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今年冬天冷得过于早，才十月份a市就已经飘过一次雪了。
姜至戴上卫衣后面的帽子，现在无比庆幸今天面试没穿朋友推荐的西装。临走的时候 照镜子还一度怀疑自己穿的太学生气了。
已经研三下学期，当初考研就是为了逃避找工作，毕竟象牙塔能呆就尽量呆着，谁知道这几年大环境越来越严峻，特别像姜至学的材料专业。
本以为读完研究生就能穿上白大褂每天泡在实验室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没错姜至的性格，按姜妈的话说就是：你就适合做科研，不和人沟通。
研究生姜至从沿海城市考回了自己的家乡，一个北方的中度发展城市。可想而知，在这样的地方找完全符合姜至专业的工作很难。
今天去面试的这家公司是导师牵线的。姜至的导师是也是a人，在这里人脉广，交际圈也大，从政的从商的几乎都认识几个。
他很看好姜至，起初就觉得小女孩话很少，设计的试验步骤清晰有条理，开组会的时候虽然不怎么发言，但心里明的跟镜儿一样。
导师是想让姜至读他的博士的，或者推荐姜至去别的老师那。听另一个学生说姜至在找工作，就主动问了姜至的一些意愿，并很快就发来了几家公司，“兴海的副总是我一朋友的朋友，之前在一局上见过加了联系方式。之前他们公司和我们专业有合作也是我接洽的。我刚问了他们，说是最近也在招人，你去试试。”
姜至受宠若惊，她没和任何人说过自己在找工作。
可能是师姐看到了自己在办公室打印的简历？
姜至本想先凭自己试着找一找，毕竟这研究生也是实打实得上出来了，总归是没有那么难。
这份自信从提交了两份简历都石沉大海之后渐渐消散。
所以导师给的这个机会对姜至来说很重要。不想告诉别人的另一个原因，姜至不想欠别人人情。
都说人情最难还。
情侣吃饭这次你请下次我请，你来我往有来有回，感情也会加深。姜至不想和别人建立这种“亲密关系”，或者有这样默契的约定。
因此在大家眼里，姜至就像是天生冷淡的人。欠别人的，姜至一定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还回去。
没有了这种你来我往，姜至的生活中只有自己，和妈妈。
导师给的面试机会是一定要去的，那这份情又要怎么还，姜至不知道。
如果通过了面试，那就是导师帮忙找到的工作，如果没通过，导师的一片苦心就被自己的能力欠缺辜负了。
所以姜至很重视这次面试，专门找了朋友来参考面试穿搭。
室友推荐的是条纹衬衫搭配西装短裙，“看吧，我就说你穿这个肯定好看。172的大高个就要把大长腿的优势露出来。不错不错”
“这会不会太职业了？我还没入职呢。”姜至还是在试衣镜面前犹豫。
“姐姐，你就是去面试的，不把职业的一面露出来人以为你是去逛街的好吧”
“……哪有那么夸张。”
知道朋友的建议是为自己好，但穿上从没穿过的职业装还是太过拘谨。
最后还是选了一件比较舒适的卫衣和牛仔裤去了。
跟着前台去了接待室，一切都很顺利，姜至不得不在心里感叹有人打过招呼就是方便。
没等多久，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进来了。
姜至站起来，男人整了整西装，“是姜小姐吧。”
是肯定句。
“您好我是，是孙老师推荐我来的。”
姜至第一次线下面试，而且这一间接待室 只有自己一个人，现在来了一个陌生男人，有点局促。
姜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沉着一些。
“我知道了，坐吧姜小姐。”
坐下后，没等姜至思考接下来说什么，“我是刘慕周，是兴海的副总”
没细想为什么是副总亲自来面试，对面的人看了眼面前的文件，“姜小姐的简历我看了，之前我们公司和你们学校有过合作你知道吧？”
“有所了解，是孙老师的隔热材料的专利和贵公司研发部有过一个交流。”虽然姜至不太清楚交流到什么程度，导师的这个专利自己也没有参与实验，还好面试前做了这方面的功课。
接下来又问了几个面试常规的问题，就告诉姜至回家等通知。
和刘慕周一起走出接待室。
本就不是靠自己的来的机会，结果不需要强求。
出了接待室姜至看到公司一楼有一群人簇拥着中间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走向旁边的会议室。
不怪姜至一眼注意到被簇拥的人。
男人在一群人里身高突出，尽管看起来有点倦态，额前散落了几丝白发，但从眼神里流露出的强大的气场很难让人忽略。一身西装在他身上反倒成了压迫感的象征。
