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大典前夕
第149章大典前夕
“锦衣署在成为承轩坊之前，是姑姑入宫后，利用宫中太监搭建的人脉网络，负责监视和掌控后宫妃子的一举一动。”
许太后的身上散出一股幽幽梅香，她用美眸注视着许清，缓声道：“当姑姑知道先皇后宫的每一位妃子说了什么，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后宫之主的凤位便成了姑姑的囊中之物，触手可及。”
若熟悉许太后性格的莲华君站在旁边侧听，纵使她有着再好的心理素质，也一定会被太后反常的态度给吓到。
毕竟在许太后爬上后位，掌控后宫的日子里，她从来不会允许任何人妄议自己的过去。
可在侄子许清面前，许太后却像是宠溺孩子的母亲，从神态到动作都满是温柔。
尤其是那双恍如初夏暖阳般和煦的眼瞳，充满爱意，洋溢着关怀，像是春天的暖风一般，让人心生陶醉。
“治理天下与掌管后宫也是同理，只要有人告诉你，这朝堂上的大臣将军在想些什么，朝堂下的黎民百姓在想些什么，批改朝政自然能事半功倍。”
“快看！廖大人来了！”
许太后明眸微转，柔声道：“清儿要是喜欢这种欢脱一点的大家闺秀，姑姑倒是可以让丹阳郡主亲手操办此事。”
听许太后再度强调起了二人的血脉关系，许清答道：“请姑姑放心，清儿心里知道轻重，清儿自小蒙受姑姑与老夫人的厚爱，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自己曾答应过公孙皇后，说对方道出实情便保她在宫中太平，对这件事坐视不理有些说不过去。
听到太后姑姑提到让丹阳郡主插手这件事，许清立马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有那个小妖精参与进来，指不定会把这件事搅合成什么样。
路上他问过莲华君这件事，但后者对此事闭口不谈，显然是得到了太后的口谕。
黄升在受邀进宫参加祭天大典前，特地花重金打听过朝中官员贵族们的情报。
许清在被女官引到皇亲贵族的群落里，便百无聊赖的站在一旁，观赏着栽种在旁边珍奇花草。
许清见有人和自己攀谈，也笑着回礼点头。
许太后的垂首不动，虽然面容仍是无比娇艳，但脸上的表情却像是似笑非笑，难以用文字描绘。
在承轩坊内部要员看轻自己的时候，就是自己观察整治承轩坊的最好时刻。
“……”
因为不是那些宫宴，所以也没有太监宫女通报许清的身份。
三日后的祭天大典，如期举行。
只有少数几名官员站在远处，面色冷淡的注视着这一切。
……
她惊得目瞪口呆，脸上的神色也在这一刻凝滞了。
许太后明媚精致的面容上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她再度握紧许清的手掌，问道：“清儿，即便霜序她们为你诞下子嗣，也依旧是外姓人，你要记住……这天底下只有我们姑侄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永远都不会背弃对方。”
虽然此人帮自己讲了两句公道话，但可惜那场三堂会审被东皖郡王操控，这廖大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丹……丹阳郡主来了！”
“侄儿明白了。”
在许清说话的途中，许太后只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许清还不知道自己的意思完全被太后误解，他本意是要回公孙皇后就行，却没想因为今天晚上的事情，被许太后贴上了一个异类的标签。
她觉得是自己离开许家太久，一直不在许清身边亏待了对方，才会让年幼丧母的清儿生出异样的感情。
“是的。”
“数日之前，要是承轩坊中的叛徒误报了东皖郡王起事的时间，我们许家的上上下下，可能就成了阶下之囚。”
“哪件事？”
许清远远瞥了一眼这身材有些熟悉的家伙，才想起来自己与这人在三堂会审的堂上见过，当时正是其坐在大理寺卿和御史中丞中间的主位上。
