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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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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着妖力的疾风袭来,四周突然变暗。

    霎那间,屋内人惊骇不已,屋外人的尖叫直上天际。花染闻声而出,顺着风之念的背影看到乳娘妖化的模样后,赫然冲向东院,他双手持符撒咒,以双圆灭妖阵法朝向它头部痛击,动作敏捷迅速。但乳娘两次闪身,花染反而帮忙断掉地下妖根的束缚,重新解放了她的双手。

    刘管家出来看到眼前的场面后,吓到扭脚跌倒,惊恐道:“妖怪,妖怪附体了!”

    他着急地想回屋去带江鸿鸣逃跑,但李婶的五根手臂粗细的手指立刻缠绕过去。

    间不容息,风之念一掌劈断脚下阻碍着她的根须,起身抓住飞向刘管家的树根,花栎及时出现,剑随人动,铁花飞舞,把那手指状的树根绞灭。按理说,他们兄弟两人的灵根属性一金一火,最克树妖木性。然而,墙面坍塌,乳娘的下半身全部变成树身后,妖力狂涨,挥舞着双臂,花染一人的招数对它来说,如同隔靴搔痒,无济于事。直到两人双剑齐发,风之念布下火煞阵作墙,三人合力才将妖邪压制。

    渐渐地,乳娘目光灼然,说罢最后一句话后头脸消失,整个人被树皮完全包裹,又化作无数细小枝条,钻进土壤,消失不见。

    除了被暴力穿透的墙面和散落的砖块,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目睹完整个过程,刘管家又大喊道:“妖怪杀人了,有妖怪杀人!快跑!快跑!”

    他声音嘶哑,但中气十足,把黑暗中吓到失语的人拉回现实不说,还把屋内的人叫了出来。风之念不想刘管家的号召威慑力如此强大,立刻抬手关上了院内仅剩的一扇小门。

    妖怪为了化作人形修炼更高的法力,除了残杀其他妖物灵兽抢夺灵力外,还会将妖灵附在人的身上吸取内力化为己用。虽然一般人有灵根灵脉护体,妖物很难近身,但也有特殊——身体虚弱自己固不住内力的人,灵脉自断内力四散的人以及情绪过激魂魄不稳的人,这些人时刻被妖物觊觎,是它们心头最爱的补品。

    江鸿鸣父女是第一种人,服毒后的乳娘是第二种人,而院内受惊过度往外跑的是第三种人。

    “不要害怕,不要激动,不要哭泣!”花栎点穴将刘管家定住并封其灵脉,避免他七魄丢失被妖灵附体,又对院内的二十几人安慰道:“你们出去的危险更大,我以自己的性命担保站到法阵中里来就不会有事。”

    花染重新点亮了灯笼,查看清楚院内情形,两三人抱作一团,或躲在墙角,或藏在假山后,从屋内冲出来的一波人则聚在小门外,双手捂脸低头不敢看东院里的情形。

    将火煞阵倒置设在书院中央,风之念做出请的手势。

    季婆婆从屋内出来,扶起晕在门槛处的女使,两个劫匪把江鸿鸣搬到阵法中央。院内人群渐渐被花栎一个个劝过去,聚拢蹲坐在法阵之上。

    数罢人数,花染一脸担心地对季婆婆道:“婆婆,夜晚多妖邪出没,我们在府外设置了结界,外面的妖物不会再来侵犯。但同样,府里的人也不能轻易出去,现在院外的人不少,府里的妖物还没有抓到,他们在院外危险更大,劳烦您带路,把他们一齐领回书院。”

    并非花染不认路,他随花栎设立结界时,早就摸清了江府的布局,要人带路,一是怕江府的人不相信他的说辞不愿前来,二是怕听到书院的动静后人们躲起来不敢露面。

    风之念将门打开让人出去后,正要让花栎去找树妖本体,一直跟在身旁的追踪符忽然化作青烟。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不可置信地随着一缕青烟望向东院的方向。

    起初,风之念知道江云婷身体虚弱帮忙疏通灵脉后,又向她近身四周施加了法力,正常情况下会保她安睡到天明,免受夜晚妖物的侵袭。但现在符篆燃烬,意味着护在她身上的法力提早耗尽。如若江云婷最后出现的地方真的在东院,风之念不敢保证她不会和乳娘一样被树妖当作养料吞噬,死无全尸。

    发觉了身边人的异常,花栎先一步跟着青烟来到东院井边,看着井口不窄,足以通过两个青年男子,他拿起辘轳上的绳子随时准备往自己身上绑,转身问道:“这里面有什么线索吗?需要我进去查看吗?”

