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清白
李珂在那三个混蛋口中听到的老大，并不是那群土匪里真正的老大，而是管束宋宪那群人所在营区的一个小老大。
镇里那群土匪霸占了他们的地方后，后续又抓了好几批苦力回来补充人力，他们将这些人分成九个营区管理，每个营区最多二百人，但因为有死伤存在，从来没有满员过，大部分都是一百出头，到一百五十人左右。
宋宪所在的营区是第三营，现在大概有一百二十多人，那三个混蛋口中说的老大，就是管理他们三营的负责人。
那是个山南人，个子瘦小精悍，为人处事也非常狠辣，可以说能当上营区负责人的，都不是良善之辈。
土匪没来的时候，宋宪他们这群人的日子过得也很苦，但他们都是一路扶持着走过来的，又有老村长那些原住民的无私接纳，如此一来，他们这一群人，虽然会有些矛盾，但整体来说，气氛还算是比较和谐的。
他们相互帮助，寻找生路，没有植物后，就自己想办法建温室，养菌类蔬菜，到处找没有被污染的土壤搞室内培育。
想办法制作一些杂粮饱腹的混合食品来节省粮食，用最基础的净水装置净水，虽然效果不大好，但大家最终也挺过来了。
只要天气可以出行，他们就会组队出去，在外面寻找一切需要的资源，想尽办法，在这个寒冬，让大家都活下去。
如果这群土匪不出现，虽然他们的人剩下还不足五百人，但他们依然很有信心，只要冬天过去，他们就撑过来了。
很多老人都没有坚持到最后，老村长也在最寒冷的时候去世了，大家又重新选出了一个决策人，这位决策人是位退伍老兵，为人很是正直有责任感，他们都称呼他路大哥。
“路大哥带着大家抵抗土匪，在最开始的时候，杀了对方十多人，后面对方又调了大部队过来，手里还都拿着火器。这群人一进镇子就开始放枪，无所顾忌的杀人，对方要求交出路大哥，和其他动手反抗杀了他们兄弟的人，否则就要杀光镇子所有的人，然后放火烧镇，连汽油他们都准备好了。”
说到这里，宋宪的语气越发沉重，陷入了短暂的沉黙，一种默然无声的悲伤从他身上蔓延开来，李珂静静的坐着，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只能默默无言。
宋宪重拾好有些暗哑的声音，才再次开口：“路大哥不想大家白白死去，土匪手里的枪炮，对我们这些只能拿着铁具菜刀做武器的人来说，简直是碾压级的存在，我们的反抗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
路大哥独自走了出去，想要一个人承担下所有罪名，他们把路大哥吊在镇子中央，一刀一刀的给他放血，天气太冷了，伤口很容易冻住，不流血了，他们就再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我们的人气愤不过，想冲出去把人救下来，结果刚走出队伍，就被乱枪打死，他们根本不在乎我们这些人的性命。
到最后，我们也不知道路大哥到底是被冻死的，还是流血而死的，而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他们一共死了十三个人，要求我们再供出十二个人，否则他们就要杀一百二十人泄愤。
最后我们队伍里又自愿走出了十二人，他们有老人，有病人，也有身体很好的人，他们全都被那些人当着我们的面处刑杀死，用来威慑我们这些活着的人。”
宋宪的这段话几度硬咽，显然这样痛苦的回忆，让他的情绪有些承受不住，他其实很后悔，那个时候的他，为什么要慢人一步，没有成为那十三个成员之一。
李珂仍是没有说什么，其实，如果避难所没有建立起来的话，这种事情可能在灾难刚开始没有多久就会发生，而且会越来越恶劣。
地上的火堆已经灭了，晚上也没有多少凉意，而现在，他们两人也适应了这夜色，不再需要那微热的火光。
宋宪悄悄的擦了擦眼角，等心情平复了一些后再次继续：“然后我们这些剩下的人就被他们分成了三个小组，他们收缴了我们所有的物资，也霸占了我们辛苦创建下来的一切成果。
这些人简直无恶不做，他们心情不好了，就欺负我们，心情好了，也要把我们拉出来调笑，如果我们不顺从，就会被他们换着花样毒打，胆敢有人反抗的话，就会被以最残忍的刑法示众，他们就像在驯服畜生一样驯服我们。
有一次他们把我拉出来，要让我表演节目供他们开心，我不知道表演什么，有人就起哄让我唱个情歌，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就随口唱了个山南区的情歌。
