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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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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水潺潺,蜿蜒曲折,宛如一缕绸带,环绕凤阳坡后向东流去。两岸的荻花茂盛,摇曳着像是飞舞的雪精灵,似乎消减了七月的些许暑热。

    风之念捧水洗罢脸,神清气爽,抬头望向太阳的方位,心道果然又起早了。

    自从江府离开后,她近两个月的失眠症不治自愈,这几日以天为被地为床,睡得既快又香。唯一的后遗症就是养成了昼伏夜出的习惯,但夜晚行人少,赶路方便,她就没有刻意去改变作息时间,只由着身体随着日夜轮换自我调节,每日早醒半个时辰。

    此时的影子正对酉时,风之念迎着的漫天彩霞,打算继续赶路,经过睡觉的地方,忽然发现几颗新鲜的树梅摆在上面。碧梢隐蔽在垂柳后,路上绞杀了两只家禽被她教训后,就换成了河里草鱼和山中野果。

    风之念停下脚步,打消再次放生的念头,她没养过蛇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碧梢投喂她的第四日。

    果断认作灵宠,一同启程。

    微微露出脑袋,碧梢察觉到风之念没有再次故意把自己吓走后,立刻开心地扭下树,继续跟在后面见缝插针地往她的裙摆上扎小碎花,等走累了就稳稳地攀到风之念的腰间休息。直到靠近村口,行人变多,它又熟练地躲进袖口。

    凤阳坡据地形取名,是通往锦城最短距离的必经之地,也是两阁的分界之处,出了村,向北走五十多里是朝雾阁,向西走四十三里就是锦城。

    风之念看向夕阳的方向,望眼欲穿,恨不得立刻见到爹娘和唐舒莞的脸。

    经过一片绿油油的瓜田,前面村口的几个孩童招起手来。

    他们头戴红绳,腰系净心铜铃,身穿短衫布鞋,各个打扮得清凉可爱。最先跑起来的是一个小男孩,约莫七八岁,手里还捧着一个大西瓜,脸上的奶膘边跑边颤,叫卖道:“哥哥姐姐们,行路艰辛,来个瓜解解渴,自家种的,可甜了不要钱。”

    这天下不会有免费的午餐,更不会有免费的西瓜,风之念觉得他说错了,应该是不甜不要钱 ,默默抖出衣服里的几粒小石子,在距离小孩三丈远时,她侧身靠到了路的一边,低头开始后悔自己花钱去住那蝉鸣馆。村口的小孩本来坐在石墩上等人过来,但发现她一个人溜着路边走后,全部乌泱泱地跑了起来,挎着竹篮卖桃子的,背着冰块卖冷饮的,举着竹竿卖扇子的……都不约而同地盯上了穿着碎花裙子的人。

    风之念抬眸对上七八双似葡萄般水灵的眼睛,快步走向前面几名修士,心想你们至少找这些看起来有钱买的人啊。

    其中一名修士回头发现突然靠近且脚底不稳的人后,拿着八卦镜的手举起来做出制止的动作,不屑道:“姑娘的碰瓷技艺还有待提高。”

    风之念:“???”

    她骤然站得笔直,自己不过是被石头拌了一跤,尚且离他们还有丈余远呢。适才她听几人发愁说什么不会用,现在才知道是这八卦镜,走进又发现这他们身穿盗版的朝雾阁服饰,浑身挂满崭新的法器,料定是刚入行的抓妖人后,风之念客气道:“我迷路了着急回家,这八卦镜除了反射妖邪的法力外,还有一个复杂的导向功能,我想借你们用用,刚才只是不小心拌了一下,你们可能误会了。”

    听到这话,跑来的孩童们刹住脚,站定看着她调动八卦镜背面的机关。等凤阳坡整个俯视图显现后,另一名修士压声激动道:“就是这里!凤阳坡南方的清泽林,那里的妖气笼罩,必定有妖兽作乱。”

    看那兴奋咧嘴的面容,风之念蓦然想起江慕抢夺人皮时候的表情,后背一阵发凉。妖想要吸取人的内力和精气修炼法力,同样的,人也会猎杀妖兽,获得其妖丹净化妖力,进而转化为自己的内力。八卦镜中标明了方圆十里富有灵力适宜修炼的地方,也标明了有妖气危险的地方。在灵气聚集之地自己修炼为静修,猎杀妖兽增加内力为武修,初学者需先择一道修炼,女多选静修,男多选武修。

    风之念兼修两道,功力均等,在神山静修三年,下山发现妖兽踪迹后,一时也有练手的冲动,但她自幼灵根有损,内力耗尽后不能像别人一样快速恢复,江府之后更是力不从心,只能将机会拱手让人。

    那几名修士打扮的人夺回八卦镜后急匆匆向清泽林赶去。风之念重新对上几双诚挚又纯粹的眼睛,讪讪道:“真不好意思啊,我真得一文钱也没有了,买不起你们的东西。而且我也不是来你们村赶大集的,就只是路过,不走亲戚也用不着买东西的。”

    几个小孩连连摆手,抱着西瓜的男孩率先开口解释道:“我们村子里面没有集会,但是有妖兽作乱,村长说在村口看到捉妖修士或者云游仙人,就请来相助,食宿全免,收服之后还有重金酬谢。”

    “村长还说了,那种身上挂满法器符咒的人不要理,一件武器孑然一身的必定是大侠,两手空空悠闲自在的最有可能是游仙。”

