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颜美容方】
“这叫春菘图,绣呢,还可再简洁一点,配色也不难,这总……简单了吧?”
“简单简单,太简单了!”程瑶华还颇为自信。“秀秀啊,咱就打个商量呗,你教我好不好?最好速成那种,我可以给束脩的。”
张秀笑道:“可以啊,蛾蛾有心,来学就好,不需要束脩。”
“哎呀,不行,”程瑶华连忙摇头,“我不是好学生,就怕师傅生气不教了。”
“我没听错吧?”张秀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收了束脩,我就不会生气了?”
“哈哈哈……”程瑶华笑得十分虚心。
不过第二日,她如约登门,手里还是提了大包小包。身边依旧跟着一个呆滞的小丫头,和万事都见怪不怪的徐府嬷嬷。
张秀将她三人引至后院,安顿在花棚下。
许是程瑶华头次来这后院里,一双眼睛充满了好奇,任何犄角旮旯都要瞧一瞧,还趴上了墙头。连绢儿都抓着不放,转着圈打量,直瞧得她快炸毛,还好最后给了块糖吃。
有糖吃的绢儿这才‘没计较’,又高高兴兴拉着小丫头去看鱼了。
只是如此折腾,上午的时光一晃而过。
张秀颇为无奈:“蛾蛾,这样可不行。”
说着便催促程瑶华坐下,让绣娘摆出一应刺绣工具,开始认认真真讲解起来。先讲了一些顾绣的基本针法,只说了一会,见程瑶华听得抓耳挠腮,心里拿不准她懂了多少。
张秀瞟向那徐府嬷嬷,想她应是贴身嬷嬷,多少晓得水平。可见她并不搭理,也不像别家的嬷嬷时刻提点主子。这……这嬷嬷平日里也这般?任由主子‘胡来’?
“蛾蛾,刚才教的都记住了吗?”张秀只有直接问程瑶华。
程瑶华嘻嘻一笑:“没……哎呀,秀秀,速成法,用速成法就好了。”
“速成?”张秀思索半天也想象不出,刺绣也能速成?难道不需要一针针绣?
“那这样吧,”她还是很快想到法子,“不如直接临摹花样,我再帮你配色,告诉你怎么绣……这样,应该能速成。”
“这样好诶!”程瑶华一拍手,大眼睛又弯成了月牙:“就是,要辛苦师傅了。”
“不辛苦,”张秀笑着摇摇头。
“要不,我自己来临摹?”
“也行……”
对于临摹,程瑶华倒领悟很快,上手也挺顺利,不肖一会,临的《春菘图》已有了模样。“啊,好了。”程瑶华似乎十分满意,拿起欣赏一下,然后递给张秀。
张秀接过花样一瞧,‘噗嗤’一下笑出来了,“蛾蛾,这是春菘吗?”
“啊?难道不是大白菜?”
“春菘,是瘦瘦的,没有这样饱满。”
“秋天的白菜也行啊……”
“扑哧!”
~2~
午后,天气正好,
程瑶华让嬷嬷拿出自带的点心,分与诸人享用。几人用了点心后,张秀继续速成教学。
翁绣娘忽然来到后院,说上回那个花六两银子的娘子登门找,还送了一坛酒来。张秀自然记得那娘子,“啊,是钱娘子吧?”
“是的。”
“蛾蛾,我去去就来。”张秀交代一声,就起身去到前院,很快返回,身后跟着一高挑女子,正是钱素秋。
钱素秋抱着酒坛跟在张秀身后,进了后院。绢儿见之连忙迎上去,“钱娘子好……”
“你指这酒放哪?”钱素腾不出手。
“先放……”绢儿很快看了一圈,指着方桌对她道,“要不就放桌上吧,抱着怪沉的。”
“好,”钱素秋小心翼翼把酒坛放在桌上。这坛子看着不轻,她这一路抱着走来,竟然不喘,只是脸泛微红。
钱素秋放好酒坛,两手习惯性往围腰上揩,正想打个招呼,却发现院中还有别人,都齐刷刷的看向她。
她动作一滞,只片刻脸上就红了一片。手里还撰着带些污渍的围腰,显得十分局促不安。
张秀向她招招手道:“钱娘子,来这里坐。”随即又喊绢儿,“绢儿,给钱娘子倒些茶水来,解解渴。”
“知道了,”绢儿回应。
钱素秋神情微松,才喘出一口气来,仿佛是被解了穴道一般,她带着歉意对张秀道:“那日答应过张姑娘,要送坛酒的,本想早几日来着,奈何又忙,结果给拖到了今日。”
“劳你还记着,”张秀笑盈盈的说,“但不急,你先喝口茶水解解渴。”
正好绢儿端来凉好的茶水,钱素秋确实渴了,也不客气,接过茶壶连着灌了几口。
待她放下茶水壶,张秀又问:“钱娘子,买卖可好?”
