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事在人为
第128章事在人为
虽然在柳清歌的眼里，丹阳郡主轻佻的口吻像是在开玩笑。
但当她认真思考过解救二郎的各种方法后，发现这是唯一的可行之策。
河洛柳家这种名门，本就需要各种联姻来稳固家族的势力，亲近当权者……既然无法与心上人结亲，顺应家中的安排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与其面临前途未卜的未来，还不如眼下选择许清，救二郎走出水火。
“锦儿，这事若真能办成，可以带我进宫面见太后娘娘吗？”
丹阳郡主秀气的眼眸在柳清歌窈窕曼妙的身躯上停顿了片刻，她似笑非笑道：“那许清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你真的愿意？”
“听说新的大理寺卿已经上位，董家的卷宗随时都有可能被交到刑部，若是等一切都定罪……就太迟了。”
至于是什么东西被雷火引燃，在地上烧了那么久，许清倒是没有头绪。
尤其是她今日出行盘好了发髻，绝美娇颜上含嗔带羞的风情无比动人，一眼便能让人看痴。
许清继续道：“最为关键的是，那上面好像也有雷火的痕迹，因为上下两处地方的颜色有些不同。不过看的时间太短，这点我也无法确认。”
……
“不记得了。”
因为刚刚的意外，许清吸引到了不少人目光。与此同时，又有不少寺院里的僧人向他看来，他便摇了摇头，放松了神色。
上面的玉趾修长浑圆，足间有一处小小的凹陷，显得足形纤长秀美，精致好看。
丹阳郡主翘起修长细腻指尖，心中意动。
许清闻言恍然大悟，怪不得说古人的智慧超群，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避雷针吗？
秦疏影对这里也有着极大的兴趣，跟在其他人身后排起了长队。
“所以夫君觉得，这个雷火是有人在背后作怪，有意为之？”
“没事。”
“易出汗是人的体质，与袜子无关。”
听到僧人说的全是自己爱听的话，秦疏影便笑着投了一辆碎银进去。
秦疏影当然没指望许清能记起这件事，她抿嘴轻笑，上前揽住了许清的臂弯，模样和动作都显得十分亲昵，如同新婚燕尔的夫妇。
但很快，许清就发现了这间寺院的不同之处。
“你觉得天雷滚火的事情是否真的存在？”
秦疏影笑着问道：“我听人说，作明佛母还可庇佑爱情，是真的吗？”
“藏了什么？”
等走出法轮寺，再度辞别了那位迎客僧后，夫妇二人坐上马车，向京城返程。
“这条路上的人这么多呀？”
“自然属实。”
不等许清在这件事情多动脑筋，他与秦疏影便排到了大殿门前。
道路一宽，马车蜿蜒向上行驶。
有过往的香客向四院僧人问起这件事，对方都双手合十，毕恭毕敬的回答道：“这是天雷滚火，真佛显圣那夜留下的痕迹。”
“刚刚妾身进屋参拜的时候，发现法轮寺的整栋正殿里，并没有修筑雷公柱……如此常识性的东西都没有设计，所以那雷火才会在屋顶灼烧。这景象在远处观望犹如金顶闪耀，因此才会传出天雷滚火的流言。”
禁军护佑的华贵马车在干硬的冻土上前行，引来了过往行人的驻足观看。
那名女官奉命驾车，所以偌大的车厢内只剩下了两人。
许清没顾得上回答，回头看到了坚硬的铁钩。
“夫君，不对。”
他自己与秦疏影下车，步行上山入寺。
“有什么事吗？”
许清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致，跟在她的旁边等待。
近几日来法轮寺围观祭拜的民众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作为迎客僧看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少妇，却无一人如这名女子般靓丽无双，勾魂摄魄。
