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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不离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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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皮肤白白的,睁眼时能够看出褶皱深深的双眼皮,鼻梁也挺挺的,嘴巴虽然略有些翘,却不难看出是个未来的美人胚子。

    崔雪枝长得就挺漂亮,董定邦五官也挺周正,两个人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差。

    众人在崔雪枝屋里逗留了一会儿,先是关心关心她的身体,又夸夸孩子长得好,可爱,后面孩子一哭,便默契的告辞要离开。

    孩子一哭,要么尿了要么拉了,要不就是饿了想喝奶,总之得需要人收拾。

    所以项龄也没留她们,一边招呼照顾孩子的保姆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一边亲自把她们送到门口。

    就在云乔跟在众人的身后往外走的时候,崔雪枝突然在后面叫住她:“秦云乔,你等一等。”

    她这一喊,不止喊住了云乔,几乎是所有人都跟着一块回了头。

    云乔有些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还有事?”

    崔雪枝点了点头:“嗯,我有点事想问你。”

    云乔:“什么事?”

    崔雪枝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于是大家都看出她是想单独问云乔了。

    高倩拍了拍云乔的肩膀,说道:“云乔,你留下跟崔同志说说话吧,我在外面等你。”

    云乔说道:“你别等我了,我们还不知道要聊多久。你先回卫生室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你自己可以吗?”高倩下意识看向云乔的肚子。

    云乔点点头:“没事的。”

    项龄主动说道:“别担心,一会儿我让小海开车送云乔同志回去。”

    高倩这才离开,“那我先走了。”

    “好。”

    云乔跟着项龄把人送走,这才返回崔雪枝的房间。

    进了屋,保姆已经给孩子换好了干净尿布,还把窗户打开一点点散味。

    小娃娃刚刚哭,是因为拉粑粑了,糊在身上不舒服,才哭。换上干净尿布,哭声立刻就止住了。

    保姆端着盆出去洗尿布,项龄出去,将门虚掩了半扇,给崔雪枝留出一些私密的空间。

    崔雪枝看了云乔一眼,抬手拍了拍床沿:“坐。”

    “好。”

    云乔在床沿边坐下。

    崔雪枝却没有立刻跟云乔说话,她坐在床上,侧头垂眸去看躺在床上的女儿,面无表情,空洞的眼睛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样的崔雪枝对云乔来说是极陌生的,跟以前相比,沉静的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云乔心情有些复杂,主动打破沉默:“崔雪枝,你想问我什么?”

    崔雪枝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问了也没什么答案。”

    “……呃。”云乔不解:“既然没什么想问的,那你为什么还叫住我?”

    “可能,是想找个人跟我说说话?”

    说到这儿,崔雪枝停顿了一下,忽然自嘲一笑:“找曾经的情敌说话,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病?但我确实找不到别的人说话了。”

    她以前太作,人缘差,在脑海里思索半天,一个能说上话的朋友都没有。

    此时的崔雪枝瞧着脆弱又可怜,云乔有些心软,说道:“不会,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崔雪枝:“你倒豁达。”

    云乔笑了笑,没说话。

    崔雪枝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秦云乔,我承认,你赢了。以前我总是不服气,差点死过一次我才醒悟,我这种人,嫁给谁都过不好。”

    云乔:“别这样说,你能这样想,就说明你已经在改变了,将来不会差。”

    崔雪枝摇摇头:“好不了了。我跟董定邦走到这一步,回不了头了。”

    “怎么会回不了头了呢?既入穷巷,就要及时掉头才是。”

    崔雪枝还是摇头:“我家里不同意我们离婚。”

    “?”云乔皱眉:“可是你陪嫁的家具不是都从董家拉出来了吗?不离婚,干嘛要拉家具?”