“好好,”钱素秋依然有些腼腆,“也就挣个辛苦钱吧,饿不着肚子。”
“呵呵,看来娘子手艺不错……”张秀看看桌上的酒坛,忽觉舌底生出一团津液,似乎是酒虫作祟。“嘶……算算有一个多月没喝酒了……”
钱素秋忍不住笑了,笑意布满双眼:“原来张姑娘也是好酒的?”
“咦?这世间有不好之人吗?”
“是啥酒啊……”
“哎呀!”张秀冷不丁惊呼一声。猛一回头,正对上程瑶华一双亮晶晶的眼。
“蛾蛾!”她拍拍胸口,惊魂甫定。
“嘻嘻,这位姐姐是……”
钱素也早扭过头来,同样“啊!”地惊叫一声,脸上还未褪干净的血色瞬间又变得通红。
“小姐姐,你的皮肤好好啊。”程瑶华一双眼睛几乎贴到了钱素秋的脸上,“平日都怎么护肤的呀?”
院中顿时一片安静,
只有那嬷嬷,远远的白了一眼。或许是想眼不见为净,又起身换在绣架边坐下,研究起了顾绣。
“护,护啥肤?”钱素秋磕磕巴巴的问了一句。却迎着程瑶华炽热的目光,羞涩得埋下了头。
程瑶华好似意识到什么,眼睛一弯,又换上一副人畜无害样,“小姐姐叫啥?我叫程瑶华,小字蛾蛾。”
“民,民妇叫钱素秋,没有小字。”钱素秋只得抬起眼,怯生生道,“这位少奶奶,小妇人已成家,不好再叫小姐姐了。”
“诶,”程瑶华浑不在意挥了挥手,“你还没说,你怎么护肤的呢?”
“什么叫护肤?”钱素秋不解。
“护肤呀……”程瑶华抠抠脑袋,“就是……怎么说呢……就是……让自己的肌肤又白又细腻……喏,就像你的肌肤一样。”说着又开始动手,伸出指头戳了戳钱素秋的脸颊。
“呃这……”钱素秋一惊,下意识躲开,“你做啥!”
“呀,真有弹性啊!”程瑶华赞叹。
钱素秋大窘:“是是是酒糟……你别再……这样!”她随口编了一句。
“酒糟……真的?”程瑶华半信半疑,“酒糟怎么用?是敷在脸上,像敷面膜一样吗?”
“面膜?啊对,敷在脸上的,然后用细棉布裹一层……”
“果真?”程瑶华已完全信了,“不可思议,原来竟是酒糟!但是,还加蜂蜜鸡子清这些东西吗?”
“咳咳!”张秀忍不住咳了两声。
“不止,还加了胡瓜、紫瓜……都够炒一盘菜的。”钱素秋反正都是瞎说,多一句也无所谓。
“哇~~”程瑶华仿佛证道成功似的,发出一声感叹,然后眼里满是崇拜。“古人真厉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狂笑在空中炸响,极其张扬,“笑死姑奶奶了喂!”
诸人齐齐抬头,循声望去,见隔壁茶寮二楼,不知何时冒出一个美人头。
美人头实在太飒,纵然梳男子发髻,簪男式玉簪,还有依稀可见一身天青色男式道袍,也挡不住玉树临风之貌。
美人头又实在太美,一张不施粉黛的倾城脸,嵌着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倾倒。
张秀认得,正是那日汤社上,与她同坐的杜玉奇。“果然是美人。”
“喂!程蛾蛾是吧?”杜玉奇十分‘无礼’,“我问你,你这是哪门子的法术?什么酒糟蜂蜜鸡子清的,就能让肌肤雪白滑嫩?”