秦疏影倒是听得起了兴致，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像是一名来游山踏青的贵妇人。
更何况寻常的世家子弟出游，哪会带披甲佩刀的军士随行？
所以马车上的人非富即贵，且地位十分尊崇。
“先前我确实以为，法轮寺的异象是太后的手笔，但此次祭拜作明佛母后，很多细节都说明法轮寺还藏有别的秘密。”
“嗯。”
这座精舍大殿的房屋周围，尤其是靠窗的地方，竟然有很多焦黑的地方。
而且寺庙中供奉的主神也与慈眉善目，普度众生的观音菩萨截然相反，走的是另一种风格。
许清没走两步，忽然被脚下的异样凸起绊了一跤，幸得秦疏影眼疾手快的搀扶，才不至于跌落倒地，摔的洋相百出。
许清本以为法轮寺的原型是自己前世记忆中的喇叭教，可现在听这迎客僧的描述，似乎又有些出入。
主座上的许清问道：“天雷滚火的事情我知道，真佛显圣的传言又是从哪来的？”
沿途的民众有男有女，年龄也参差不齐，秦疏影前些年在京城时，也没见哪座寺庙的香火如此旺盛过。
但稍微有些眼色的人，能远远瞥见这辆马车上的黄绢族纹。
许清知道简单的物理现象和化学反应，所以知道那僧人遮遮掩掩的回答是在隐瞒。
“有意思。”
在她与许清对面静坐的宫廷女官，毕恭毕敬的回话道：“天雷滚火的事情传出，就有民众自发性的上山拜访，以前的法轮寺无人问津，一般不会有香客特意上山祈愿。”
“宝顶和屋架相互结合，内藏有一个特殊的装置，名叫雷公柱。平时遇到落雷，便可将宝顶吸电，再由雷公柱将雷火引向地面。”
“教中的神明佛祖颇多，但本寺主要供奉的是作明佛母，乃是二十一度母之红色度母化现，传说中的力量女神。在密宗佛经的记录中，作明佛母四手三眼，全身红色，金发怒冲，以震慑三界出名。”
听闻传言风声，赶来祭拜的香客众多。
只有大殿供奉的那尊佛像与众不同，金光闪闪且造型奇特。
女官答道：“下官也不清楚……但承轩坊一定对起因缘由有所记录，少主可以等回京后再查阅案宗。”
再往后面的山道年久失修，且遍布碎石台阶，所以许清便让几名禁军同马车在原地休整。
她对此类案件的审讯流程有所了解，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
他皱眉向周围环视，果然在大殿附近不远处，发现此类东西排列有序，每隔几步就会出现。
因此他将刚刚的发现全盘托出。
等许清二人靠近面前，他的面色一怔，不由得多看了这名年轻妇人两眼。
但让二人有些败兴的是，即便那名迎客僧说得再好，可这法轮寺的内部结构却与寻常寺庙的布局一模一样。
有迎客僧双手合十，在寺庙前迎接客众，指明方向。
秦疏影帮他总结的十分到位，许清点了点头，接着叹了口气。
“今日耐着性子走了那么多路，真是走累了……要是天底下有那种不容易捂热出汗的袜子就好了。”
即便山野村夫们不识字也不懂牡丹族纹的来历，但他们都十分清楚，拥有这种待遇的贵族老爷是平民不敢招惹的对象。
“怎么这么不小心？”
后者见她表情平静而又认真，微微皱眉。
秦疏影微微一笑，虽然语声温柔，但能听出其阴阳怪气的口吻，“哦？看来夫君的经验丰富，连这种事情都有亲身实践的心得体会？”
丰润窈窕的秦疏影上车后便踢鞋摘袜，露出了一对晶莹剔透，白腻无瑕的裸足脚掌。
许清对秦疏影的做派已是见怪不怪，虽然脱鞋漏脚不合女儿家的规矩，但这里也算是私人空间，除去他也没有别人。
二人的关系亲密，且有金蚕情蛊的存在，许清完全不用担心秦疏影的会背弃自己。
其不忌荤腥女色的做法，倒和西南方向的印度教有些神似。
拜别那位迎客僧后，许清与秦疏影走进寺庙内。
“先说妾身的发现，夫君可知道寻常的尖顶、锥形的建筑为了避免雷火，都设有宝顶的东西？”