    “我家里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让我跟董定邦离婚,拉家具也只是为了给董定邦压力,让他尽早把他娘送回老家。”崔雪枝苦笑道:“我的子宫被切掉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嗯。”云乔迟疑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我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如果离婚回娘家,娘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怎么会呢?我看你妈妈还是很心疼你的。”云乔安慰她:“你出事她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你住院的这段时间,她照顾你也照顾的很精心。”

    崔雪枝苦笑道:“我妈妈是心疼我,但我娘家还有三个哥哥,我妈妈得考虑我三个嫂嫂的想法,我若是离婚回娘家,首先就要考虑住在哪里的问题,我娘家虽然有独立的住房,但因为没有分家,三个哥哥都和父母一块同住,一人只能勉强有一个房间。

    我来松江的时候,二哥三哥还没有结婚,这几年,他们先后娶妻生子,已经把家里的房间全占了。家里已经没有独属于我的空房间了。”

    她前年回家探亲的时候,她的房间已经改成儿童房里,中间打了隔断,大哥家的女儿和二哥家的女儿一人一半。她回家,只能睡她父母主卧的阳台。

    探亲短住可以凑合一阵子,离婚回娘家长住,难道要凑合一辈子吗?

    更何况,她妈妈透露出来的意思,是她如果离婚回家,再过两年,还会另外给她介绍对象,把她嫁出去。

    到那时候,她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还没有生育能力,哪家的好男人会愿意娶她?

    头婚的不用想,但凡是想要孩子的,都不会娶她。

    除非是同样二婚有孩子的,不图她再生孩子,嫁过去就是当后妈,养前头的孩子,辛苦一辈子最后落个空。

    还不如不跟董定邦离婚呢。

    好歹是孩子的亲爹,又是个年少有为的军官,眼里看得见的前途无量。她要是离婚再找,绝对找不到这样的好条件。

    她一开始说离婚,她妈妈嘴上还支持了两句,后来打电话回娘家,他爸爸一劝,三个哥哥嫂嫂一分析,回来便让她死了这条心。

    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现在就要看董定邦的态度,决定什么时候‘原谅和好’。

    崔雪枝不离婚,云乔也不可能劝离,但是劝和的话……她也是真说不出口。

    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就算和好,难道关系还能如初吗?

    如同碎了的镜子,就算用胶水重新粘好,裂纹也始终存在。

    云乔一阵沉默。

    好在崔雪枝也没有问她意见的打算。

    崔雪枝问她:“我们都在一个胡同里住着,离得近,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几天,你有没有留意过董定邦还有那个姓王的动向?”

    崔雪枝恨死王月了,她连那声‘妈’都不喊了,直接喊王月姓王的。

    云乔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两三秒,才想起来,姓王的说的是王月。

    她不想掺和进这场婆媳大战,直说道:“没有,我不知道。”

    崔雪枝有点不信:“真的吗?她整天上蹿下跳,你一点没听说吗?”

    云乔摇头:“真不知道。我现在怀孕四个月了,总是感觉身上很累,所以除了上下班,几乎不怎么出去。”

    “好吧,你不知道就算了。”崔雪枝有些发愁的说道:“董定邦拖延着不把她送走,她现在肯定憋着劲要想法子留在这儿呢。”

    “她这次差点害死我,我肯定不可能再跟她一块生活了,董定邦要是不把她送走,这日子真是一天都没法过。”

    云乔才不管她们婆媳之间的博弈呢,但她对崔雪枝出事那天的事好奇,便问:“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外面雨下的那么大,路面湿滑,你还大着肚子,怎么就敢一个人跑出去上厕所?”

