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世家公子,庆除夕元宵
“嘀咕什么呢?”冯紫英性子急一些,问道:“你今日怎地扭扭捏捏?”
刚说完他突然顿悟似的道:“哦!这怕不是你刚收回来的丫头,这可真是头一次,既如此我们也不在这儿碍眼了。”
话语间透露的兴奋与好奇交杂,众人都恍然大悟,笑着推搡彼此。
水溶没有否认,“你们且去,我等等”
这听着就是变相的承认啊,夏至可不乐意,这不是损害他的清誉么,这些公子哥对这种事倒是上心。
她用力拉了一下水溶的袖子,打断他的话道:“我决定不写他了。”
随即从水溶身后转出来,看着调笑的众人和一脸为难的宝玉,微微欠身道:“见过诸位,小女薛宝钗。”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薛宝钗?蘅芜君?《司风月》的作者!等等她怎么会在这儿?
是蒋子宁先反应过来,作揖道:“见过姑娘,早听宝兄弟提及,姑娘才情绝艳,一部《司风月》,半部金陵史,今日有幸一见。”
什么金陵史,哪是曹公,她这只能说满篇风月事。
不过没了水溶挡着,众人暴露在她眼前,每个人的名字自然也就清楚了,不得不提,他们的好感度竟然都不低,分布在40-60间。
其他人纷纷跟着见礼,一时声音此起彼伏。
按礼数来说,女子是不能见外男的,但这种情况没地方藏,夏至又是个现代人并不介意。
众人上下打量着她和水溶,彼此眼神交流,如果能转变成信息的话,想来已经传了几十条简讯了。
但这回宝玉机灵了一次,他立刻转换神情,笑着走上前,道:“溶哥,宝姐姐,你们俩在这儿偷闲,都把我这个弟弟撇下了。”
“才不是偷闲,”宝钗立刻接过解释道:“你也知道我这《司风月》在王爷那书斋里卖着呢,这不好容易有机会出门,找王爷聊聊书的事情。”
宝玉:我知道什么?我不知道啊!
瞧他努力克制震动的神情,夏至只能评价他一句“憨憨”,别人既然都查出她的身份,想必也知道她和水溶的利益纠葛,就他一个傻子明明离得最近,却一无所知。
水溶也配合地点头称是,“方才提及书中人物,一时兴起才唱了两句。”
家里姊妹会唱戏一事,宝玉早已宣扬,后又有水溶力证,他们早就心痒痒想听一听,但宝玉一直拦着,连水溶也帮着拦,说什么上次他去了一趟就引发许多事来,大家还是别去的好,气的大家都骂他。
如今,可不能放过了,冯紫英一把拉过宝玉,拽的他一踉跄,挤过宝玉的位置对着水溶道:“往日你和宝玉都拦着,自己听过倒不许我们听了,今日宝姑娘既在这儿,可没借口了,我们定是要听上一听的。”
水溶看了看身旁的夏至,回道:“这事不由我做主,你们若想听应该去求薛姑娘。”
“你不拦着就行,”冯紫英笑着朝身后一挥手,“想听的我们一起求薛姑娘赏一段。”
近十个世家子弟就这么弯下腰去,只余水溶和宝玉站着,可夏至并不觉得如何被尊重了,他们不过是想拿她来解个闷,往日对着戏倌、乐妓想必也是如此。
看着是守礼,实则是失礼前的宣告。
她若是直接答应了,他们心里估计就更轻贱了她吧,毕竟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她的行为多少有些离经叛道,不是多少人都能接受一个大家闺秀行事乖张。
但她并不打算拒绝,在众人站直后笑道:“既如此,请诸位坐到外面去,我在这里唱,也免得传出去让人说闲话。”
这话就是说,哪一天这件事传出去了,有了闲言碎语,便肯定是你们传出去的。
水溶应和道:“是该如此,你们去吧。”
在众人转身出去之际又故意高声道:“多谢薛姑娘,今日之事本就是一时兴起,你不必忧心,若有半句话传出去损了姑娘的名誉,我定给姑娘一个交代。”
这就是变相地告诫他们别瞎传,包括她跟我在书房里这件事,一旦传出去,我就找你们算账去了。
等众人都出去,宝玉也跟着去了——他现在就是藏着狼窝里的卧底。
水溶才对她低声道:“如若你不愿,现在还可反悔,我让人送你回去。”
夏至望向外间和书房隔的那扇门,现在冬天除了门还用厚重的门帘遮着保暖,为了让声音更好的传出去,门和帘子现在都是打开的。
“无妨,隔着墙呢。”
水溶露出古怪神情,夏至不解,只好快点将人赶出去,“你快出去,久了又生闲话。”
一步一回头,水溶最终叹着气还是出去了。
既然他们都是知道《司风月》的人,那唱红楼是最适宜的,她不拒绝给他们唱戏本来也是为了让宝黛的爱情在他们的印象中根深蒂固。
曲终,屋外一片沉寂,又响起一片喝彩,夏至听见有人要进来寻她,似乎是被拦着了,只好高声往里喊:“薛姑娘,可否再赐一首!”