旁边的助理向男人说着什么，路过因避让人群而停下来的姜至的时候，姜至只听到男人说“他说的也算？把老朱叫上一起去！”
语气里带着不容抗拒和一丝堂而皇之的嘲讽，来自上位者的强势。
“是，是，赵总。我马上去安排。”
姜至不确定自己听清楚了。
在人群经过的时候，姜至收回视线，避让。
看样子应该是兴海的高层，姜至只希望没注意到自己。
姜至没看到落在她身上，一眼而过的视线。
走出兴海，姜至被冷风吹的缩了缩脖子，赶紧戴上了帽子。
还好今天穿的卫衣。
姜至回头看这座a市中心最高的建筑，一整座都是兴海的。
据说兴海的老总出身贫苦，自己打拼了三十多年才有了今天的成绩。从当初的包工头到现在全国都排的上名的房地产开发商，a市人是见证了兴海的兴起。
起初兴海只涉及建筑业，近几年交通，文化产业，服务业都有所涉及，覆盖的面越来越广，政界也很重视兴海的发展。
这座大楼是a市中心的标志，也是财富的中心。
都说女生干建筑很辛苦，姜至偏不信邪。别人学材料都想去什么新能源电池公司，姜至一心想从事建筑行业。
兴海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能顺利通过面试。
姜至今晚和闺蜜秦芮约了去吃火锅，面试过程过于顺利，比预期提前结束。
姜至打算去医院找秦芮。
秦芮在读研二，这学期在a市中心医院实习。
到了医院姜至直接去了秦芮的科室，两人研究生在同一个城市，经常一起出去玩。现在秦芮科室的人都认识姜至了。
秦芮还在埋头写病例，不用想就知道是带秦芮的外科主任要求的。
姜至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秦芮抬头“呀！你怎么提前来了，你不是去面试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没错，过程很顺利，结果还未知。”姜至靠着门框，双手插兜。
“那结果肯定也不错，你等等啊，我把最后一个病例写了就结束！”
这个主任要求很严，秦芮对他是又敬又怕，他布置的任务秦芮可不敢马虎。
坐到饭桌前已经九点，秦芮很好奇姜至的面试，一直在追问。
“哎你给我仔细说说面试的细节，为什么你这么快就面完了？兴海是不巨气派！”
在a市人心中，能在兴海就职真是一份美差。福利待遇在a市所有公司中都位列翘楚。
“面试我的是兴海副总，叫什么刘什么，年龄感觉不小，但是感觉没问我什么问题，都是无关紧要的一些话。所以很不确定。”
“他们公司没有hr吗，怎么副总亲自面试你？”
秦芮直击要害，一语点醒梦中人。
且不说刘慕周问的问题很笼统，就他这副总的身份，来亲自面试一个技术研发岗就说不过去。
也就是面试太紧张的姜至没意识到这点了。
经秦芮这么一说，姜至才恍然大悟。
刘总与孙导的关系或是朋友，或是更亲近，都与姜至无关。只是即是托人介绍来得来这次机会，不免欠下人情。本以为只是欠机会的情，这下可能要人情加人情了…
面试后过了一天兴海发来短信，通知姜至 下周可以先去公司实习了。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那天经秦芮点醒之后，姜至就明白，导师肯定和刘慕周的关系匪浅。不然不可能堂堂一个公司副总来招一个刚毕业的学生。
只是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不必讲的太透。
就比如导师不可能说：我跟刘总关系很铁，你就靠我这个关系走后门进去吧。
总之，能进兴海肯定是好的。这下不用愁毕业找不到工作了。
姜至面试通过才告诉妈妈，因为本来没抱多大希望。
妈妈让姜至没课的时候回趟家，说要好好庆祝一下。
其实研究生课很少，姜至的专业大部分是需要在实验室里的。时间很自由。
虽然在一座城市，但姜至读研后回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家，对姜至而言，没有什么温馨美满的概念。
姜至的童年是在爸爸妈妈整天的争吵中度过的，有时严重还会动手。小时候的姜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整天吵架，只是在爸妈分开后，家人都让她劝爸妈复合的时候，姜至说“他们分开后会有更好的生活”
其实是姜至的私心，爸妈分开后姜至就被抛给了姥姥爷爷，她也不知道爸妈过得怎么样。
只是有次放学走在路上碰到一个很眼熟的人，姜至不确定是谁。
哦，原来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