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与妖女的冲突
天亮时,驼队中领队的汉子操起粗厚嗓音高高地吆喝了一声,杨晋一早已醒来,他用粗布裹住头,故意装作还在熟睡,待得旁人来叫,方才假意睡醒爬起身来。
但见眼前无边无际的黄沙之上,一片青红连接着天地,景色好不壮观,转头看去,慕容仙和少女二人已经各自乘上一头骆驼走到前面去了,当下跟在几个大漠汉子身后,随驼队往前赶路。
行至正午,商队兀自不歇,头顶的烈日如同沾染了辣汁的长鞭,不断抽打着众人的项背,杨晋一运气抵御,毫无察觉,眼睛盯着面前骆驼的后蹄,暗想:“恶人谷的谷主为何会使五行易阳拳’?他和真龙又有什么关系?”看看手腕上的镯子,又想:“这乾坤镯里面的空间几乎盛的下一座山。宗门弟子比试前,岳师叔说上一次弟子比选大会上,大师兄凌白获得过一枚乾坤戒,自己这乾坤镯,多半和他的乾坤戒一般品相,都是极品法宝。”他啧啧感慨,暗道:“这位谷主何以会对我这般慷慨?又为何要助我?”心中愈加感到困惑。
回想起当日对方使出“五行易阳拳”时那骇人的景象,他又不禁暗暗感慨一阵,猜测这套拳法,多半要比般若寺的拳法还要强,忍不住学着他的模样,模仿起他的动作。
正午众人简单吃了点干粮,慕容仙身旁的那个女子此时频频回头观察杨晋一。
她见杨晋一步伐沉稳轻盈,完全不似旁边那群大漠汉子,暗想若是换作常人,在这环境恶劣的响沙大漠里从天不亮徒步走至太阳当空,只怕早就累到脱力,怎这人却一直像没事一样?又见对方的手藏在那条长巾下挥动,暗想这家伙是不是想搞什么小动作暗算自己两人?遂与慕容仙低声说了几句,二者当即拉紧缰绳,故意放缓了速度。
杨晋一正专心模仿,忽然发现眼前的沙地上多了两头骆驼的影子,抬起头,只听香灵门的那个女子道:“喂,你在做什么?”
杨晋一眼中掠过一丝讶异,心绪急转,迟疑着要不要作答。
慕容仙二人对望一眼,立时便知眼前这人有问题。
女子笑脸盈盈,双肘撑在驼峰上,歪着脑袋问道:“你怎一个人落在沙漠里啦?”
杨晋一仍不作回答,低着头装作听不懂对方的话。
慕容仙哼笑一声,道:“大漠人毛发棕黄,瞳孔蓝绿,你黑发棕瞳,一个中原人还敢在我面前装听不懂是么?”最后一个字落下,慕容仙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作势要逼杨晋一说话。
眼下他的实力,多半比肩剑宗的几位长老,气息如此外放,骆驼受惊,整只驼队当即乱成了一片。大漠汉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叫嚷声此起彼伏,纷纷散开跑去围拦跑出队伍的骆驼。
杨晋一心中一凛,只得道:“在下迷路大漠,想跟着他们找个出大漠的方法。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两位却也无须担心。”
女子闻言表情一滞,低下头仔细打量着杨晋一,而后翻身跳下骆驼,伸手就要去掀杨晋一裹在头上的长布,杨晋一单手一翻,将她伸到面前的手挡下,后撤一步,凝眉道:“你做什么?”
女子冷冷道:“昨晚我和姐姐说的话你全偷听到了,现在让我看看你这个小贼的长相还不行麽?”
“谁是小贼?”杨晋一呵斥一声,道:“谁又偷听你说话了?”
“敢听不敢认么?”
杨晋一哼了一声,道:“你们自己爱说,我却不爱听。再说,我对你们的事情也不感兴趣。”
女子轻哼一声,两步跟上杨晋一,一把按在他的肩头,道:“你不感兴趣?你这人若非是品行不端,又怎会被剑宗逐出门墙?”
