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及冠之礼,纳八方之财
可当夏至在门口看到浩浩荡荡的车队时,察觉到不对劲,看起来这像是要全府出动啊。
这回不止是贾母等人也去,那前头骑着马的可不是贾赦、贾政等人么,带着贾琏、宝玉、贾珍、贾蓉等人走在前。
各女眷并小孩坐着马车跟在后,缀在后面的更有一箱一箱的礼物,有执事看顾。
个个都是华衣锦服,环钗珠翠,难怪昨晚一再强调要注意着装。
她还想着去过好几次了端庄一些便是了,便也没准备穿的如何华丽,要不是湘云拉着她换了身樱红的,又插了王妃送的手镯、水溶送的珠钗和璎珞,今日她可真是格格不入了。
整条宁荣街屏退了旁人,着实是世家作派,夏至虽然有些看不惯,但也接受。
这个世界的等级制度就是如此,她不过是穿越过来的一个小小现代人,难道还妄想改变这根深蒂固的封建制度嘛。
别不小心掉了脑袋。
王府门大开,王妃和水溶都在外迎接,水溶今日身穿紫袍,头发高束,长身玉立,俊美异常。
这是什么大日子值得他孔雀开屏?
双方互相见礼,早有礼者在旁高声宣读礼单,直到仆人带他们进去,都还未读完,名字一长串一长串的,听起来就很贵。
贾府众人男女分行,贾赦、贾政等向贾母表明,跟着小厮走了,还有仆人牵马,搬箱子,而主人家还站在门口。
夏至悄悄问黛玉,“今日是有何大事?”
他们还站在门口肯定是还在等别的客人。
黛玉也不知,蹙着眉摇头,宝玉跟着贾政去了,也问不上。
瞧着她们是最早到的,花厅里没别人,丫鬟们将贾母请至上位,说是王妃吩咐了,老太太是最该敬重之人。
贾母也未推辞,坐了下来,又让众人入座。
王府主人家人丁稀少,除水溶和王妃以外就没别人了,贾母竟还吩咐王夫人、凤姐儿等道:“她家人少,既已开口,你们便上心些,替她照看照看客人。”
几人应了,再唤李纨照看姊妹们,又吩咐众姊妹不要认生,“今日虽有各世家贵女,但咱们家女孩子未必比不上,再者你们都端正守礼,又在她府上,倒不必拘束。”
意思是,今天会有很多夫人小姐,都是有钱有权人家的,你们别小家子气,给贾府丢面子,再者我们跟王府可是最亲近的,王妃是我女儿,都让我们代为照看客人了,你们都记住既要端正有礼节,又不能社恐,都给我热络起来。
这简直就是按着原本的薛宝钗要求的,好在夏至装的得心应手,论一个戏剧演员的自我修养。
但夏至实在忍不住了,她拉了拉李纨,“嫂子,今日到底有何大事?”
李纨愣了两秒,柔声道:“竟忘了告诉你们,今日王爷行及冠之礼,各世族大家皆应邀前来,是以老太太如此嘱咐。”
及冠之礼,岂不是水溶的二十岁生日!
作为一个合伙人,她啥也没准备
这可不能怪她,实在是事前不知。
既如此,只好尽力多演几分,帮他照顾好客人了。
不多时,就有其他客人到了,先来的是忠顺王府的夫人和小姐,没想到他们家竟然来的最早。
后又有其他郡王、六公,各侯伯、世家,诸位命官女眷,个个锦衣华服,夏至看的眼睛都直了,只觉得目不暇接。
只见王夫人、邢夫人、凤姐儿、尤氏等人左右逢源,贾母也陪着同辈人聊天,李纨更是招呼的脚下生风,哪有空管她们姊妹。
夏至只好扮演起社牛,带着众姊妹叫那些年纪小的女眷往她们这来,有几位是家中兄弟与宝玉相熟,也就更好熟络些。
其中更有冯紫英、柳芳、蒋子宁、韩奇等人的姊妹,夏至刚要打听打听她们兄弟的情况,那冯紫英的妹妹唤冯姿玥的就拉着她的手问道:“这位姐姐可是写《司风月》的。”
哦?没想到她竟然知道《司风月》!
夏至不吝承认,冯姿玥是武将之女,比其他女孩更要飒爽些,喜道:“当真!哈哈,没想到我比哥哥先见到了,定叫他羡艳。”
周边姊妹有知道的又不知道的,都围上来,夏至方知,她的这本书在世家小姐里流传也算是广,极少部分没看过也听说过。
而冯姿玥纯纯是被她哥安利的,从她口中夏至得知他们那群和宝玉相熟的公子哥早就猜到《司风月》是她所写。
自然,毕竟她的笔名就是蘅芜君,但他们不曾将消息传出去还算仁义。
同时,他们早想见她一见,可惜宝玉一直拦着。(看来宝玉还是挺靠谱的)
“北静王的及冠之礼,贾府一定会到,我便想你应该也会来,所以特意想要结识你。”
她又指了指襄阳侯的孙女,道:“这位小姐可不常出门,若不是我告诉她你可能也会来,这回她怕是也不出门的了。”
夏至颔首道谢,心里却想,这冯姿玥在世家小姐里看来很混得开。
而后根本不需要她如何发挥演技,那些小姐有一堆问题等着她,都想知道她是如何敢做,又如何能做的。
自然,贾府众姊妹也被团团围住,毕竟都是书中之人,这些小姐看书时便很喜欢她们。
冯姿玥不拘小节,大咧咧揽过黛玉问道:“你和贾宝玉可是真的有情?”