    “等等,这里面可能有人。”风之念提起灯笼,越过断壁,径直跑向井边,借着烛光,发现了一张惨白溺毙的脸。

    是江云婷无疑。

    花栎沉默着捞起人,抱着她回到书院。

    刘管家看到他怀中人的样子后惊惧异常,比看到乳娘被妖灵附体时更甚。他浑身颤抖小声哽咽,嘴里轻声重复着:“是邱娘子,邱娘子回来了,是邱娘子回来了。”

    而江鸿鸣认出是女儿后,回光返照般站了起来,从花栎身边接过尸体,把人放在地上,脸颊紧贴着江云婷冰凉的额头,喃喃道:“云婷不怕,不怕,爹爹一会儿就过去陪你。”

    从未想过这样的场景的风之念,有些茫然地看着江云婷的脸庞,明明一个时辰前,她还是一个会生气、爱撒娇的小姑娘,现在却成一副冰凉的躯壳。

    她不敢靠近,但蹲下来看清了江云婷身上挣扎过的印记,那不是井壁石头的磕绊,更不是海底水草的勒痕,而是一种被荆棘缩紧刺骨的伤迹,再仔细看,她血肉模糊的小腿上有一块手掌大小的皮肤被规整地扒去。

    花栎也发现了同样的伤痕,低声道:“井里的水不到半丈,下面是树妖的残枝,她是被缠住后淹死的。”

    树妖的根能在地里来去自如,在水井中更加没有阻碍。

    风之念猛然一惊,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心道:它想要人皮?它竟然想要人皮!

    “那件血衣好像邱娘子的遗物……”

    “邱娘子我来陪你!”

    “是邱娘子回来了。”

    那些被抛掉的声音重新在脑海中回响,她木然发问道:“邱娘子是谁?”

    刘管家满脸泪痕地跪在江家父女面前,哭道:“是老爷的原配夫人。”

    风之念又道:“如何而亡?因何而亡?”

    花栎看着她通红的双眼,心中疑惑:她难道怀疑树妖杀了江夫人?

    回想方才遇到的树妖,不仅能悄无声息地以根系作乱吸人灵气,还能将全人吞噬化成自身养料,就算有几百年道行的老妖怪也未必有这么厉害,且树怪为了维持修为必然会不断的杀人,而芙蓉镇这多年并没有过失踪之人,除非——

    “树妖本无心,啖人胎稚子之心,饮其亲血啖其亲肉方可妖力大涨,剔其亲骨占其人皮方可化作人形。”风之念平静地背出了树妖谱《怪论篇》的第一句。

    怪论之所以被称为怪论,不仅因其中说法怪诞无人相信,更是因其违背伦理无人敢信。

    但不相信就代表不存在发生的可能,花栎顺着这句话深想,那树妖不要乳娘的人皮是因为她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而患有心疾的江云婷年仅十七不能也不可能孕育生命,只可能是和她有最亲近的血脉关系的人,还必须是那个没有生下来就被树妖吃掉夺心的人?

    在坐的众人不仅知道树妖谱也知道万妖谱,它是每人孩提时的必读书籍,就算不上乐堂,大人们也会用其怪论篇中的各种故事来警醒恐吓孩童,想尽办法让他们了解一些基本防妖保命知识。

    树妖谱的《怪论篇》作为怪论之最,虽然在民间流传的版本中去除了“胎内”、和“其亲”字样,变得没有那么可怕,但作为流传最广的故事,无数人启蒙第一课,每个成年后的人都知道小时候学到的并非原文,这个世界比书本里的凶险千万倍。

    沉睡多年的记忆被唤醒。和江小姐有血缘关系,还是在娘胎里的孩子,江府的下人们不约而同地都想起了那个因为江老爷不允许提起,已经足月但没有生下来的江小公子。

    最终,江鸿鸣在无数凝视的目光下缓缓抬起头,艰难地说出了埋藏多年的秘密:“坠石沉井而亡,因……因我而亡。发现捞起人后,腹中足月胎儿不见,我为免风波,对外称她难产而死。”

    一片惊论乍起,又随着敲门声瞬间安静,众人草木皆兵,待看到花染带来自己的亲友相识后,又立刻相互抚问起来。

    带人跑回来的花染站在门口气喘吁吁道:“这树妖的法力不弱,一直在隐藏气息,我把府上的厕所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它踪迹。”

    花栎疑惑道:“可曾发现怪异树木,树妖不能移动,它动用根系,也许是为掩藏。”

    “等会儿,没说完呢,还有更奇怪的事呢。”花染满脸焦急道:“这府里的花草全是假的,一路边跑边拽树叶子,没发现一颗真花真草,府里的人和我说,是因为江府的这片基地曾经种了百年的人参,养分都被吸取光了,所以养不活植物。但依我看,就是这地底下的东西太霸道了,地上地下都容不得被争夺一点空间。”

    风之念问道:“你确定你转遍了每个角落?”

    “不,还有一个地方。”季婆婆看到江云婷的模样,知道一切后,悲愤地指向东北角的主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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