“嗯，清儿知道就好。”
但因为小皇帝的突然驾崩，导致这次的祭天大典有诸多变动，先是主祭人从皇帝变成了许太后，而且又因为象征天子的龙鸾从栖凤宫出发，所以工匠必须得夜以继日的赶工，扩宽栖凤宫前的道路。
按照大齐往年的惯例，天子与皇后应乘龙鸾凤驾从皇宫从出发，经过万民围观的朱雀大道，从南门驶到老君山，在山顶祭奠天神，祈祷国富民强，风调雨顺，天下大同。
“姓许？”
许清点头道：“正是姑姑看到了沈霜序心中的摇摆不定，才会把她从承轩坊的坊主之位上革职，令承轩坊上下的情报直接汇报给栖凤宫，由姑姑自己来处理东皖郡王。”
可能是因为官职较小，又因为身边那唯一的男子看起来面生的缘故，他们谈论的话题逐渐敏感，涉及到了当朝政事。
自己先前没有一丁点的功名和成绩，唯有纨绔的名头流传在外，进入承轩坊担任坊主应该算是大齐最大的关系户了。
两三名官员因挤不进刑部尚书廖越的周围，便在许清的身旁交谈起来。
黄升听到许清的姓氏，惊诧的唤出了声，好在现在众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聚焦在丹阳郡主身上，所以并没有人留意这处边角的情况。
“清儿真聪明。”
但好在，这也不是难办的事情，只是传出去的名声不太好听罢了。
“哈？”
她温暖的素手摸到许清的后颈，轻轻磨挲了两下。
“所以清儿，承轩坊是姑姑的耳目，若是这里面的人生出了谋逆之心，就相当于姑姑的眼睛里掺了沙子。”
“嗯。”
当日的许清在半夜沐浴更衣，天还未亮，便有女官登门拜访，把他引领到栖凤宫前的广场。
所以许清便硬着头皮点头道：“是，清儿觉得她……外貌不错，比较合胃口。”
“什么？郡主大人也来了？”
“姑姑是想让我去揪出承轩坊的内奸，重新恢复坊内的职能？”
若是能让自家的药材生意从中得益，减免一些关税，就能赚上不少的银两。
“姑姑，有什么不对吗？”
“既然是清儿的心意，姑姑会认真考虑的。”
许太后听许清还有问题，便抬起头，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与模样。
“姑姑记得您曾叫丹阳郡主把公孙皇后送到我屋里服侍吗？但这次从法轮寺回来后，侄儿发现她不见了，想向姑姑问明她人在哪里……”
许太后的美眸在微笑中弯成了一轮明月，她细声引导，“除此之外，霜序暂时离开承轩坊还有一个好处……只要是人，就会在朝夕相伴的日常相处中产生感情，霜序固然机敏过人，但她的心还不够狠。”
许太后细缕半袖的宽大袍袖滑落肘间，露出光洁白玉的皓腕。
“嗯。”
这些文官武将三三两两的聚集在广场的一处，互相问候攀谈起来。
许清迟疑片刻，小心翼翼的回道：“侄儿明白了。”
许太后像是恋恋不舍一样，磨挲了几遍许清的手掌，说道：“清儿，若没有其他事情便早些回去吧，姑姑这两日的事情颇多，下次你我相见就是祭天大典了。”
“嗯……”
许太后玉白色的淡粉樱唇微启，点头道：“从坊内泄露消息的速度和内容上来看，潜伏在承轩坊内的叛徒职位应该不低。清儿你现在的身份特殊，以这样的方式夺权上位虽然会引起承轩坊内部的不满，但是没人会想到你是专程为叛徒而去，必定会放松警惕。”
许清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却忽然又被广场上沸腾的人声给打断了。
“是啊！快去与廖大人攀谈两句！”
更何况自己也没有纳妾的想法，家里的这四位妻妾还没搞定呢，哪有心思应付新的女人？
但直接说出来，好像又会与自己刚刚撒的谎冲突，所以许清只得抽动嘴角，强行解释道：“姑姑……清儿喜欢的是那种，咳咳，丈夫因病去世……”
这便是传说中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廖大人每次在大殿上出现，便像今日这般挤过不去，唉……”
不过黄升此行的目的正是这些官职不大的京城小官，他知道自己出身滇北，被正儿八经的世家勋贵们看不起，所以就只能寻这些有些权利和职能的小官套近乎。
