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夫人
“怎么,这就忍不了了?”陆雪缘调笑道,“城主能让我跪你,为何不能跪我?”
秦熄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让城主给她下跪,太荒谬了!
男人用“你疯了”的眼神,睨着少女。
他觉得她真的疯了。
陆雪缘说:“不是要和好吗?不是要我原谅你吗?城主口说无凭,我们来点实际的吧。”
她走近他,从他身边经过,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
“我现在是朝阳宗宗主,为了城主府的香火供奉不受朝阳宗牵掣,城主也该与我和睦相处,不然双方都讨不到好处。”
确实如此,神官下凡渡劫,在位时做的每一件事,回京后都要经过罗文殿几座仙尊的审查。
这其中也包括香火供奉的积累。
若秦熄作为城主,渡劫这些年反而信徒少了,香火盈亏,那他的审批,就会阻止他飞升高位。
少女放肆地伸手,从肩膀摸到男人的喉结,勾起指头,点了两下,道:“太子有令,上古八草归朝阳宗所有,而城主府有制作香炉的秘阁,任意一边哄抬价格,都会给对方添堵,既然如此,为何不能联手呢?”
秦熄转眸看她,笑道:“太子何在啊?”
真正的萧鹜,恐怕早就死了。
“城主,不要在意细节,有什么关系呢?太子是假的,但手谕是真的。”
男人抬手,控住少女主动探进玉带的指头,他眯眼看着她,眼里迸射的寒意毫不掩饰。
陆雪缘微仰着头,说,“南湘城自古以来都是古安国的一部分,凡间皇权至上,无论他到底到底是谁,只要披上了萧家后代的皮囊,所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能让数以万计的百姓俯首称臣。”
“更何况,你我如今都在凡间,就要守凡间的规矩。”她眉眼弯成月牙,这一瞬间的笑,带了几分陆沉棠的影子。
秦熄沉默半响,唇角浮现出淡淡的笑。
“别忘了。”少女左掌张开,右手指弯曲,做了个“跪下”的手势,“你欠我一个。”
“陆雪缘……我看你是喝多了还没醒。”
语毕,他压着她的肩,往下一按。
少女以为男人又要让她跪,慌得双眸布满血丝,情急之下,踹了巨狼一脚。
野兽非常敏感,察觉到主人的情绪,瞬间发出震天的狼嚎鬼叫。
然而,就在它向秦熄呲牙,想要上前啃咬时,突然掠到了男人凌厉的眼神。
原本嗷呜嗷呜的忠犬巨兽,瞬间泄了气,乖顺地蔫在原地,吐了吐舌头,发出哼哼唧唧的狗吟声。
仿佛只要摸摸头,就能舔他。
“没种的玩意儿!”陆雪缘咬牙切齿,恨不得抄起榔头,敲打巨狼的头。
狼耷拉着脑袋,一双楚楚可怜的狗狗眼,委屈地看着少女,好似在说:你不也怕他吗?还骂我。
男人逗逗狼头,摸了两把。
“方才那个毛头小子,想必会对你唯命是从,本座你就不要想了。”他好整以暇地挑起她的下巴,距离慢慢拉近,“在本座面前,你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取悦我。”
“我现在什么身份,取悦你做甚?”
男人道:“换上官服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陆雪缘,不如你实话告诉本座,这个朝阳宗宗主的位置,你是如何得到的。”
少女深吸一口气,笑容假得要命,“你不帮我,还不许别的男人帮我?”
“你有过几个男人?”
“与城主无关,城主莫要多管闲事。”
“陆沉棠临死前,将你托付于我,你的事,本座管定了。”他冷冷道,“即日起,你便是城主夫人。”
陆雪缘一愣,像看疯子一样看着秦熄。
“城主为了香炉心法,真是连自己都卖,又没说不给,何苦来呢。”她座到巨狼背上,为它撸着毛发,“城主想怎样,就怎样吧。”
秦熄有些诧异,她竟爽快地答应了。
“有什么不能相信的,难道要我现在就为城主侍寝吗?”陆雪缘指了指身上的伤,“不合适吧。”
他唇角一勾,看了看那块手环,默默地挂在她的腕子上,本想意念控制心魂,让她有一些反应,下一瞬,他突然警惕地眯起眼睛。
眼前的狼,张开满是尖牙的嘴,打着哈欠,就这个举动,男人突然感觉非常熟悉。
他问:“这狼,你从哪猎来的?”
少女喂它吃着生肉,漫不经心地说:“别人送的。”
见男人眼神怪异,她丢掉生肉,一把搂住狼脖子,宛如动物护食,“干嘛,你要抢我的?”
秦熄半蹲着,抚摸巨狼毛茸茸的头,“它很帅。”
“城主肯开金口夸它,就是这只狼的福气了。”少女揉着巨狼的毛耳朵,“听到了吗,城主在夸你,是让你以后听他的话,孝敬他,不听话的狗,会死得很惨。”
巨狼口中发出“呜”的声音。
用脑袋撞了男人一下,抖落一身毛,全部掉进木桌上的鲜花饼里。
金盘里刚做好点心,都没法吃了。
秦熄扫了一眼,蹙眉:“为何吓它。”
陆雪缘:“让它了解世间疾苦,不好吗?”
