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都怪我
对方把萤石手链悬在石球之前，凝神默念着什么。
她感受到石球微微变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它开始变透明，里面出现一些模糊的事物，有房子，有树林，有竹子，有快速奔跑的动物，还有一闪而过的剑光，里面影射出来的东西东倒西歪，根本看不清楚。
通过这些，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黯然，心慌，彷徨，无助和恐惧。
正当林汐泽要更努力看时，陷入一片黑暗，很久，很久都是漆黑一片，最后终于恢复原样。
操纵者黑袍一挥，一缕黑烟从石球中抽离，化为一颗珍珠落在林汐泽手中，她忍不住出声，“这是什么意思？”
烛光猛地熄灭，黑棚子猛烈颤抖起来，脚下也跟着晃动着。
含无深淡定地护着她闪现到黑棚子外，占寒吓得腿软的瘫倒在地。
身后一个庞然大物挡住他们头上的光亮。
林汐泽在含无深怀中定睛一看，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这哪里是黑棚子，俨然一个庞然巨物。
灰白的石球俨然一个毒瘤顶在圆溜溜的脑袋上，偌大独眼发出幽幽绿光，长颈鹿一样的长脖子，四只粗壮的虎爪，身上及尾巴上生着蛇鳞，尾巴上有五色环状鳞片。
这是什么怪物啊！
更可怕的是那个黑影跟身体融为一体，仿佛生出的另一个身子，实在恐怖得令人作呕。
庞然妖兽的突然变身，引来其他人的瞩目，纷纷围过来看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破坏规矩。
“通，通天兽…”占寒更是脱口而出，吓得腿肚子直哆嗦，都跟这位姑奶奶强调多少次了，还是闯祸了，更可恶的是连累自己也坏了规矩，这下可惨了？
自己没跟她说，在鬼市里对这种不守规矩的人，人人避而远之，必须以一方败北留下性命方能终结。
通天兽是玄紫大陆上神秘的存在，介于妖兽、灵兽之上，极其少见及难以驯服，即使是从小结成血契的守命，也难以操纵。
除非被通天兽认可，才能通天透地，知晓万物。泄露天机，对通天兽的身体伤害极大，占卜就是透支通天兽的寿命，所以少之又少的通天兽才会认可主人。
操纵者预知今日一劫，天意如此，如若此次避开，往后会有更大的危险。
含无深将她护在身后，纹丝不动，略微将自己隐藏的气势释放一些出来，一种无形的力量直逼对方。
在林汐泽看不见的无形压力中，对方妖兽长长的脖子不断伸缩着，奋力摆脱、突围，但它每动一次，头颅就更低一些。
操纵妖兽的黑袍默念口诀，快速掐着复杂的符印，让妖兽实力大增。
可惜他们的对手是含无深，妖兽之王，所有妖兽必须诚服。
反应过来的妖兽放弃抵抗，整个身体伏下，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
操纵者发觉妖兽的异样，再如何驱使，它也不敢动弹，四肢抽搐，五环尾巴在地上拍打发出巨响，最后居然发出痛苦的吼声。
操纵者喷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面具裂开，五官流血，痛苦无比却依旧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含无深手指了一下，操纵者僵直不动。
这是鬼市开市百年以来第一个卖家重伤买家手里，而且还没见到买家出手。
众人惊骇不已，纷纷作鸟兽散，瞬间留下一片狼藉。
“他，他…”林汐泽第一次看见这么血腥的场面，只觉得一阵后怕，全身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虽然知道含无深百年前很强，现在最多只有百年前六成的实力，此刻依旧能秒杀对方，很难想象他此前有多么可怕。
活生生的一个人在自己眼前断了气，这也是一条生命啊！
“承墨，姑，姑娘，这，这位爷…”占寒结结巴巴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睁睁地看着林汐泽身边的身影带着吞天噬、地狱而来的气息，吓得直接昏了过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还没看清楚，就结束了。
“我只不过想打听消息，没想到闹出人命。”林汐泽充满内疚和自责，“你，你可以不用杀了他的。”
“如果换作其他人，冷眼旁观的就是他们了。”含无深声音冰冷，“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林汐泽不知道怎么回到白泽殿的，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想打听江湖小道消息，却要了一条人命。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看见那个血腥的场面，猛地被惊醒。
“害怕了？”含无深搂住她。
“害怕！”林汐泽缩在他怀里点点头，紧紧抱紧他的腰，从他身上吸取温暖，“这里的生死不过眨眼间，人的性命如蝼蚁，太可怕，太血腥了。”
“玄紫大陆，强者为尊。”
“都怪我！”林汐泽手脚仍是冰凉，心理上过不去，“占寒提醒我好多次了，不能说话，不能出声，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随你不是这样，你也不会为了保护我而杀了他。”
“鬼市存在百年，有自己的规矩，冤魂无数，生死无怨，小鹿不必自责。”含无深挑起她的下巴，“在本王眼皮底下存活这么久，值了。”
“你要对鬼市赶尽杀绝？”林汐泽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断了很多人的财路，要是给汐鹿城造成暴乱，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就罪大恶极了。
“这件事用不着本王动手，甯臣自会处理。”
林汐泽没再说话，紧紧握着买来的消息，感受着他身上独特的荷尔蒙味道，危险却又极具诱惑。
自己只看见他温和真实面，别人眼中的另一面，是否如传闻一般，经过鬼市这件事，她根本没勇气知道。
紧绷的身体，因过于惊吓而绷得紧紧的，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斩不断理还乱，很久很久，身体终于坚持不住才沉沉睡去，还不忘把手中的珍珠握得紧紧。
含无深睁开眼睛，眸子漆黑，幽深的星河开始缓缓转动，静静地凝视着怀中的人儿，聪慧如她，真相很快就瞒不住了。
曾经，运筹帷幄，杀伐果决，将一切尽掌手中，却因狂妄自大而自食其果，沉睡百年是对自己的惩罚和反省，也是休养生息卷土重来的破局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