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祝你生日快乐吗？
刚一进家门，冀闻溪整个人都软在了地上，脑子全是跟颜舒白在一起的画面，明明已经过去五年了，为什么还是记得这么清楚呢？
在确定关系的第二天，他们两个又一起出去了。
只不过这天的天气不是很好，一直让人觉得闷闷的。
“好像要下雨了。”冀闻溪坐在奶茶店的玻璃窗前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
“我昨天看天气预报没雨来着。”颜舒白也随着她一起往外看，语气满满的都是遗憾。
“开始下了，雨点好大啊。”说完这句，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回不了家了。
于是，她决定趁着雨不大先回家：“我先走吧。”
“啊？要走了吗？”颜舒白有一瞬间慌张，他急切的看着冀闻溪，很想让她再留一会儿。
“嗯，我得走了”冀闻溪把已经喝光的奶茶扔进了垃圾桶里，起身离开。
颜舒白赶紧拦住了她：“外面雨要下大了，你能等我一会吗？”
“能…”
然后，颜舒白就跑出了奶茶店。
在他出店门的那一刻，如瀑般的大雨倾泻而下。
“舒白…”她跑到门口，大声的喊了一句，想让那人赶紧回来。
但是，无果……
她看着街上花花绿绿的雨衣和雨伞，心里也变得乱糟糟起来，他去哪儿了，淋雨了不会感冒吧…
五分钟后，一个打着雨伞的白衣少年冲破了雨幕，朝她飞奔而来。
因为淋雨的原因，他的头发还在滴水，衣服也湿漉漉的往下渗水，但是脸上却带着与阴雨天气截然相反的明媚笑容，那对酒窝格外漂亮。
“闻溪，你等急了吧。”颜舒白站在她面前微微喘着粗气，脸上的红光是奔跑后留下的痕迹。
冀闻溪本来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是最后只缓缓吐出六个字：“淋雨会感冒的。”
颜舒白冲她摇摇头，把手里塑料袋包好的雨衣打开，轻柔的给她套了上去：“给你买了店里最漂亮的雨衣。”
“我…不怕淋雨。”冀闻溪狡辩道。
“我怕淋雨。”说着，他把手里的雨伞递给了冀闻溪，弓下了腰“上来。”
“不。”冀闻溪看着颜舒白的背，脸瞬间烧了起来。
“上来。”
最终还是拗不过，她轻轻覆在那人的背上，因为紧张，她的手攥的很紧。
“我不会把你摔着的。”
“我不怕你摔着我，我怕你累”
她感受到背着自己的人在听到她这一句话的时候笑了。
是她说的话很搞笑吗？那下次不这么说了。
“闻溪，你声音真好听。”
“……”
她不肯给背自己的这个人说自己到底住在哪里，她在害怕他在看到自己家后会讨厌她，也跟其他人一样骂她不正常。
“我看着你坐上公交再走。”颜舒白小心的帮她擦着溅到脸上的雨水，语气带着一丝愧疚“我应该要买胶鞋的。”
“我觉得雨快停了。”冀闻溪察觉到了颜舒白的愧疚，轻轻的说。
公交车来的格外慢，不过有一点好的就是，在等它的同时，雨慢慢的停了，太阳也从云层里探出了头。
“真的停了。”颜舒白眼里是止不住的喜悦。
“彩虹！”冀闻溪突然兴奋起来。
两人一起坐着，看着那道小小的彩虹，手不知不觉的拉紧了。
因为阳光和下水道的作用，地上的积水已经少了大半，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干了。
“这下你的鞋子不会湿了。”颜舒白笑眼弯弯的看着身边的人，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喜悦。
冀闻溪不禁想着，原来，谈恋爱是这样的感觉啊。
公交车缓缓驶来。
颜舒白失望了一瞬，为什么它不再晚来一会呢，但是他还是微笑着送冀闻溪上了车，帮她刷了卡，最后恋恋不舍的问道：“我们下次是什么时候再见啊。”
因为冀闻溪只有在半夜12点的时候才会跟他发一条消息，然后就是等到第二天半夜十二点的时候才会给他回复。
所以，他等不及了，他迫切的想知道下次的见面时间。
“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公交车门隔断了两个人。
冀闻溪呆呆的看着门外的颜舒白，心里突然酸涩起来，不想离开他，不想回家，只想跟他一起。
随着公交车的发动，她只能失落的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想再看看那个淋的湿透透的人。
奇怪的是，那人没有越来越远。
冀闻溪突然意识到，那个人在跟着公交跑……
蓝色的球鞋踩过水坑溅起层层涟漪，少年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正灿烂。
……
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冀闻溪的回忆，她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看着那条新消息。
