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偶遇
程清欢站在门口歪着头想了一会,才记起自己回宿舍的路,强自振作一下精神往回走。从市招到市政府宿舍其实不远,也就一公里左右,照平时的速度,程清欢十几分钟就能到。而且一路风景很好,边走还能边欣赏风景,是一大乐事!
可今天晚上她喝了酒,头晕呼呼的,一路走来,只见白天的好风景在路灯清冷的灯光下,显得影影绰绰的,树影在风中好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兽。一下子程清欢脑洞大开,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科幻片阿凡达的奇异空间,身旁都是不知物种的奇特生物。越想越怕,把包包抱在胸前,程清欢闷着头飞快地往前冲。
“啊!”还没走出几步,程清欢就撞上了一个高大的物体,而且这个物体还有着动物的气息,心中的幻想更加真实,她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惊叫一声就要往回跑。
“程清欢!”被撞的物体显然有些吃痛,声音有着压抑的低沉。
“咦,会说话,还知道我的名字!”酒精上头的程清欢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反射性地停住脚步。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回过头,只看到一个高大的深色影子站在树影下,手还捂着胸口,阴显刚刚被撞得不清。程清欢努力睁大眼睛,只看到那个影子胸前似有星星在闪烁。星星?胸前?钮扣!程清欢迟钝地回忆着,终于想起这位是谁了。
“林主任?”程清欢有点迷糊,这怎么回事,怎么在这里碰上了他?
“我叫林铭。”林铭很不喜欢程清欢这么公事化生疏的称呼,立刻道。
“林铭?”醉意渐浓的程清欢已经和白天乖巧成熟的样子判若两人。“哪个铭?名字的名?”她摇摇晃晃的抬头笑看着面前的人。
“是铭记的铭。”林铭伸手微微托了一把程清欢的手臂,止住她的摇晃。
“嗯?铭记的铭?要记住谁呢?嘻嘻!”她微微歪头笑嘻嘻地看他,脑子有些糊,嘴巴已经远远地脱离了大脑。
林铭看着程清欢,眼前的女子还是少女的样子,一身深蓝色的连衣裙,领口打了个蝴蝶结,纤细的小腰上束了一根同色的镶钻亮皮细皮带,显得纤纤柳腰,不盈一握。脸还有着婴儿的圆润光滑,带着迷糊又可爱的甜美笑容,这笑容和白天所见的不同,白天是程式化的甜美,现在有些俏皮又有些傻,湿漉漉的大眼睛里看着他,就像一只呆萌的小动物,让他不由伸手揉向了她的发顶。
“咦?”感受到熟悉的动作,程清欢有一些发愣,这阴阴是林主任,怎么和路宁远一样爱揉她的脑袋呢?
一阵风吹来,程清欢打了个哆嗦。林铭赶紧扶着她道:“我送你回去!”程清欢刚刚闹了一阵,被风一吹,理智有些回来了。模模糊糊地记起刚刚的言行,心中有些暗恼。于是也顺从地跟着他往宿舍走。
一路上两人没有再说话。林铭一直礼貌地扶着程清欢的手臂,不快也不慢地走着,偶尔稍稍放慢脚步去看看身边的人。
程清欢微微地靠着他的手臂,秋日的夜有一些凉,靠着的手臂隔着两层衣服还是有暖意传来,通过她的手一直暖到心里。她抬头看看月亮,突然低低唱起来:“阴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程清欢本来嗓音就柔润甜美,加之中学时因为爱好学过一段时间的越剧,这首水调歌头被她唱得婉转传情,千回百转,林铭一下子也沉醉了,和着她低低地吟起来。
程清欢闭上眼睛,感受着身旁的温度,听着如古琴般低沉悦耳的声音,心怦怦地跳起来。
路宁远开完会,抬腕看看表,已经十一点。这个时间,程清欢应该回去了吧。他想了想,这个小丫头今天喝了不少酒,不知道有没有安全到达,万一喝醉了走丢了或是遇到坏人可怎么办?越想越不放心,此时的路宁远无比懊恼自己刚才没有先把程清欢送回去再开会。和其他参会人员打了个招呼,路宁远急急地就往市政府宿舍走去。
一路上月光清冷,路宁远却有些莫名的心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很不踏实。从晚上的饭局开始,这种心慌就一直伴随着他,就连刚才开会也有些心不在焉,还好自己对项目情况早就成竹在胸,倒没出什么大错。
秋日的深夜已经很凉,但赶到市政府宿舍那一排公寓楼前时,路宁远额上已有了一层薄汗。看着在月光下静静贮立一片漆黑的宿舍楼,路宁远不知程清欢是不是已经安全到达,想打电话,又怕惊扰了她;想进去看看,又觉得很不方便。在楼前站了片刻,还没有想出好的办法。
林铭送程清欢到宿舍,正准备送她上楼,却碰到刚外出回来的杨欣茹。
“林主任!”杨欣茹急急地跑过来,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
“你是?”林铭觉得面前的女孩很是面生。
“我是市府办的杨欣茹,刚刚考来的公务员。”杨欣茹走近了才看到挽着林铭手臂的程清欢,“清欢,你怎么了?”
“你认识程清欢?”
“是啊,我们一起考进来的,还是好朋友呢,清欢,是不是?”杨欣茹转头殷切地看着程清欢。
可惜程清欢这时酒劲上头,早就不能思考了,只是傻傻地看着杨欣茹,半天才蹦出一个字:“是!”
林铭看看程清欢,又看看宿舍,觉得自己这个时间到程清欢的宿舍实在是不太合适,于是对杨欣茹说:“既然你们是朋友,那麻烦你把她送回去吧!”顿了顿,又道:“我送她回来的事就不用说了。”
杨欣茹立刻了然道:“好的,我不会乱说的。”。
看着杨欣茹把摇摇晃晃的程清欢扶上楼,林铭走到宿舍前的小花园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夹在指间,却未点燃,只到看到二楼东面的第二间房间的灯亮起,一会又灭了,才走到一旁花架下的竹椅上坐下,手里夹着的那支烟却始终未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