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终有一别
“秦施主，你可起身了？我来送朝食。”
又是霜花满树的一日，林青鹿梳洗完毕，智河便来送早饭了。
打开门，小和尚口中冒着白气，提着一个食盒小心的走进屋里。
“不是说不用送了吗？路上滑，当心摔个满脸花。”
智河吸吸鼻子，小脸冻得通红，“今日有豆腐花呢。”
庙里大师傅做的素斋很好吃，林青鹿尤其喜欢咸香滑嫩的豆腐花，小和尚怕她起晚了吃不着，特意提过来的。
呼噜一下智河圆乎乎的脑瓜，林青鹿翻出一个棉帽，做成雷锋帽的样式，有护耳防风。
“听说你是这几日的生辰，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智河非常惊喜，庙里的师傅们都不过生，顶多大厨房会单独做一碗素面，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生辰礼物。
小和尚腼腆一笑，露出一个小酒窝，“多谢施主。”
“我们这么熟悉了，不用言谢。”
茶炉子里还有些温水，林青鹿便找了个干净的竹筒，冲了一杯奶粉给智河。
“我这就吃饭，你喝点热乎的暖一暖。”
这小孩不过七八岁年纪，正是贪玩贪睡的时候，却能迎着寒风起来做早课，此外还要洒扫庭院，还兼着给客院送饭的差事，都是认认真真的，从不叫苦。
她挺喜欢这样努力生活的孩子。
杯中的水散发着一股香浓的奶味，智河惊讶的睁大眼睛。
“这是来自草原的羊奶，被巧手制成了粉末，特别适合小孩子，多喝会长高哦。”
听说可以长高，原本要推辞的小和尚迟疑了，最后还是在“秦施主”的劝说下喝掉了。
真的好香甜啊。
林青鹿看着智河，眉眼带笑。
小沙弥是被遗弃到庙门前的，从小被师傅们抱着喝百家奶长大，后面他胃口大了，寺里还专门喂了一只母羊当做他的奶妈，慢慢的他也长大了，每日做完功课都会去给已经很老的母羊割草，十分懂得感恩。
这奶粉营养成分很高，里面添加一些特殊的微量元素，对成长发育很有利，林青鹿每天也会喝一杯。
她还是未成年呢，多喝对身体有好处。
于是顾若飞来隔壁做客的时候，就闻到了屋中的奶香。
他：……
“秦兄你……”从哪里找来的羊奶啊？
不是，这不是重点，秦兄这么大了还喝奶吗？
也不是，嗯，这奶只有香甜的味道，没有膻味呢？
看着一脸凌乱表情的顾若飞，林青鹿大笑，给他冲了一杯简易版的奶茶。
顾若飞：……
最终，为了不落新朋友的面子，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喝了一口。
然后就真香了。
这样冷的天气，喝一杯热乎乎的奶茶，真是一种绝佳的享受。
两个人喝的暖意融融，顾若飞再也不觉得喝奶没有男子气概了，羊乳饮子而已，怎么能扯上气概呢？
他们在这里品味奶茶，而春江府已经乱了。
在本府城内发生了这么严重的案件，光是拐骗来的小孩和女人都有几十人，有几个甚至就是下面城镇里的。
而赌客们个个都受了惊吓，他们不知道赌坊有没有给自己下毒，万一在那边的吃喝里都下了毒，到时候就是捏在人家手里的软柿子，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城中的说书人立刻有了新的题材，大街小巷的里的百姓和府城的官员，无一不在议论这件诡异而惨烈的事件。
实在是自相残鲨的现场太过于血腥和残忍，据说进入查看的官老爷都病了好几个。
消息飞快传开，本府一些遭受过赌坊折磨的家庭拍手称快，恨不得去大街上放几百上千响鞭炮，庆祝这比恶诡还可怕的赌坊灰飞烟灭。
有人痛哭流涕的给死去的亲人烧纸，告诉亡者大仇得报的消息，也有人连忙给亲朋好友传信，让他们来府城认认有没有自家丢失的孩子。
而这并不是神秘凶手黑袍客组织的最后一次出手。
数日后，才有别处的消息传来，就在同一日和次日，神蛇帮的四个重要据点都被连根拔起。
不光如此，帮众同样留下口供和亲手写的罪状，互相残鲨而死。
而他们的毒物被当场销毁，藏匿的失踪人口通通被交给官府，甚至还贴心的留下了财物和人证，说是要给受害者做补偿。
现场没有找出任何遗留下来的线索。
而这些事情，都是在短短的两日中发生的。
跨度这么大，斩草又除根，且不留痕迹，而神蛇帮又不是没有高手坐镇，这些事情绝不可能是一个小组织能够做成的。
江湖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样的庞然大物？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神鬼莫测的手段？神蛇帮到底怎么招惹了对方？
而听闻消息后就一路追查，结果疲于奔命，每次都只能看到凶案现场的顾若洲，已经陷入了暴怒。
接下来神蛇帮将所有产业收缩，人员也都撤回了大本营，江南一派安然，却又风雨欲来。
人们都知道神蛇帮必将覆灭，他们自己也知道，并且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这一日，带着小帽的智河做完事情，又跑来找林青鹿玩，却见她收拾了笔墨，似乎不再抄书了。
“智河，过几日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了。”
“施主不是要考秀才吗？”智河乍一听很是不舍，住庙里的书生都是要在府城考秀才的，可是他们都不怎么理人，只有秦施主待人最和气，寺里师兄们也都夸他用功。
“我的学问还不够呢。”林青鹿笑笑，不再多说，转而问起小和尚要不要糖葫芦。
“我的书抄完了，要下山给书坊送去，顺便在府城买一些特产带回家。”
被当成一个小大人一样商量，智河很开心，但是他不要东西，“还是留一些钱路上用吧，我记得来上香的大娘说，她儿子出门做工，要带不少东西的，穷家富路。”
林青鹿莞尔，拍了拍他的小肩膀。
顾若飞知道她要离开的消息，也很惊讶，他心事重重的说，“老师寄了信给我，有事让我帮忙，不日之后我也要离开了。”
近日江湖上最热闹的就是金花赌坊和神蛇帮的事情，新崛起的黑袍客组织亦正亦邪，师门长辈要求他好好调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