“妈耶,”程瑶华看呆了,“怪道今早起来就听见喜鹊闹枝头,想来今天有好事发生,原来竟是瞧见天仙下凡了!”
“矮油……”这话说得杜玉奇‘娇羞’无比,连忙用扇子挡住笑靥,肩膀犹如花枝乱颤。
“对了,天仙姐姐,你又叫啥呀?”
杜玉奇笑够了,一收扇子,徐徐展开双臂,亮出一个身段,再配上一副戏腔念白:“几位姐姐,小生姓杜名玉奇,字畹香,这厢有礼啦……”
“有礼有礼,哈哈,”程瑶华忙不迭还礼,可一时不知屈膝还是拱手,只是乱比划一气。而那边嬷嬷,闭上眼仰天长叹道,“哎,果然是白教了……”
“杜老板,又见面了,”张秀笑着招呼,“原以为那么远,居然这么近。”
杜玉奇开心道:“张姑娘,很高兴又见到你。”
笑过之后,再对程瑶华道:“程蛾蛾,钱素秋,你俩继续说,本公子也想听听呢。”
“好的好的,”程瑶华点着头,果真继续问钱素秋,“素秋小姐姐,你家里的酒糟一般都怎么处理?”
钱素秋忍住笑:“还念着你的面膜?我家的酒糟,一般会卖给榨浑酒的,他们榨了浑酒,剩下的再……”喂猪两字省了去。
“那你可不可以,每次酿了酒,剩些酒糟给我?就当我买好了。”
“你真要?”钱素秋诧异不已。
“就一点点好吗?我可出钱。”
“不值钱,你既想要,我每次进城送酒,顺道给你捎来一些,你只需安排个婆子来接就好。”
“哎呀,那真谢谢素秋小姐姐了。”程瑶华十分开心。
杜玉奇不禁好奇:“程蛾蛾,你说的那个面膜到底有啥用?”
“敷脸呐,”程瑶华得意道,“之前自己寻了个方子,就是用白石脂、白蔹、三奈子这三样,碾成细末,用鸡子清调,晚上涂白天洗。可试了几次后,白暂时没看出来,就是容易脏。后来我试着用细软白布,先裁成脸大小的一块,眼睛、鼻子、嘴巴处挖出洞,把粉膏调稀浸在布上,再敷于脸上,这样才不脏的。而且白天小睡时也可以敷,可方便了。”
“真的吗?”杜玉奇似乎大感兴趣,“你这法子听着新鲜,但说实话方子不行。我倒是知道一个治面黧的方子,用了笃耨香同白附子、冬瓜子、白芨、石榴皮碾为末,酒浸三日,洗面后敷,久则面莹如玉。”
“哈哈,果然用酒糟是有道理的!”程瑶华一听,更为笃定,“天仙说这方子没试过,但是用酒会刺激皮肤,不如酒糟温和,要我呀就改成酒糟与粉末拌匀再敷,敷一刻钟取下,洗净,再擦香脂。”
“是吗?还真用酒糟?”张秀也愣住。
钱素秋眨着眼睛,呐呐一句:“只是随口一说,你们竟当真了?”
程瑶华继续:“敷了之后,再配合戴春林出的那款海棠蜜香脂擦脸,又香又滋润。”
“呀,原来你喜欢海棠蜜那款?”张秀有些意外,但一想也释然,凡是女子,谁会不喜欢戴春林的香脂?“我觉得素馨花的那款不错,香气淡雅一些。”
“是啊是啊,我也喜欢!”程瑶华脸上透着惊喜,“还有蔷薇蜜的,是他家主打,那款香气更浓呢。”
“天呐……你们这群女人!”杜玉奇仿佛已受不了,“一说起养颜就没完没了?”
程瑶华朝她一瞥,却道:“天仙姐姐,你也不用装,只问你嘴上抹的口脂是不是戴春林的?”
“哟,这都被你看出来拉?”杜玉奇很是惊讶。
“那是!护肤达人可不是白喊的。”
“啥?”几人同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