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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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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着身体的不适,风之念紧闭双眼,撤掉了门口听障禁制。

    两人从外面推开了房门,“天字号,这房里的东西可都是珍品,能住这屋子的人肯定也有钱。”

    她腰间唯一一块玉佩被强拽走,背对着屏风侧躺在床上,默默将施在禁制上的法术重新化作内力。

    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怪异的迷香,风之念胸闷气堵,筋脉无力,仿佛身体被冰冻沉入了海底,在这燥热的夏夜还能瑟瑟发抖。

    等床尾站定第二个人,粗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去外面看看她有没有其他包裹,床上这个里面全是衣服。”

    一个鬼鬼祟祟地偷东摸西,一个明目张胆地翻箱倒柜。风之念逐渐明白了两人的目的。

    头上一痛,随着发簪的牵扯,一个没捂住全脸的连心眉刀疤男落入眼中,他拄着蜡烛连连后退,“走走走,这个人劫不了,劫了她我至少十天不能睡觉!”

    屏风后的黑衣人走过来,露出两只满是失落的眼睛,“怎么了大哥,这穷鬼是同行?不应该啊,有钱住房,口袋怎么比脸还干净啊。”

    刀疤男:“闭嘴,你先看看她的样子。”黑衣人:“我瞅瞅。”

    扑通一声,黑衣人跪倒在地,嘴里呜咽着连磕了几个响头,“娘,我也是被逼得没饭吃了才做了劫匪,您在底下有什么事情就托梦告诉我们哥儿俩,我偷您棺材里的东西也是为了活命,等干完这一次,我们一定给您烧纸钱,您要啥我俩都给你烧过去,别在缠着我了。”

    什么东西?

    风之念被惊得彻底清醒,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偷老娘棺材本不说,还不给烧纸钱?

    要不是现在被迷药毒得内力全无还不能说话,她非要把两人教训一顿。

    刀疤男拎起小弟的后颈,一拳将人打倒在屏风上,往外边托人边骂道,“咱娘的墓是你盗的?你小子竟敢骗我?”

    不一会儿,门口的拳脚声变成了求饶声,原来整个客栈都被劫匪控制了。

    风之念扳着僵硬的身体,想要起身打坐运化内力。

    但吸入体内的迷香堵住了主要穴位,她只能费劲地穿好衣服,坐在妆台面前等。

    红烛映照出铜镜的光泽,里面有一张苍白枯老的面容,仔细看,脖子和脸上的皮肤完全不同。她照着刀疤男的样子易容自保,但看到那人的长相时,没掌握好力度,对自己的脸下手过猛。

    索性,儿随母,风之念直接化成了五十岁老妇人的模样后,更有效果。只要等斑点消退,皱纹平整,法术再次化作内力流入体内,她就有解开迷/香/功效的机会。

    片刻后,吹灭红烛,风之念的身体稍微复原,借着屋外的弱光,缓缓移到西窗,打开缝隙。

    大堂内的光亮如旧,四个楼梯口旁都有黑衣人把守,二楼每间客房外也各站一人,地上东倒西歪的人并非醉酒后的酣态,被扣掉金牙的张嘴大汉,被拔去首饰的女子……大都似定身木偶般被搜身抢财,衣衫凌乱,神志不清。

    戌时饭毕,为免嘈杂的喝酒吆喝声,风之念回屋就设了三个时辰的听障禁制,如果没有禁制的示警,中了迷香,她不知道醒来后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又会是什么后果。

    回过神,继续留意观察劫匪的行动,前店大堂加上二楼房外一共有十八个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楼下的木桌被拼到一起,劫匪们将客人身上的钱财聚到一起,放在上面,楼上的黑衣人不紧不慢地从房中搜出宝物,送到楼下,分门别类,按照大小和价位堆成小山。

    毋庸置疑,这是一场手法熟练的入室抢劫。

    其中最为棘手的是这迷香,不知不觉中封住了人的内力不说,还在一点点地麻痹人的神经。若猜测无误,这就是古药典籍上记载的“内经散”,专为那些需要动刀疗伤而不想内力外泄的人而制。于受伤的人来说,是良药,可没伤的人一旦吸入,药力随着血液在体内游走,就会立刻封住穴位,普通人至少麻痹一天一夜。倘若吸入剂量过大,还会攻击五脏六腑,将那人身上的旧伤小病全部激发扩大直至死亡,和毒药无异。

    思虑至此,风之念冷静下来,开始劝导自己。

    虽然这一路上倒霉过分,被妖兽跟着咬不说,快回家了,住个店睡觉都被下毒,但好事多磨,只希望平日里的积德行善能在关键时刻起一点作用,她不求荣华富贵长命百岁,但愿平安健康和家人喜乐幸福。