许清觉得自己的回答已经很标准了，但许太后的笑容却像是僵住了一样。
“许兄莫要介意，黄某多住在云滇那种乡下地方，极少来到京城这种繁华富庶之地……不过听许兄的姓氏，您应该是当今许太后的本家旁支吧？”
她挺拔的鼻梁与柔和的脸颊完美融合，展现出一种既端庄又妩媚的气质，能让人不由得陶醉其中。
“可不是嘛，廖大人在前些日子的作乱里平叛有功，已成了太后眼前炙手可热的人物。现在首相宰辅沈大人被那事牵连的告病卧床，不敢露面，纪太尉那些两朝三朝元老也因此事遭祸，一些大员绝了后不说，还被抄家砍头流放……如今太后日理万机，还没定下新的内阁宰辅人选，不过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廖大人的可能性很高。”
随着一名穿着深色官袍，肥头圆脸，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入广场，四周的人群顿时拥了上去。
“谢谢姑姑。”
许清这次回到宫里，发现屋子里的日常起居变成了翠儿和杨柳。
他原本还以为公孙皇后在宫里的某一处，后来问了杨柳才知道此女被莲华君带走了。
虽然这些人大多已经没落，成了目不识字的壮丁农夫，但也有一些人被太后召进京城，当上了京城小官，负责一些事情。
许清见面前的黄升已有了自己的判断，便也没纠正他的说法，顺着他的意思应了一声。
黄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马上赔礼道歉。
“她啊……”
许太后微侧着脸，美眸一乜，用蕴含着三分笑意的眼神打量了一遍许清，问道：“原先的皇后心高气傲了些，但也确实是一个能生养的美人胚子，侄儿喜欢吗？”
虽然栖凤宫前的广场经过这次拓展后宽敞了不少，但因为群臣和数不清的王公贵族的聚集，仍把这里挤得密密麻麻，摩肩接踵。
其中一名穿着锦衣华服，神色气质却有些不太相符的年轻男子站了出来，他在看到许清也没有动身的想法和意思后，朝后者走了过来，拱了拱手。
清儿怎么会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怎么放着好好的大家闺秀，身份尊贵的皇朝公主不喜欢，去喜欢什么孀妇？
这种大逆不道，有违人伦的想法，怎么会出现在清儿的脑海里？
雍容华贵的许太后盯着许清看了片刻，微微移开了目光。
他知道，在素州附近分布着不少素州许氏的分家旁支。
纵使这些分家旁支的人处境和能力有限，可仅凭他们姓许，便能在许太后的治下享有安稳卓越的生活，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
“听说丹阳郡主的宴会是极尽天下之美的仙宫之宴，许公子不靠着许家人的身份，去与那丹阳郡主攀谈几句吗？”
“我叫许……”
“鄙人姓黄名升，是云滇一带的世家，近两年进贡给皇室的贡品药材，半数都是出自我黄家。不知兄台的家世……”
在丹阳郡主的名头出现后，广场上甭管是文官武将，还是王公贵族，全都变得神色激动，朝着那抹翩翩倩影拥了过去。
许清的心思微动，明白了太后姑姑的良苦用心。
等许清问话，许太后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了一般，挂上了一抹强撑起来的笑容。
太后姑姑调侃的话语让许清有些尴尬，但自己除了好色的借口，好像也没有其他理由能说服姑姑把那位皇后留在身边。
“姑姑，清儿还有一事想问。”
许清摇了摇头，淡声道：“丹阳郡主贵为先皇之女，宣帝的姐姐，身份地位何其尊贵？我也只是许家分家的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罢了，没必要上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自取其辱。”
黄升心有所感的点了点头，对许清的好感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