许清也懒得解释，毕竟他是从前世的生活小百科中知道的。
迎客僧虽未明说，但他话中的向往已溢于言表。
这次因为行进的道路沉长，从朱雀大街一直通往近郊山地，所以许清并没有让禁军开路，肃清街道。
待跪拜上香后，她回到正面与许清相会，往殿外走去。
许清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不过趁着眼下的记忆清晰，困惑还在，他问起了法轮寺的问题。
“刚刚绊倒我的，是铁钩……虽然我对这东西没有研究，但看脚下的那块铁钩，上面的划痕都是新的，证明其在近日被使用过。”
迎客僧听到秦疏影的语声甜腻，心中更是一荡。
“存在，但十有八九是人为。”
坐在窗边的秦疏影将厚重的窗幔拉起一角，看到了行人退至两旁的景象。
他接下来不敢瞥视对方一眼，而是将视线转向许清一侧，开口讲解道：“走进山门一直向里，人最多的地方便是中门大殿，等同于一般寺院的大雄宝殿。”
柳清歌看着丹阳郡主脸上甜美欢愉的笑容，不知为何，背脊隐隐发寒。
京郊，微风，细雪纷飞。
“小施主。”
“夫君这般问我，应该也发现了什么东西吧？”
掌管香烛的僧人拜了一拜，躬身道：“阿弥陀佛，二位恩客，作明佛母主无量福报和功德财富，可增长人缘、权势，受部属、亲友爱戴，祭拜的香火一根五文钱。”
迎客僧淡淡一笑，显然是对此类的问题回答过多次。
“好啦，进去了。”
走过一片密林之后，隐约能看到山上的幢幢屋影。
谈到法轮寺的历史，迎客僧滔滔不绝的回道：“本寺创立时的历史，可向前追溯三百余年……寺中祖师是西域喇叭的法王之一，在当地拥有极为尊崇的地位，住的是金床金屋，每日起居有十二名芳龄少女照顾。”
许清前世是平凡的普通人，并不懂古代的建筑特征，所以就摇了摇头，表明自己对此事尚不知晓。
秦疏影笑着问道：“妾身听人说，法轮寺的来历与其他地方不同，是西域高僧来中原传授佛法时所建，此事属实吗？”
既然闺蜜心甘情愿与许家联姻，那自己岂不是有了更好的玩具？
“唔……好吧，如你所愿。”
许清愣了一下，耐不住好奇问道：“喇叭不也是僧人吗？不是该讲究清心寡欲，不染女色荤腥的吗？”
“现在看来，一切都与我们先前的分析一致，看来法轮寺的天地异象极有可能是姑姑的手笔。等回城接收完承轩坊的各项事宜，把此事打造成神迹，便可交差了。”
秦疏影收敛笑容，将自己的坐姿摆正，正面对向许清。
“法王所在的地方，是我们教派僧人所信奉的梦想之地，只有潜心为佛，飞升轮回后的得道高僧才能蜕变成法王，在那儿享福。法王与真佛菩萨们居住的宫殿，就是人们口中的西方极乐世界，在那儿不止有美酒鱼肉，还有在十二岁入寺的圣女。”
而且法轮寺为了凸显作明佛母的外表形象，还特地给其涂成了红肤，确实能给人带来心灵上的震撼。
“夫君，我们在这里排队上香吧？”
“夫君可还记得，我们刚认识不久时，你还专程为我去白马寺祈福。”
“大殿四周的焦黑物体，的确是被高温雷火引燃后的痕迹，但那些东西跟天地异象没关系……但凡是温度极高的火焰炙烤物体，都能在那种大理石质的砖块上留下黑迹。”
“呃……嗯，二位恩客，里面请。”
“是，也可庇护男女婚嫁，求有情人成眷属，令人缘佳、聪慧、貌美等。”
没等许清道出疑点让她分析，秦疏影便给出了一个定论。
许清的感慨并不是贬低，而是法轮寺的存在颠覆了他心中对佛教僧人的刻板印象。
门阀士族中长大的柳清歌，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闺中秀女。
许清猜到了天雷滚火不是偶然，但并没有秦疏影这般细致。
对方不仅道出了天雷滚火形成的初步原因，还猜到了流言因何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