    这次就当作是下山后的第一次历练。

    砰的一声,楼下传来不小的声响,视线移到柜台,客栈老板像冻鱼一样瞬间解冻,脑袋被柜角磕出一个血窟窿。解内经散最粗暴直接的办法就是用足够的伤痛引发正面的药效。

    空洞的眼神刚刚露出痛苦和惊恐,客栈老板的嘴里就又被塞上了麻布,脖颈的鲜血丝丝沁在刀刃上。

    一个铜鎏金彩盒被摆在桌子上,她认出,那不是普通的首饰盒子,没有正确的密码或者主人的指令谁也打不开。等拿到里面黄金后,为首的劫匪帮掌柜的绕头包扎伤口,动作虽不算轻柔,但大声命令众人只劫财不取命。

    风之念十分惜命地深深松了一口气,心中默念无数遍“神君保佑”后,已经可以自由活动四肢。

    阖上窗户,扭头环视房内,除去被搬走的值钱物品,只剩下不能搬走的大柜子和易碎的花瓶,空荡荡地没有一件能当作武器的物什。又在屋内绕了两圈,风之念发现东窗没锁,外面有一颗树,顺着它爬下去就能出去。

    可问题是劫匪首领刚才进了一楼的雅座,就在她的楼下,距离窗外的流苏树不到一尺,且周围还有劫匪在暗处盯哨,直接下去跑路被发现的风险太大。

    悄无声息地,风之念开窗下落,以树体作为掩护,贴紧墙角。

    等待最佳逃跑时机的过程中,意外听到了雅座里面两人的真正计划。

    原来,这群人到蝉鸣馆打劫只是路过,他们最终目的是这镇上的江府。

    江家世代在芙蓉镇耕种,辛劳勤恳,到了这一辈,几乎承包了镇上所有的田地,家底丰厚。可此代江家家主江鸿鸣虽财运亨通,但婚姻和身体都不太好。三十岁时娶的第一任媳妇,因难产一尸两命,三年后娶的续弦留下一女后便撒手人寰。之后,江鸿鸣心情抑郁,誓不再娶,一心养护着生来羸弱患有心疾的独女,多年来亦被恶疾缠身,常卧病榻。

    直到三个月前,江鸿鸣病情加重,将千亩良田分馈给了镇民,万贯家产尚未安置,这才引来了劫匪的注意。

    但只是眼红还不能周密的行动,江家并非小门小户,看家护院近百人不能轻易下手。坏在府里有人心怀不轨,见主家病重,浑水摸鱼偷摸典当家中宝物不说,还勾结劫匪,打算对主家彻底洗劫一空。

    风之念默默记住两人复述的江府格局,脑海中确定了劫匪的人员安排和撤退路线的几种可能后,弯腰拾起树下的羽毛。

    抬头又发现映在窗上的两道人影靠近交叠,低头私语。

    她立刻凝神屏气,尽量不漏掉任何有用的信息。

    可断断续续的听完,她满脑子“药到病除”、“起死回生”和“长生不老”的字眼。

    内鬼大约也知道自己与虎谋皮不可取,又啰里啰唆地编出了一个人参精的故事。

    道是,江老爷日薄西山,依旧重金求医,因其最大的心愿就是让自己女儿的心疾痊愈。恰逢一仙子云游到此,说只要举家搬迁,父女两人皆可保住性命,江老爷将信将疑,问那仙人为何,那仙人说,江府宅子下面沉睡着一颗受伤的百年人参精,靠吸取人的阴气复原,才会使得两位夫人和小姐病困体弱。而江老爷子身体虚弱多病,也是因为那妖精快复活了要吸取阳气活动筋络。只要抓住那人参,砍断其一根半须熬成药水就能包治百病。

    先不论人参精的功效,听到她妖精不分,风之念差点气笑,为非作歹的是妖,恪守道义的是精,妖才作怪,这内鬼编瞎话编得不要太假了些。

    何况真要是这样的话,府里的人岂非都应是病怏怏的样子?谁还敢在那里做活,江府估计早就成了凶宅。

    还有那仙人,绝对是杜撰来的,四方仙友信息互通,这里有参妖作怪,她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劫匪好像真的听了进去,甚至开始问人参的确切方位地点。

    风之念开始不解,但转念一想,已经富得流油的劫匪根本经不起长生不老的诱惑。

    半盏茶的功夫,除去漏洞百出的人参精故事,她探得其他有待证实的消息就是——

    内鬼用人参精的方位作为筹码换江府小姐的性命。

    等内鬼放出信号,江府里的内应给里面的人下内经散和另一种毒药后,劫匪就会最后行动。

    风之念不再犹豫,不等体内的毒解开,耗完了体内仅剩的内力,将手中的尾羽一燃而尽,心道:那就来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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