秦熄没有多言,凑过去将少女控在怀里,紧接着挽住她的膝弯,站了起来。
陆雪缘身体腾空,下意识“啊”了一声。
衣衫下坠,少女险些摔倒地上,双臂本能地勾住男人的脖子。
秦熄嫌弃她吵,换了个姿-势。
“做什么,放我下来!”
巨狼见状,顿时吼道:“嗷嗷嗷嗷嗷嗷!!!”别看我打不过你,我会拼命!
秦熄呵斥:“不许叫!”
巨狼:“嗷嗷嗷嗷!!”放她下来!
强硬的肩头撞到柔软的小腹,五脏六腑仿佛打了结,少女被抗到肩上,咬紧下唇,痛得浑身应激。
巨狼还想往上扑,却被男人一掌拍飞出去!
“上药。”男人把少女扔到榻上,掏出一个墨绿色的瓶子,将那洁白的轻纱丢到一边,“那么多鞭痕,难看死了。”
“让你看了吗?”少女的小腿踢踢打打,“出去!”
秦熄充耳不闻,随手用白布捂住陆雪缘的嘴,腾出另一只手打开了瓶子。
“啊!秦熄!秦熄,你——”
淡淡的花香溢出,温柔好闻,抹在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却是一阵激痛,没有一丝温柔。
“这是什么药……轻点,痛……啊!”
陆雪缘额头汗珠密布为了分散痛苦,她紧紧攥住他的手臂,抓出五道血痕。
“我让你痛,这样才能长记性。”男人将平安符重新戴在她的脖子上,突然感觉手臂一烫。
低头看,金色的圆环开始泛红。
“你上完药了没?”少女不耐烦,“快把衣服给我。”
角落里已然堆成抹布的白衫,正是秦熄的杰作,他悠然道:“在那儿呢,自己下去拿。”
少女气不打一出来,一脚踹过去,被男人握住脚脖子。
突然,“咣”地一下,碎瓷片的裂声响起。
那是她放在玉枕旁的一盒胭脂,是她亲手调配的朱砂胭脂,竟然摔碎了。
陆雪缘夺过秦熄的墨绿药瓶,狠狠摔在地上,骂道:“你是来为我擦药,还是来给我添乱的?!”
她一动,伤口又裂开了,瞬间疼得眼冒金星,随即护着伤痕,尽量让血不会溢出。
“……”
秦熄看着四分五裂的胭脂,一脸无奈,然而他却没有道歉,只是靠近她,说:“你的伤,还没处理好。”
“不需要你处理,现在,立刻,滚出我的房间。”少女闷哼,按住发烫的圆环,这种异样的感觉,迫使她想远离眼前的男人。
只是她忘记了,若是秦熄听了她的话,那景王殿下就不是景王殿下了。
“你想得美。”
说罢,男人施法,意念成诀。
紧接着,少女发现四肢一紧。一条白绫贯穿而过,将她绑在榻沿上。
“秦熄!”
与男人近身肉搏,由于身量不同,对女孩子来说非常吃亏。
眼下手脚被缚,岂不是任人宰割?
板上俎的感觉令她无比恐慌,陆雪缘侧眸望向秦熄,“你到底要怎样……”
秦熄倾身过去,单手捂住少女咒骂他的嘴,气息都呼在她的耳廓,撩开她前额的几缕头发,道:“不安分,本座只能用这个方式了。”
药膏冰凉,抹在创口上酥酥麻麻的。
少女不禁打了个寒颤,“别……那里,不要碰……”
“活该。”秦熄又掏出一瓶,粗暴地涂药,“下次还敢扔我给你的东西吗?”
敢……
滚……
她的嘴张开一半,正要吐出那一个字,最终考虑要眼下的情况,还是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片刻后,只好合上嘴,说,“不……敢,啊——”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打转。
“躺好。”
陆雪缘悻悻恹恹地躺在榻上,任秦熄将她翻来翻去,在痛处涂药,虽然极力克制,可是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他。
待药膏涂满,秦熄坐到榻边,粗糙的掌心轻抚着她的脸颊,游走到前胸,指尖划过平安符上的凤凰刺绣,问:“这符好看吗?”
“……”陆雪缘,“还可以。”
她是花魁,什么刺绣没做过,再高超的手艺,她都领教过。
“听说出嫁的女子要为丈夫绣荷包,顾城宁对这东西挺有兴趣,我昨日刚回府,被乐安吵着要学。”秦熄唇角抽搐,似笑非笑地摇摇头,“为她寻便城中绣坊,都找不到满意的师父,这会儿跑到城外去了。”
陆雪缘摆摆手:“有什么好学的,她又不是绣娘。”
秦熄笑着说:“男人都喜欢贤惠的女子呀。”
“是啊,都说娶妻要娶贤,可全天下男人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劝妓-女从良,逼良女做-娼。”
陆雪缘笑了笑,就在她盘算着,如何用邪种炼化的香炉击败秦熄时,突然树叶沙沙飞落。
一阵怪响,门扉被风刮开了。
门开了,外面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
陆雪缘顿感不妙,立刻说:“秦熄,我今日身体不适,你想要的交易,改日再议。”
男人不解:“不适?”
少女支支吾吾道:“我……月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