来到一处空旷处。
竹林倒下的痕迹尚在,向外是十几丈宽的沟壑,沟壑那边是圆形的一处山体,可以看出这里是阵法启动过后的遗迹。空气中还残留着毁灭的味道。更深处,是一个黑漆漆的洞穴。
他纵身飞起,飞过沟壑,来到洞穴口,还没站稳,一股强大的灵力扑面而来。
小七敏捷地躲过,迎难而上,进入洞穴。
里面昏暗无比,目力无所及,总算察觉到里面若隐若现的呼吸。
他刚吹亮火折子,火折子里灭了,很快火折子再次亮起,一个像骷髅的人出现在火光所及之处。
小七不过一百二十岁的少年,哪里见过这种状况,不禁发出惊呼,本能地灵力迸出。
他的攻击用在对方身上不值一提,只是漂浮的衣角动了动,便化解了。紧接着更加强大的灵力带着生人勿近的敌意转瞬即来,小七不免抬手抵挡。灵力来到他身前却陡然消失。
一只干枯的手慢慢从黑暗中伸出来,碰了碰他手上的萤石手链。
这是妈咪让自己带来的,对方一语不发就下死手,却因为这条萤石手链而收手,看来,它是关键所在。
“你怎么会有这条手链?”对方的声音沙哑干涸,仿佛指甲在竹身上刮过,应该是很久都没有说话了。
“是我妈咪让我带来的。”小七努力保持心情平稳,“来找一位故人。”
“你妈咪?”
“母亲。”小七解释,“想必就是前辈了。”
“你母亲是…”华少陵出现在洞穴口。
此时华将军——曾经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的华将军,华少陵,,蓬头垢面,身形枯槁,哪里还有当初的半分风姿。
“林汐泽?”小七此时没有伪装,昂首面对,华少陵一眼就看出来,“你的父亲可是含无深?”
“正是。”
“的确是故人。”华少陵死寂的心境泛起一丝波澜,这个女人为何时隔一百二十年突然出现?
小七褪下萤石手链,恭敬地双手奉上,“前辈,母亲让我物归原主。”
虽然对方现在格外邋遢,衣着破烂不堪,但身上不怒而威的气势掩盖不了。而且妈咪说了是故人,那就是长辈,自然不能懈怠。
华少陵慢慢接过来,细细端详着。
这条手链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人的手腕上,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和林汐泽在一起却是五彩斑斓,和她的人一样。而此时的手链上,多了三颗异常的珠子,一颗是有爱,一颗是女儿悠妮。
“你叫什么?”华少陵问。
“回前辈的话,母亲唤我小七。”小七如实回答。
“小七,”华少陵拨开蓬乱的头发,露出干扁又满是沟壑的脸和一双毫无生气的眸子,“她让你来找我,是要来找我算账了?”
“前辈,母亲说,你欠她的,是时候还了。”
“我欠她的,我欠她一个好朋友,这辈子都还不起。”华少陵幽幽道。
“母亲说,所以你务必帮她。”
“帮她?”华少陵心中一动,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还敢信我?”
“所以母亲让我来把这条萤石手链送还前辈。”小七道,“与其自我忏悔,不如行动起来去弥补。”
“的确是林汐泽的语气。”华少陵慢慢抚摸着每一颗萤石手链,“她要我怎么做?”
“乱。”
“是她不顾后果的做法。”华少陵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就好像她之前那样。”
华少陵慢慢卸下一颗珠子,心念一动,有爱出现,温蓝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更刺痛他的心,他封尘已久的伤口再次被赤裸裸地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