    “对,姐姐你虽然看起来有点害羞,但是不要害羞,没钱没关系,只要进村,我们手里的东西都是免费的。”

    “噗—”风之念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忙用手帮刚跑过来满头大汗的小女孩扇风,心想她可从不害羞,如今是窘迫啊。两手空空可以是无所畏惧,也可能是无能为力。凤阳坡虽然距离锦城不远,但她内力不足不能招来放在家里的无荒剑,更没有法器在身边,便提议道:“这里虽地处边界,但属拾音阁的管辖之地,你们可以去找他们来帮忙。”

    几个儿童面露纠结,依旧围成一圈一动不动。

    八卦镜中清泽林上方被妖气环绕,风之念辨出是几只夜枭释放的妖雾,它们夜间活动,最擅长制造梦境,会让人在梦中达到情绪高潮甚至付诸行动,最后等着人们惊醒的瞬间,夺取他们外泄的内力。小孩们身上佩戴的铜铃,有静心安神的功效,但也只对九岁以下的儿童有用。

    风之念看着女孩插在竹筒上的扇子,思索片刻后又道:“或许,我教你们在房门外画几个符咒,防止夜枭侵袭,就是能不能换……”

    “当然啦!”她还来得及说还想换一把蒲扇,就一把被小女孩攥住手心,宣布道:“这个姐姐今晚在我家住了!”

    自己说的是路过,不是借住吧?

    风之念抱着一篮子免费送的瓜果,疑惑地跟着他们走进村子里,发现街道上老老少少都是人。又来到了小女孩的家门口,她想和她爸妈说小孩子在村口玩有些危险,特别是天黑前一定要回家。

    她看着竹篱茅舍,园内鸡鸭成群,搂紧袖中的碧梢,敲门后,一名妇人从房里走了出来。

    那人身怀六甲,手里端着一盘刚切好的甜瓜,风之念抿了抿干渴的嘴唇,妇人惊讶地回头喊道:“当家的别睡了,快看笙笙带人回来了!”

    从房里出来的男人浓眉大眼,身材魁梧,带着满脸令人惊悚的起床气在院内扫视一周后,气愤道:“哪儿人呢,我宰了她,笙笙是我女儿,谁也别想带走她。”

    风之念掩在木门外,默道:究竟是我嘴巴出问题了,还是我耳朵出问题了?亦或是看到幻觉了?

    这村子很不正常,明明是耕种季节,田里却一个人也没有,村里的人都在大街上溜弯不说,男子汉大丈夫大白天的午觉竟然睡到日落?

    “快去洗把脸吧,大白天的还乱做梦,都把人吓着了。”

    风之念警惕着跟着小女孩笙笙进门,在屋里听着妇人的讲述,逐渐竖起了耳朵。

    凤阳坡的村民饱受夜枭的“折磨”,人们不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而是变成了日有所想夜必行之。每到天黑,夜枭出来造梦,在梦中充分利用人的七情六欲后妖力大涨,还试图控制人的身体。

    最初是几个贪吃的孩子想要吃肉,半夜拿着大猎叉去杀猪,梦中不敢下手,在猪圈睡到了天明。

    然后是村东头的王家的儿子暗恋村西头郭家的女儿,大半夜跑到郭家姑娘门外大胆示爱,把全村的人都喊了过去。乡下虽然没有那么多男女避嫌的礼法,但是当着几百人的面惊醒后,王家小伙子日常腼腆,连夜搬离了此地。

    再就是笙笙的父亲,谢刚第一次抱着枕头夜里唱婴儿歌,村里的人以为他是做梦了夜游,第二次拿着锄头在街上砍不存在的“女婿”,惊醒邻居后才发现是夜枭作乱。

    三个月来,越来越多的人被夜枭造梦,刚开始,还有人沉溺其中,但渐渐发现做好梦的代价比噩梦更大,人主动的迷恋往往会被夜枭吸取更多的精力。慢慢的,整个村里的人除了小孩都改变了作息,日落而作,日出而息。

    酉时三刻正是起床吃饭的时间,过一会儿就要开始下地务农了。

    风之念原以为只是几个趣闻,不想听到最后,得知几只夜枭竟然在这里盘桓了三个多月,急忙问道:“那没有人来管吗?拾音阁的人没有过来吗?”

    谢刚洗漱完,从厨房端了早饭来进屋吃,恰好听到拾音阁三个字,不满道:“哼!拾音阁?亏得我们每年还往那里交那么多税赋,净派些无能的人过来敷衍。”

    “陆行泽不是那样的人。”风之念当即反驳,在她的印象里,陆大哥从不是敷衍的人,而更加疑惑的是这里距离朝雾阁更近,花千澈怎么会袖手旁观?

    妇人放下瓜皮,看风之念皱眉,哀叹道: “要是陆行泽陆阁主在,当然不会放任这妖兽作乱这么久,可现在是他妹妹当家。拾音阁分崩离析,陆知意焦头烂额,那能顾得上我们这小偏村呐,只能自己找办法了。”

    小女孩食不言,跟着阿爹一起吃饭,听到阿娘的话后,连连点头。

    风之念的脑袋却轰炸开,这三年,唐舒莞的信里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些。除非陆家出事了,如果陆大哥和陆老夫人都还在的话,陆知意绝对不会一人担起拾音阁,她不敢确信,凝思片刻后小心问道:“近年来陆阁主如何?”

    谢刚:“昏迷了快两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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