一听此话,杨晋一心中恼怒,一把将头上的长布扯,道:“姓杨的虽然不肖,品行却自认还算端正。既然让你们认出我来了,那我便问你们,我那赵师叔,是不是被你们害死的?!”
“好呀,果然是你!”那女子目光一横,不回答他的问话,哼了一声,指着他的鼻子道:“忘恩负义的家伙,姑奶奶好心帮你,你溜之大吉,既想和大家划清界限,又想明哲保身,哼,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你们承认害死了我赵师叔?”
杨晋一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女子恶道:“是我杀的,你又拿我怎样?”
杨晋一瞪着对方,神色变了又变,看了一眼旁边的慕容仙,嗤鼻道:“我现在拿你是不能怎样,大名鼎鼎的杀人魔头慕容仙在此,我自认还不是对手。”
女子轻笑一声,道:“少和我们装清高,我们是魔头,你姓杨的又是什么?一个小淫贼,贪图好色,辱没同门师姐的清白,被叶一城逐出剑宗,能干出这等丑事的人,说别人是魔头的时候义正言辞,却不说自己是淫徒浪子,也不知要脸不要脸?哈,倒是云山门的牛鼻子们心胸宽广,不嫌不弃,还广发喜帖,要迎娶被你侮辱了清白的同门师姐哩。”她轻笑几声,语气里讥讽意味十足。
江湖上关于杨晋一被逐出师门的原因,一开始是因为他结交魔教人,对待前辈无礼,还算实事求是;可自从云山门传出要与剑宗联姻的消息之后,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些流言,说他杨晋一之所以被叶一城逐出师门,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和小师姐叶灵珊关系不清不白,明白事理的自然知道这是有人刻意为之,主要目的还是不想让两派就此结盟。
杨晋一冲冠眦裂,喝道:“你说什么?!”他浑身气息外放,从没有这般愤怒过。
他可以容忍别人对他的羞辱,但却绝不允许别人说自己师姐的不是。
三年来,他在江湖上颠沛流离,每日每夜担惊受怕,但对叶灵珊的思念却愈加浓烈。自从云山门那件事过后,他心中最牵挂,最在乎的人,当属小师姐叶灵珊,任何人都无法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任何人都不能侮辱她的清白。
那女子微微一怔,不曾想这杨晋一的实力竟然这般强横,与不久前在金源城时完全不同了,但心中却不怕,仗着慕容仙在一旁,柳眉一挑,道:“我说你师姐要嫁人了!”
她自然不知道杨晋一为何生气。
后者逼上前一步,双眼瞪得像是牛眼,沉声道:“我和师姐清清白白,你可以污蔑我,但绝不能污蔑我师姐。”他整个人杀气腾腾,暗想若是眼前二人再对师姐出言不逊,自己纵是豁出性命,也要和她们斗上一斗。
女子微微一怔,似是没料到杨晋一敢对她二人起杀心。
她自幼在香灵门中长大,仗着自己是殷媚娘的女儿,在门中尊贵傲气,刁蛮任性,横行无忌,无论谁都要对她相让三份,眼下见杨晋一咄咄逼人的模样,也是动了真怒,小姐脾气一犯,针锋相对,喝道:“难不成你还想动手?”
话音刚落,抬手朝着杨晋一的胸口打了一拳,这看似柔弱的一拳打在杨晋一的胸口,却还是将他打得向后退了两步。
杨晋一闷哼一声,双拳紧握,只待对方再说半句侮辱师姐的话,立时就和对方搏命。
女子见他不还手,心中更气,拳头接二连三的砸在杨晋一身上和脸上。
这时候,驼队里一位老妪大叫起来,众人还道有什么突发事件,回过头听了两句,便将目光放在了杨晋一和香灵门二人的身上。
没一会儿,骆队前面的领队跑过来,满脸褶皱的老妪捂着嘴和他小声嘀咕几句,她先指了指女子,又伸手指了指杨晋一,眼中竟然满是笑意,似在向领队述说先前发生的事情。
领队看了女子一眼,走上前拍拍杨晋一的肩头,用大漠话说道:“小兄弟嘛,我看嘛这女娃娃是看上你了嘛,你跟大叔讲个实话,你是不是也喜欢她嘛?”