不知道怎么的就引起了那个段老二的注意，他把我叫到跟前，竟然说我很像他弟弟，可是我身高一米八五，他身高才一米六八，我怎么可能像他弟弟？
而且后来我听到一直跟着他的手下，私底下说过，这个段老二只有一个大哥，下面还有两个妹妹，根本就没有什么弟弟，段老二就是我们三营的土匪老大，是一个极狠毒不要脸的人。”
说到这里宋宪又停了下来，仿佛有些口渴般拿起旁边的水喝了起来，李珂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道：“你身高没有一米八五吧？”
李珂穿着三四厘米高的厚底鞋，和宋宪走在一起，感觉不差什么，有时候还会有自己比他高的感觉，都这种时候了，这男人还要谎报身高，李珂也是服。
宋宪被李珂突然的质疑给呛到，他咳了好几下，才强调且坚持的说道：“我有的，只是最近又饿又累的直不起身子，才会看起来不明显。”
李珂回忆了一下以前和宋宪见过的几次面，有点想不起来了，那时候她还真没有注意过这家伙的身高。
李珂摆了一下手：“好吧，就算你一八五，略过这个，继续吧。”
宋宪：“……”
好气啊！什么叫就算？为什么要略过？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让人憋闷烦躁呢？
宋宪自我消化过后，温和回应道：“好，我们继续——，李大哥，我真的一八五，也许身体可能出现了一些变化，但至少还有一八三。”
李珂：“……，我信。”
李珂可真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忍不住质疑那一嘴，听到李珂说出我信两字后，宋宪也同样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略过？这两个字让他更郁闷了有没有？
李珂感觉到宋宪可能受了内伤，为了表示安慰，又好真诚的强调道：“我真信你一八五。”
宋宪抹了把脸：“……，李大哥，我们这次真略过吧。”
李珂在黑暗点了点头，她也不想再说话了，怕越说越尴尬。
宋宪想了想之前的话头，又接着说道：“那个段老二虽然长的矮小，但身手真的很厉害，这家伙纵身一跳，轻松两米高，落地还十轻巧。他腰里总是别着两把枪，但他最喜欢耍的却是他背后背着的一把大刀，当初路大哥的死就有他一半的手笔。
而且他不仅大刀耍得厉害，枪法也同样很神准，不然也当不上一个营区的老大。
这人说我像他弟弟，就把我叫到他身边伺候，李大哥千万别误会，这种伺候就是陪他唱唱歌，跳跳舞，然后向他学习一些新歌曲和舞蹈什么的……。”
宋宪又说不下去了，李珂跟着沉默，这次她真的不敢说话了，但也真的忍不住浮想联翩，这个宋宪很会欲盖弥彰，欲说还休，加深误会的语言艺术啊。
宋宪欲哭无泪：“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是那三个混蛋说的那样！那个段垃圾虽然对我像弟弟一样照顾，而且好像也有一些心思不纯，但是我一直宁死不从，他也一直没有得逞，也没有怎么强迫我的。他这个混蛋，就是在某些方面，很变态，爱好也有些特殊，但真没有跟我发生什么，我真是清白的！”
李珂不想说话，她真的在忍，宋宪却看着李珂的所在，想要让她知道自己说的真的是真的。
李珂没有办法，只好开口道：“我什么都没想，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宋宪：“……”他就不该要这个回答。
李珂看着气氛沉默，只好又开口道：“不如你再说说那个段混蛋哪些方面很变态？特殊的爱好又是什么？”
宋宪捂脸，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啊？为什么李大哥的问话这么奇怪？他听着都觉得自己跳遍全天下的江河湖海都洗不清自己的清白了。
宋宪真的不想说那个段混蛋的变态爱好，但为了自己的清白：“……，好，我说。”
李珂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在意，这个宋宪真的很懂说话的艺术啊，她的求知欲都被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