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赵川明转过身把手里未抽完的烟压灭，没做声。
压灭后才缓缓走到门口，握上沈从的手。
“沈总，又见面了。”
沈从的身份无人不知。周家大女婿，凭借周家的人脉和自己擅长交际的本事，给从下行了不少方便。
近几年从下发展迅速，规模已经快和兴海相当。
兴海b市的项目动工，最不应该出现的人出现了，负责人当然知道兴海和从下的关系，如今又看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脑袋上早就紧张的出汗了。
沈从坐下后，认出了姜至。
面对着沈从，刚姜至没起身迎接。
一些不重要的人姜至通常记不住，但她记得此人上次在酒桌上让自己喝酒寻乐。
姜至打心底不喜欢沈从。无关他是不是沈总。
“赵总这次又带着姜小姐啊。”
这沈从一坐下就注意到姜至，眼神在赵川明和姜至之间流动。
“沈总，我是兴海的员工。”
言下之意就是赵总出差带我很正常，甚至还有一层意思，今天是兴海的聚会，你来这干什么。
姜至这句话是带着气的，在座的人都听出来了，王烁不明所以，也诧异姜至开口就这么冲。
上次被劝酒后姜至也想了，自己毫无应对那种局面的经验。有人劝酒，又是给自己老板敬，劝酒本人寻乐的意图自然就被哈哈过去。没人会注意姜至愿不愿意，他们只关心沈从的话有多大影响力。
因此姜至便成了沈从彰显地位的牺牲品。
负责人看情形不太对，马上说道“沈总也在b市有项目，赶巧了聚上了。”
“赵总日理万机，还亲自来。”
沈从喝了口面前的柏斯图，笑着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川明又点了一根烟，“沈总不也是？”
说着在烟灰缸上抖了抖夹着的香烟，淡笑着回。
“以后在b市，还是要跟兴海多合作。”
说着沈从打响指叫服务生给赵川明倒酒。
旁边的服务生一脸为难，这瓶酒是知道沈从要来才拿上来的，本来准备的是茅台。
“不用了，喝不惯。还是这个合胃口。”
赵川明指了指茅台，示意服务生倒这瓶。
“哈哈哈跟你认识这么多年，还是没喝惯红酒啊。”
姜至和赵川明隔了一个位置，瓶子打开的瞬间姜至就闻到了酒香。
“这次要不给姜小姐，也来点？”
王烁疑惑的看着姜至和沈从，心想姜至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服务生得到姜至的点头同意后，给姜至面前的酒杯倒上了半杯白酒。
等赵川明和沈从碰杯后，姜至站了起来，端起酒杯举向沈从，嘴角噙着笑，“这次敬沈总。”
喝得没有一丝犹豫。
“好！姜小姐爽快人，这性格我喜欢。以后要是想来从下，我随时欢迎。”
姜至被辣得眯了眼睛。半杯白酒下肚，姜至开始浑身发热，说话也大胆了起来。
“多谢沈总好意。不过只有兴海不开除我，应该会一直呆在这。”
沈从好像丝毫没觉得被驳了面子，反而大笑。
闻言赵川明侧头看向姜至，眉头微皱，没停留多久又转向王烁。大脑还在飞速八卦姜至到底什么来头的王烁，猛然回过神。
看向旁边已经不太清晰的姜至。
见她低下头，王烁拍了拍姜至的肩，关切的问“怎么样？能撑住吗？喝这么猛。”
“没事，缓一下就行。不用管我。”
姜至摇摇手，表示自己还可以。
那边沈从又开始了新的话题，跟赵川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主要还是负责人在答他的话。赵川明一根接一根，倚靠在椅背上，周身烟雾飘渺，让人看得不真切。
这个局本来是给赵川明接风，硬是被沈从的突袭打乱。负责人不得不应付这位，又不能怠慢了兴海那位，恨不得分成两半一人接待一位。
“沈总，你看明天赵总还要去实地，您也累了一天，要不，咱今天…就到这？”
再怎么说这也是兴海的地盘，沈从是客，该有的待客之道不可怠慢。
“多谢赵兄的招待。下次在a市咱们再聚。”
赵川明夹着烟朝沈从摇了摇手。
散了后姜至再也忍不住那股向上反的劲，出了包间门就往卫生间冲。
酒的后劲才上来。姜至喝酒当下不显，喝完后若是立即躺下睡了到也没事，可还硬撑着应付。刚忍着没在包间的卫生间吐，怕又惹得沈从一翻话。
“去看看。”
赵川明朝姜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对王烁说。
“还说没事，我以为你酒量很好呢，上来就干了！”
王烁边拍姜至的背边吐槽。
“那我怎么办…，…他让我喝，不给他面子只会更让我难堪。”
“对了，你跟这个沈总之前认识？”
“不算认识，只能算……喝过一次酒吧。”
见姜至不愿多说，王烁撇撇嘴没再多问。
出来后秦芮打来电话，姜至让王烁先回去。
自己靠在走廊接通电话。
“喂。”
“你怎么了？声音不太对啊。”
许是姜至刚吐过，声音显得有气无力，又有些沙哑。
“我没事儿，刚喝了点酒。”
