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事后
“恩。”
这也算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了，因为严格意义上的民营企业在大陆还是个新兴产物，股权结构不清晰，一直到二十一世纪初，依然是商业界不可言说之痛，这时候的华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企业说不清到底是私企还是国企，规模大一点的私人企业，往往也都是从国有企业改制过来的，而这个年代的所谓改制，都不是漏洞百出可以形容的了。
所谓摸着石头过河，就是没有规则的意思，法无禁止即自由，有的时候，法有禁止照样自由。
这里头固然有一些侵吞国有资产的蛀虫，尤其是在老东北工业基地，许多事情触目惊心，许多人枪毙五分钟都不嫌多，但也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其实挺无辜的。
比如说著名的三九集团，某国有企业负责人跑到老板办公室二话不说就给你跪下，没别的要求，只要肯收购我们企业就行。地方政府为了甩包袱，好多都是半卖半送，不要还不行，结果最后，三九的老板进了监狱。
总之，这年头往往随便扔个百八十万就能收购一家几千万固定资产的大企业，只要把员工安置好，或者能把下岗费拨的足足的，地方政府不但不会反对反而会拿你当菩萨一样供着，至于这其中是否有手续不合规的问题，也没人会去探究，可这种事儿一旦炸了，随时都是侵吞国有资产。
还有一种情况更恶心，比如乱想，比如健健宝，地球人都知道那是人家两位创始人辛辛苦苦一手干大的企业，可结果因为时代的局限性，那时候的私企必须得有挂靠单位，所以企业性质都属于国企，现在政策好了，老板想要掏钱买回自己的企业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在各种mbo的时候，百分之九十九的老板会耍各种手段，因为本来就是人家自己的企业，往往出现左手倒右手，或者估值极低的情况，不追究的时候谁都觉得这是天经地义，可追究的时候，这就足以送你去吃二十年牢饭。
至于金融发家，炒股赚钱，恩……怎么说呢，这年头能在国内靠炒股赚大钱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挨个枪毙，杀完了再查都不带有冤假错案的。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富豪榜又称杀猪榜，不是因为上面真想养猪杀猪，而是这些富豪，真特娘的经不起查啊，那发家的故事，用放大镜看全都漏洞百出，上面也跟着头疼，很多事儿只要别太高调，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过去了，这是时代的错，不是个人的毛病，可你要是都跑到福布斯上去了，我不办了你，法制二字何在呀？！
“所以周总，据我们所知，虽然您的父亲在创办线缆厂的时候，也有过产权不明晰等原罪，但这些在他入狱之后就都已经赎清了，现在您的企业，基本上是干干净净，可以说，您是一位阳光下的富豪，我们也确定，您就是目前的大陆首富，上头也希望，今年的首富是一个干净的首富，可以给商界同仁，尤其是广大青少年，树立一个榜样的偶像，周总，舍你其谁啊！”
“但是周总您就不一样了，您父亲起家的时候，股权虽然”
“好吧~好吧，既然两位把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那这个首富，我就勉为其难的当了吧。”
俩记者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周林不同意他俩也能这么写，可毕竟是得罪人的事儿，最关键是周林的产业都没有上市，二十亿也好三十亿也罢，都是他们的估计，这个估计肯定不会特别精准，万一周林揪着这个不准的地方不放，他们也会很麻烦。
周林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答应下来的，一方面，他现在背靠电力、电信两大部门，关系处的都还行，而且他的事业切切实实是民族工业之基石，另一方面，他的钱确实都挺光明正大的，除了最开始骗王红成的那一千万之外，每一分钱都是合理合法的。
接下来就是常规的商业访谈时间了，记者问：“您的企业会上市么？”
“宏图集团应该是会的，不过我们父子俩只是宏图的小股东，具体要不要上市，还要看其他股东的意思，小灵通的话，应该不会。”
“这是为什么呢？”
“宏图做的是重工业，这一行全世界都一样，资金密集型企业，永远都在缺钱，而且我比较着急，这一行发展的越早，华国工业的底子就会打得越好，所以等我的一期项目建完，营收稳定了之后，很可能就会推动融资建设，去干二期、三期，甚至第四期项目。小灵通则不然，消费电子毕竟还是轻工业，我暂时又不缺钱，所以上市也没什么必要。”
周林正在侃侃而谈，突然听到旁边有客人喊了一句：“你瞎啊。”
然后就传来打斗的声音，似乎是在打服务员，就听隔壁包间的老爷们喊：“老板，老板你给我过来。”
周林出于好奇出去看了一眼，就见隔壁桌一共七八个胖乎乎的大汉在围着地上的服务员一顿圈踢：“知道我是谁么，小王八犊子，敢摸我的女人，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这时候老板也上来了，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一圈人不好惹，连忙赔不是道：“对不起对不起，他是新来的不懂事儿，冲我冲我，这……这是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你这个服务员，他敢动手动脚的摸我女朋友。老板听了也一阵头大：“左钊！怎么回事儿！”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完了？你……你你你……”
“左钊？”周林突然道。
然后就走了过去，这服务员刚才挨揍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周林也没看清他的脸，见周林过来，更是一直低着头，直到周林凑过来才确定了确实是他。
“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打工？”
边上大哥模样的大胖子道：“你谁啊。”
周林瞅了他一眼，道：“我是他舍友，他的事儿我揽下来了，有什么说法冲我。”
然后周林对福布斯正在拍照的两位记者道：“两位，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不要报道了吧，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吧，如果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咱们改天再约。”然后又冲着楼下喊了一嗓子道：“李冰~上来！”
不一会儿，李冰蹭蹭蹭地上来，低头叫了一声老板，腰板挺拔地站在了周林的身后。
这特娘的一看就是保镖。
见状，对面也有点虚，虽然他们人多，也不怕区区一个李冰，可这年头，啥人雇得起保镖啊！这少年不会是哪家的衙内吧。
京城这地方，最是藏龙卧虎，管你什么大哥二哥黑道白道，没眼力见的混混肯定活不到这么大岁数，为首一人上下打量了周林一眼，道：“行啊，那咱坐下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