黛玉羞红了脸,又挣不开她的手,估计心里在想这是哪来的女子这么大力气。
夏至无暇分心,湘云及时解困,替黛玉回答道:“自是真的。”
冯姿玥爽朗笑道:“看来书中并不作假,来日你二人婚配,务必邀我,我定奉上大礼贺之。”其他姑娘也跟着如此表示。
湘云将自己当作了黛玉的代言人,应和道:“那可说好了,他日你们一定都要来。”
婚配还没边的事,她们越说越离谱,黛玉忙告饶道:“你们快收了神通吧!”
冯姿玥拍拍她,诚恳道:“莫要害羞,这有何不可说的,他们男子日日夸这个美,想那个艳,我们便只为一人,比他们不知好上多少呢,又为何要藏着掖着?”
继而她又不忿道:“我就是女子也不比冯紫英差,我爹却样样都偏向于他。”
看来他们家重男轻女啊。
随即她再次变换表情,昂首道:“还好哥哥对我很好,不然我定要与他争上一争!”
这么说冯紫英这人能处,冯姿玥也很不错,竟不让于男子。
这兄妹俩都是妙人。
日头高挂之时,嬷嬷来通传,请各位去前院,参加及冠之礼。
以贾母等老人为首,众人鱼贯而出,来到前院,男女分站。
原来水溶凌晨已经告过宗祠,见过皇帝、皇后,如今行的不过是加冠之礼,众官员和亲戚朋友做个见证。
但同样有专门的礼部官员cue流程,唱祝词,奏颂乐。
水溶站的端正,直到加冠的流程才跪了下来,由王妃为其加冠,丫鬟捧着银色发冠垂首恭敬而立。
刚刚听礼部的意思,这冠是皇上赏的,皇宫出品,看来皇上对他挺好。
夏至猜想为他加冠的本该是老北静王,可惜走得早,如今才由王妃加冠,
毕竟这个封建社会,父亲比母亲更有话语权。
加冠后,王妃对其叮嘱二三,之后礼部再次颂词,便要回宫复命。
而众宾客被又被请去后院,由王妃带着水溶一一见过,长辈再送些礼物说些祝词,夏至望了望满院客人,少算也有二三十家,桌椅更是摆了近百张。
各家来的人又多,还不知见到何时去,就不能先开饭么。
按礼水溶应该先见过几位郡王,却没想到王妃带着他先见了贾母,众人知道他们之间的渊源,贾府又占了二公之位,是四大家族之一,是以都无意见。
贾母疼爱儿孙,祝词说的情真意切,又带上王妃夸了一通,告知他要孝顺母亲,以后多多来往,与兄弟姊妹相互照拂一二。
水溶一一应到,贾母满意点头,送出今日第一份大礼——文房四宝,皆是上等之物。
笔,有黑漆描金寿字羊毫提斗笔、彩漆管翠毫笔、斑竹管山水大提笔、髹漆文檀各种提笔等。
墨,有摽有梅墨、五龙墨、漱金千秋光墨、西湖十景诗彩硃墨等,皆是名家所制。
纸有一箱,有梅花玉版笺、金云龙朱红福字绢笺、仿元代名纸的明仁殿纸等,不计胜数。
砚有五方,为圆形玉兔抱月浮雕澄泥砚、五星连珠端砚、玉带金晕歙砚、绿漪石洮砚及古铜珐琅砚。
这些东西由几个小厮抬着上来,一一铺展在众人面前,价值不菲啊,若是水溶送她一两件就好了。
不过那纸笺倒是给了夏至灵感,把十二衩的画印在纸上,也做成纸笺岂不是又能赚一笔,而且文人不是最爱附庸风雅嘛,销量肯定不错!
送礼其实也是变相的比较,给的高了引来众贺,给的低了自然面子不保。
所以接下来夏至见证了一个个大礼,不要钱似的送出去,水生带着小厮又一个个收下抬走。
不行,一定得捞水溶一笔,这也太有钱了。
等到最后一家也结束,夏至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些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一家好几个长辈就能说半天。
像贾府就有荣宁二府,荣国府又有贾母、贾赦、贾政,宁国府有贾珍,代父贾敬。
幸而酒席早已备好,男女分席而坐,用完饭,王妃作陪,带着众人去花厅说话,各位小姐免不了要被拉出来行个礼见个面。
之后,又带着众人去看戏,怕她们拘着才放她们去,不愿看戏的可随意走动,各处都有丫鬟引路。
夏至倒是坐得住,吃个点心看着戏,还有各色美人作伴,简直是良辰美景。
却有个小丫头走了过来,给她们桌上送了盘栗子,又故作失手将茶水洒在了夏至裙上,战战兢兢地求夏至原谅,去屋里暖衣衫。
其实她只洒了一点点,而且只在裙摆,但夏至心里已然有数,站起身跟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