“你少点酒！就你那酒量，也就跟我出去喝喝rio。”
秦芮音调瞬时提高。
“放心！真没事儿。怎么了你突然打电话，不会还查岗吧？”
姜至笑问道。
“真是喝多了吧你！就是告诉你，姐有男朋友了！”
“哦。……什么！？这么快？开玩笑呢？”
“害，具体的等你回来再跟你说。你赶紧回房子吧你，别在外面晃悠了。注意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
姜至敷衍的应付着，对自己闺蜜这种勾起人的好奇心的不道德行为表示抗议。
挂了电话，姜至头又开始晕了。顺着墙做到走廊的地毯上。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抵着膝盖，要缓一下。
直到一双皮鞋出现在视线中。来人的脚步落在地毯上，悄无声息，伴随着浓烈的烟草味。
“你何必逞这个能。”
姜至接收到这句话大脑反应了一会，眯着眼睛，埋头思考了一阵。姜至没明白什么意思。
只见她一头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散落在肩上，不再似以往的疏离，紧张，此时眼神里流露出迷茫慵懒，卸下了所有防备，乌黑的瞳仁染上了水光，亦如第一次在公安局的那晚，亮晶晶的。
头顶的光刺到了眼睛，姜至半眯着眼。抬头去看男人。
赵川明的视线完整的落在姜至身上。眼神里晦涩不明的情绪在昏暗中看得不太真切。
“你不该喝那杯酒。”
赵川明补充道。
姜至明白了，都说自己不该喝那杯酒。以为自己真的想喝，只不过是气不过罢了。
凭什么让自己给别人敬酒，又凭什么次次找自己开玩笑。从小到大姜至就不喜欢被人逼着做事，越是强迫，姜至就越是叛逆。
她看不惯沈从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见不得他在生意场上专挑软柿子捏的德行。
赵川明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知道姜至带着气，沈从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
和周书宇结婚后，一天也没安分过。
外面的花边新闻层出不穷，这还是被周家压过之后媒体爆出来的。周家顾及脸面，而且俩人有孩子，周书宇和沈从的婚姻名存实亡。只不过外人顾及他毕竟是周家长婿，这个身份就够资本的了。
跟赵川明这些生意上的人聚会时，玩得就更开了。
赵川明不是没有过逢场作戏，但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赵川明懒得勉强。赵总也不需勉强，有大把的女人想靠近。之前的合作方也会给赵川明安排，应了几次偶尔解决一下，但大多时候都会拒绝。
姜至身上的书生气太重，对错是非分的很清，从第一次见面赵川明就看出来了。
后来的种种也更加印证了赵川明的判断。
在赵川明看来，跟沈从硬碰硬不值当。暂且不说一个刚出社会的学生，沈从的背后是整个周家，别的人都轻易难以撼动。到头来只会伤了自己。
姜至笑了，是带着自嘲的笑。
她望着站在灯下，双手插兜，气质成熟稳健的男人，说道“不喝？不喝难堪的只会是我！你们以为我想喝？”
站在姜至的角度，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赵川明沉默，停了半响后说，“下次你别去了。”
赵川明刚转身要走，姜至猛地站起来，因为头还很晕，起来的动作也摇摇晃晃。
见赵川明要走，姜至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赵川明马甲的一角。
正要迈步子的赵川明顿住，回头看已经喝醉的姜至。
又是这个场景。
“对…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姜至手放在两侧，低着头小心翼翼得问。
男人没想到姜至会问这个问题。
周家一直是个麻烦。赵川明在生意场上有意避开从下和周家。他不是怕，各走各的路互不干扰就是双赢的的结果。
但树大招风，从下想分兴海这杯羹，赵川明只得应付。
赵川明只是不想，让姜至太早的就见识到社会上有些人的真实面目。
她应该保持那份坦率，像赵安一样。
也许是看见姜至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赵川明总能在姜至身上看到独属于她们这个年龄的单纯。
刚走出大学这个象牙塔，一只脚踏入社会这个大染缸，没真正见识过卑劣的人性。总会让人心生保护。
“没有。别多想了。”
赵川明看着不敢抬头的女孩，终是没忍得下心去说更怪罪的话。
她着实不应该冲动。她应该相信，赵川明对付一个沈从也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