    “还不是那老妖婆故意磋磨我!”提起王月,崔雪枝的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要不是王月那个老妖婆故意磋磨,把痰盂藏了起来,她怎么会冒着雨出去上厕所?以至于不慎滑倒,因此被切除了子宫。

    崔雪枝怀孕怀的辛苦,脑海中虽然动过无数次‘生完这个就再也不生了’的念头,但人能选择的才叫自由。

    想不想再生孩子,应该取决于她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被剥夺了生育的能力,想选都没得选。

    还有那些羞辱,崔雪枝一想起就忍不住掉眼泪。

    “我肚子大憋不住尿,十几二十分钟就得上一次厕所,她嫌我上厕所上的勤,说痰盂放在屋里有味,不让我把痰盂放屋里。后来,我实在憋不住,不知道就尿了裤子,她又说我故意尿裤子让她洗,跟董定邦哭,说我故意恶心她。”

    “我跟董定邦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控制不住,他也不相信我。她妈还火上浇油,说她生了两个,从来不知道哪个女人怀孩子怀的尿裤子。”

    “我百口莫辩啊,我白长了一张嘴,到那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有苦说不出。”

    崔雪枝呜呜的哭,听得云乔心里很不是滋味。

    崔雪枝的处境,何尝不是她们千千万万的女性同样的困境。

    辛辛苦苦怀孩子,身体因此受到的损伤却不被承认,还要被人嘲笑诋毁。

    云乔叹了一口气,给她递了张手帕:“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孕后期胎儿压迫膀胱,孕妇就是会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尿失禁,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十个孕妇里面有八个都会经历,是董定邦无知。别哭了哈,你现在还在月子里呢。女人坐月子是不能哭的,会害眼。”

    崔雪枝接过手帕,擦了擦泪,说道:“我知道坐月子不能哭,可我真忍不住,你不知道那女人有多恶毒。”

    “从那之后,董定邦只要一步在家,她就明里暗里的说我屋里骚,说我衣裳骚,说我整个人都骚,大着肚子还天天巴着他儿子不放,说我想男人想的一天尿湿好几条裤子,还说以前窑子里的窑姐都没我下贱。”

    “我是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过她,让她这么恨我,不管怎么说,我肚子里怀的都是她儿子的孩子,是她的孙女,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她也该对我好一点吧?”

    崔雪枝越说越难受,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自打我跟董定邦结婚的第一天她就对我不满意,大冷的天,早上五点半,天还不亮就叫我起床吃早饭,一天这样就算了,可她天天如此!雷打不动。我五点半起床,六点吃过饭,得回炕上躺两个小时才到上班的时间。后来我不起了,我装听不见,她又跟董定邦哭,说我不尊重她,一大早辛辛苦苦给我做好饭,结果我连看都不看一眼。”

    “我刚怀孕那会儿,孕吐难受,就想吃一口葡萄,她系上围裙,跟董定邦说要吃饭了,不让他去买,还得我哭我闹了,才允许董定邦出去买。”

    “她天天问我今天想吃什么菜?等我说了,她又不做。我说想吃点清淡的,她转头就做又油又辣的,我说想吃点有味的,她中午就弄个清水烫的白菜,随便浇点酱油拌一拌。问她她还很有理,一会儿说忘了,一会儿说副食本上的供应不够了,偏偏她说什么董定邦信什么!董定邦就是她手里头牵的一条狗!”

    崔雪枝的眼睛都哭肿了。

    云乔不知道她说的这些是真是假,有没有添油加醋,假设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婚姻对于女性来说,真的无异于走入了坟墓。

    崔雪枝性格这么强势的人,家庭也有背景,都被婆家背地里的手段磋磨的脱了一层皮,这要是换成没甚背景,又爹不疼娘不爱的女孩子,还不得被生吞活剥了?

    更让人细思极恐的是,王月在外界的名声极好,崔雪枝的这些话说出去,有一大半的人都不会相信,只会觉得是她为了赶走婆婆故意扯谎。

    让她受了罪,还让她受苦说不出……

    如果是真的,那么崔雪枝的这个婆婆,段位可不是一般的高。

    云乔有些同情的看着崔雪枝,说道:“他们家都这么对你了,你确定不和董定邦离婚吗?你有正式工作,养一个孩子绰绰有余,就算不回娘家,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能活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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