不可!夏至也高声应道:“今日便到这儿吧,若有机会再唱于诸公听。”
此起彼伏的夸赞,让她再唱一曲,声音交织在一起,夏至其实听不太清楚,但清晰地听见水溶喝道:“够了!”
随即静默,又是水溶的声音响起,“她说,不唱了,宝玉,领他们喝酒去,别在我这儿耍酒疯。”
宝玉连连应声,渐渐的哄闹声越来越小。
夏至正靠着门口偷听,水溶进门来,两人都吓了一跳。
“他们走了?”夏至探头往外看,前厅已经空了。
回头来,水溶已经坐下了,夏至屁颠屁颠跑过去,嬉皮笑脸道:“水溶,你方才是不是生气啦?”
水溶抬眸看了看她,没回答,却问道:“你明明不想唱,为何勉强?”
“我哪有不想,”夏至支着头,把玩茶盏,又将它一推,“好吧,有那么一点。”
水溶复又不解,但他更想起第一次两人相遇之时她的态度,控制不住地有些失落。
“我初次见你,也想听你一曲,你可是将我骂了一通。”
唔那是故意的,矜持一下么,不然怎么留下好印象,但这可不能直说。
“谁让你当时扮作小厮,偷偷摸摸,不该骂么?”
水溶钻了牛角尖,声音里带着急切,“今日你知道他们的身份,那当日你若知道我是王爷也会欣然应允?”
这次夏至摇了摇头,“我愿意给他们唱是因为我不在乎他们如何想我,把我当做薛家小姐,《司风月》的笔者,抑或是一个唱戏逗闷的戏倌,都不重要。”
她就是要将人脉铺满整个都中,不管以何种身份。
夏至将自己推出新周边的计划告知水溶,请他代为完成,一是新的纸笺,二是宫灯。
如今除夕快到,除夕后又是元宵,这灯笼可是必备之物,一定好卖!
水溶答应后,夏至立刻翻脸不认人,赶他回席,水溶走出小楼时她方想起又追出去,喊道:“别忘了,你答应礼品任我挑选!”
水溶头都不回,摆了摆手,高声应道:“等《司风月》写好再来找我。”
夏至:(¬_¬)
但21世纪二十岁生日都挺重要的,别说古人的及冠之礼了,作为合伙人,薅了水溶那么多羊毛,并打算继续薅下去,总得准备个看得过去的礼物吧。
左思右想,水溶什么都不缺,她也没什么贵重物品能像贾母等人一般随意送出,暂且先放下。
那一日主客尽欢,直到晚间众宾客才陆续离开,贾府是最后走的。
但夏至下午的离开还是被姊妹们捕捉到了,黛玉猜到她应该是被水溶叫走,否则不会半天还不回来,夏至也没瞒着她,反正宝玉对着林妹妹也会和盘托出。
临近过年时,新的周边做好了,水溶知道夏至出不去,让宝玉带了回来,姊妹们每人一盏灯,但并不按个人角色来分,而是自行选择。
像夏至和黛玉就互选了对方,宝玉自然是选择黛玉的。
真到了除夕那天,才是真的忙碌,但忙中不乱。
荣宁二府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府中各处张灯结彩,内堂也锦幔高挂,彩屏张护,香烛辉煌。
一大早贾母等有诰封者就按着品级着朝服入宫朝贺,行礼领宴毕回来,诸子弟皆在宁国府门前等候,一起进宗祠。
祭祀的环节太多,众人各司其职,夏至好奇张望,连摆放祭品酒菜都十分复杂。
一道菜要经过好几人捧过才传递到贾母手上,再捧放到桌上,全部菜上完传菜众人归位,由贾母拈香下拜,众人跟着一齐跪下,满满当当将五间大厅,三间抱厦塞得无一处空隙。
拜完宗祠,众人吃饭玩乐,晚间方散。
大观园内灯火通明,上下人等,皆打扮的花团锦簇,众人也不知疲倦,一夜嘈杂不断,欢声笑语,爆竹烟花,络绎不绝。
夏至也带着姊妹众人守夜,在怡红院的暖阁内摆宴温酒,抹牌、围棋、作诗、唱戏、说书,项目不断,还提着各自的灯笼出去乱窜,累了就回来喝酒。
次日五鼓,贾母等人又进宫朝贺,同时为元春庆生,她生在正月初一。
众姊妹又玩闹过一日。
之后七八日皆在宴请亲友,夏至原本以为王妃和水溶也会来,但一连几日都未见到。
又三四日府内众人宴请贾母,不日,元宵节又到了,贾府终日戏酒不断。
过了元宵,又有众亲友来请贾府众人,又无北静王府。
而元宵过后,宫中一位太妃欠安,免了省亲,凤姐儿又小产,不能起身,便请李纨、探春协理,又拉夏至去帮忙,自不好拒绝。
想起凤姐儿这病因为还时时牵挂劳心,一直不好,直到八九月才渐渐起复,落下病根不好,夏至不免又去劝她。
知道众人劝谏她都不听,夏至打算故技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