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纷乱的崇祯九年 9
袁崇焕知道皇太极登基的消息一旦传到北京，必定引发巨大的舆论风暴。
而自己的战略肯定无法继续实施下去。
朝廷会下令限期收复沈阳，没有人能挡住天下人的非议，包括皇帝朱由检！
袁崇焕脸色苍白的惨笑道：“传令，移师辽阳！”
此时此刻的袁崇焕清楚自己唯一的活路就是与皇太极决战沈阳。
胜则生，败则一切休矣！
拼命的时刻终于要来了。
南京。
“陈帅！辽东急报！皇太极在沈阳称帝，国号为清！”南京锦衣卫指挥使夏无垠神色凝重的抱拳道。
“哦！终于做皇帝了！哎呀！北京又要热闹了！咱们袁大人要倒霉喽！”陈羽神色如常的微微一笑，顺便调侃了袁崇焕一句。
“对了！传令让辽南水师大营都撤回来！免得袁崇焕又来打本帅的主意！不可不防！”
陈羽知道袁崇焕此时就像溺水之人一般，但凡有一丝的助力也必然不会放过。
他才不愿意被袁崇焕拖下水呢！坐看风起云涌，暗中布局才是该做的事。
而南京的官员和百姓们得知陈羽放弃了辽南的水师大营后。
第一时间想到的答案就是：“辽东的百姓都被陈帅带走了，人都没了，大帅还留在那里干嘛？”
不经意间坐实了关于陈羽就是大明最大的人贩子这个事实。
北京。
内阁值房，首辅张至发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皇太极，不！是大清皇帝的国书。
几日前就有消息传来，说女真大汗皇太极日前在沈阳登基称帝。
当时张至发在联想到不久前辽东有密奏入宫，心中就有些不安了。
但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发生那么大的事！
女真人国号大清！清为水德。
大明为火德，摆明着水火不容！
又想到当初被皇帝逼着用内阁的名义允许袁崇焕实施所谓的防守反击。
可想而知明日早朝，自己这个首辅将会面临何等的凶险！
“袁崇焕！你可真是个害人精！”
张至发满脸苦涩的求见皇帝去了！
紫禁城暖阁内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碎瓷，砚台与笔墨。
包括王承恩在内的所有人都跪伏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此时的朱由检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皇太极他怎么敢？该死！袁崇焕这个废物！也该死！”
一阵发泄后朱由检又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朕！该怎么办？怎么办？”
“陛下！首辅大人求见！”有内侍进来禀报。
“传！快传！”朱由检急声道。
他知道张至发这是来找自己商量来了，同时他又意识到帮他背黑锅的人来了！
“臣见过陛下！”
“张卿来了啊！免礼！赐座！”
朱由检的热情，让张至发愈加的确定皇帝的心思：就是让自己背锅！
不过事已至此，张至发也已经没有退路，总要做出选择。
推卸责任的话，朝中的大臣们不满意，皇帝更不满意，所有人都不满意，自己的结局堪忧！
将责任揽过来，至少皇帝会承情，自己最多引咎辞职，也算是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张至发沉声道：“臣向陛下请罪！臣一时不查，同意了袁崇焕关于辽东的建议，已至酿成大锅！有负陛下重托！臣！乞骸骨！”
“这才是朕需要的首辅啊！不过张卿啊！如今你还不能走！”
朱由检心中感叹，口中却安慰道：“张卿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辽东鹿死谁手还不一定！首辅不要多虑，朕信得过你！”
张至发一听顿时眼前一阵发黑：“皇帝的意思他明白了，是要他等辽东尘埃落定才能辞职！
这是要逮着他只羊死命的薅羊毛啊！”
他脸上露出苦涩拱手道：“臣明白了！一切就按陛下的意思办！”
向皇帝行礼后，张至发步履蹒跚的离开了暖阁。
张至发回府后，深夜，张府的管家悄悄的出府拜访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御史。
第二天的早朝上，以清流为首的御史们火力全开，矛头直指皇帝，内阁，袁崇焕。
朱由检被气的脸色铁青，关键时刻首辅张至发挺身而出，将责任揽在身上。
强硬的表示，辽东的形势正在按计划稳步推进，并已经取得了喜人的变化。
此时决不能因为皇太极称帝而改变策略，只要给袁崇焕足够的时间，他相信辽东的形势必能逆转！
张至发的强硬表态引发了清流们更大的反击，攻击的目标和方向开始扩大。
渐渐的连一些原本中立的朝臣也被牵连进去。
最后演变成了大规模的人身攻击。
双方互揭老底，终于有御史指着张至发大骂道：“误国的奸贼！今日我等要为国锄奸！”
说完冲向张至发，看样子是要动手了。
而张至发所在的温党们自然要阻止。
于是骂战瞬间变成了实战，双方打成了一团。
偏偏武勋们还不嫌事大的开始大声喝彩，火上浇油！奉天殿一片大乱！
龙椅上朱由检看的目瞪口呆转而心中暗喜：“打的好！朕都想动手了！”
口中却厉声呵斥道：“放肆！大胆！成何体统？来人！将他们分开！”
随着皇宫禁卫的入场，激战正酣的双方被隔开了，顶着乌鸡眼，衣衫不整的诸位大人们终于冷静下来。
朱由检趁机将双方臭骂一顿，出了一口恶气。
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可问题总要解决，双方开始了讨价还价，最后在皇帝的偏帮之下达成了共识！
给袁崇焕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在年前收复沈阳，若是不能做到，数罪并罚！
到了这个时候清流们终于意识到他们中了激将之计。
因为刚才没忍住先动了手，把柄被皇帝抓住了，不得已只能妥协。
所有人都怒视张至发，张至发心中叫苦，但又不得不吞下这个苦果。
而龙椅上的朱由检此时心中感叹：“朕这次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危机，首辅功不可没！也难为张卿想出了这激将之法！”
随着朝廷下旨，袁崇焕迎来了他最不愿意，偏偏又不得不去做的选择。
此时已是十一月了，辽东进入了冬季，在最为恶劣的外部环境下与皇太极决战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