表姐：“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她吸吸鼻子，快速打了一句“谢谢姐姐”回了过去。
然后就没有别的消息了。
原来这么快就要到生日了啊。
生日真的会快乐吗？明明没有人是真心替她感到快乐的。
带着疲惫和心酸，冀闻溪睡着了，在梦里她看到了捧着蛋糕的颜舒白，他笑着祝她生日快乐。
十二点一到，美梦破碎，她又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躲进了柜子里。不知怎么回事，她觉得今天在柜子里也不安稳了，到处透着能把她吞噬的寒意。
“为什么只有我是这样的人生呢？”她不禁自嘲道。
其实她很容易知足的，她不奢求有谁能很爱自己，只求能过的正常一点，可是这一点似乎在她小时候就已经破灭了…这辈子大抵是不能实现了。
天刚蒙蒙亮，她就离开了家，今天是周末，她平时是不会出门的…
刚下楼，空气中的水汽扑面而来，她不由得苦笑道：“原来今天连天气都不为我感到快乐啊。”
她觉得这水汽真的好烦人，竟然把自己的脚缠的这么笨重，要不然怎么也不该走这么慢。
小区门口黑色的suv里，一双眼睛因为看到冀闻溪的出现瞬间亮起来，那人激动的打开车门，朝她跑去：“闻溪！”
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呆滞的抬起头，眼睛在看清那人是谁的一瞬间，心脏跟着剧烈的跳动起来，可是她却极力按捺着自己的激动，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那人：“颜舒白？”
“我终于等到你了。”颜舒白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冀闻溪。
面对这样热烈的眼神，冀闻溪第一次觉得自己挺虚伪的，明明很期待他的到来，却非要在这里装做自己对他不屑一顾。
“为什么要等我。”
“今天是你的生日…”
听到生日这两个字，她有些想笑了，什么狗屁生日……
她很平静的说：“我不过生日。”
颜舒白似乎是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语气都变得严肃起来：“要过。”
憋闷感再次填满她的胸腔，她不由得想起了18岁的那个生日：
那天她妈妈第一次给她买了蛋糕，也是第一次没有骂她。
“妈妈，我可以吃吗？”冀闻溪对于妈妈的转变有些不可置信。
苏安周看着冀闻溪突然红了眼眶，艰涩的开口：“闻溪，妈妈以前因为生病做了很多错事，你可不可以原谅妈妈。”
冀闻溪赶忙说：“我不怪妈妈，我知道妈妈生病的时候很难受。”
“以后的生日妈妈都跟闻溪在一起。”
“可以吗？”听到苏安周这么说，冀闻溪兴奋起来。
“嗯。”
然后，也就是那天，她第一次体验到了濒临死亡的感觉。
她的妈妈要拉着她一起死，不过，她的命真的挺硬的，竟然被抢救了回来。
只可惜，妈妈无法实现自己的诺言了。
有时候她也觉得很可悲，都过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苟延残喘呢？她那如玻璃碴子的人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冀闻溪。”颜舒白看着面前发呆的人，柔声开口“我一直在期待着今天见你…”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这句话伤人的程度在颜舒白心里能达到五颗星，他眼里光暗了下去，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对于面前那人的反问，冀闻溪心里抽痛了一下，但是她依然坚定了点了点头：“没错，我很讨厌你。”
在说出这一句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颜舒白眼里的泪水了。他在难过吗？不会的，一切都是他先开始的，怎么可能会难过呢？
是水汽，一定是水汽。
两人就这么面对而立了很久，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最终还是冀闻溪受不了心脏的灼痛感，转身就要离开。
“我可以祝你生日快乐吗？”
冀闻溪不敢回头看他了，她觉得自己鼻头酸的厉害，脑子里只剩下了逃离。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哭腔，她特意把自己讲话的声音减弱了些：“不可以，因为我不需要生日快乐，更不需要你的生日快乐。”
说完这句话她就快步离开了这里。
本来就冷清的小区门口，在走了一个人之后变得更清寂了。
剩下的那个人看着另一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颤抖着捂住了心口。
好疼，心脏好疼，它好像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