这群人是古河族的人,按照他们部族求偶的传统,假若哪家汉子瞧上别家闺女,那这汉子就脱光上衣拿着马鞭去女方家里求亲。女方如果同意,则拿马鞭在男方背上狠狠地抽打三下;如果女方不同意,女方的家人就要将马鞭用一件羊袄包起来还给对方。假使哪家女子看上一个单身汉子,她们则用拳打脚踢的方式告诉对方自己有心于他,如果男方愿意,两人当天就能办酒入洞房;如果男方不愿意,那他就得送三张羊皮去女方家里说“承蒙厚爱”之类的话以求得谅解。
于是,这群淳朴憨厚的古河族人们,就猜测香灵门的女子是看上他杨晋一了。
杨晋一自然不知道他说什么,见领队的指指少女又指指自己,只道他在问“是不是你们有什么矛盾”之类的话,杨晋一点头道:“大叔,我和她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给我指一条能出大漠的路,我现在就走。”
那领队的看他点头,立即仰天大笑两声,竟伸手将女子的手腕捏住,另一手又将杨晋一的手掌牵起,而后将女子的手放在杨晋一的手心,笑道:“喜欢嘛就牵上嘛!你们中原人嘛,就是太害羞了嘛!”
慕容仙脸色大变,震怒道:“你干什么!?”纤臂一挥,只见寒光一闪,她竟然一刀将那领队抓住女子的那只手给削断了去。
领队汉子“啊嗷”惨叫一声,面露惊恐之色,连滚带爬地向后滚去,继而翻下了沙丘。驼背上的老妪见到变故突起,心中受到刺激,情绪激动,眼前一黑,竟从驼背上栽倒下来。
杨晋一眼疾手快,一步跨上前,将老妪稳稳接住后轻轻地放在沙地上。
队伍首尾两头的护队抽刀赶到,但见遍地鲜血,一只男人的手落在沙中,当下横眉抡刀砍向慕容仙。
一众人嘴里叽里咕噜乱骂,慕容仙自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手中一翻,一柄小臂长短的短刀被她拿在手上,当下就要取这群人的性命。
“休要伤人!”
杨晋一急喝一声,身形一闪,八玄迎上对方短刀。
慕容仙见他不识好歹,就要让他吃点苦头,手上当下运尽全力,只听“铛”得一声,冲至近前的几名大汉倒飞出去,杨晋一同样全身巨震,持八玄的右臂剧痛,整个人也凌空飞了出去。
慕容仙后退两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心中骇然,实没料到对方能挡下自己这一刀。
杨晋一摔落在地,“哇”得连吐几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煞白,显然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
女子看着杨晋一飞出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此时的她面红耳赤,长这么大以来,今天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触摸到自己的手,一时又羞又恼,但见对方被打飞出去,心中痛快的同时,又生出那么一丝关切的感情。
她怎么会不知道杨晋一是如何被逐出剑宗的?她之所以要那么说,一来她气杨晋一当日在悦来酒楼不讲义气;二来她恼杨晋一明明不是正教人,还成天为正教人说话。
正自出神,只听慕容仙冷冷道:“思易,还不过来!”
原来女子名叫殷思易。
殷思易瞪了杨晋一一眼,回过身又踹了地上一位汉子一脚,翻身便跨上了自己的骆驼。
杨晋一上气不接下气,仍是开口呵斥道:“你怎对他们下得去手?”
慕容仙觑眼看着杨晋一,手中暗暗运劲,就欲出手杀掉这个先前轻薄了妹妹的剑宗弃徒。
殷思易似是有所察觉,伸手拉住慕容仙的胳膊,道:“且饶他一命。”
慕容仙一愣,看着对方犹豫一阵,手腕忽然一抖,耀眼的阳光之下,几道肉眼可辨的寒芒急射而来。
杨晋一大惊,知道香灵门极擅长暗器,倘若这是玄冰针,自己今儿个吃不了兜着走,当即提气欲躲,不料双臂一软,竟然跌在沙地中吃了一口黄沙,下一刻,后背一阵刺痒,继而整片后背酥麻,再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