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相府之内
高湛陪着汪怀山一直走到宫门口,汪府的马车就在宫门外等着,高湛微微躬身,很是恭敬:“汪相日夜操劳,还请多保重身体。”
汪怀山偏过身子,客气道:“高公公留步,本官就先回府歇着了。”
高湛老脸笑得很是真诚,细声道:“咱家还要服侍皇上,就送到这了,汪相慢走。”
汪怀山点了点头,也没多言,走出宫门朝自家的马车走去,等在马车旁的下人扶着汪怀山登上马车。
一进入马车车室,汪怀山的笑脸马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微怒的模样。
“回府。”
车室里的汪怀山淡淡说了一句,车夫闻声一挥马鞭,马车缓缓驶离宫门前。
高湛站在宫门处,一直看着汪怀山的马车没了踪影,才转身回了御书房。
御书房中,李睿瀚正拿着奏折在看,见高湛走了进来,放下手中奏折,道:“汪相走了?”
高湛微微躬身,回道:“奴才陪汪相走到宫门口,方才汪相已经回府歇着去了。”
“嗯。”李睿瀚应了一声,高湛走到书桌前,躬着身子,笑道:“奴才观汪相健步如飞,不像是身体不适的样子。”
李睿瀚一笑,一手指向高湛道:“你这老东西,揣着明白装糊涂。”
高湛连连躬身,赔笑道:“老奴不敢,只是疑惑罢了。”
李睿瀚笑着摇摇头,绕过书桌,回到方才和汪怀山对弈的位置,道:“汪相不下,你来陪朕下。”
高湛跟在后面,躬身道:“奴才棋艺不精,恐坏了皇上的雅兴”
李睿渊坐了下来,失笑道:“输了又不罚你,怕什么,朕让你下你就下!”
高湛赔笑着点头,坐在李睿瀚对面,两人开始了新一轮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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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怀山走进宰相府的大门,吩咐侍立在一旁的下人:“让止荃到书房见我。”
汪怀山回到书房中,望着墙上那幅“潜龙在渊”的书法,良久之后,摇头叹息。
“吱呀。”
书房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不是汪止荃,而是曾经在燕子山附近妄图绑走李弘文的朱五。
朱五走进书房,眼眶有些微红,走到汪怀山身后,悲声道:“大人,六子,六子他”
汪怀山没有回头,仍旧望着墙上的书法,开口道:“你去取一千两银子,给朱六的妻儿善后吧。”
朱五微微点头,又道:“可六子他”
汪怀山打断朱五的话,淡淡道:“朱六的尸身,我会想办法运回京城。”
朱五愣了一下,良久无言,最后终是暗自叹了口气,拱手道:“多谢大人。”
说完便转身朝书房外而去,此时汪怀山回过身来,道:“等等。”
朱五闻言停住脚步,在离书房门不远的地方转过身子,拱手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汪怀山面色有些纠结,犹豫片刻,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道:“日后止荃再吩咐你们做事,先禀报于我。”
朱五不做多想,躬身应是。
汪怀山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
朱五躬身一礼,退出书房,带上了书房门。
汪怀山走到书桌后,靠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天花板,脑海里想着明明汪止荃是他从小教到大,怎么行事作风会这么蠢?
汪止荃接了下人传话,强自镇定了一番,向父亲汪怀山的书房走去,当皇上在含元殿上重罚了户部侍郎陈和之后,他就知道父亲回来后一定会找他谈话。
刚走到父亲汪怀山书房不远处,汪止荃碰上了从书房里出来的朱五。
朱五也看见了汪止荃,双手握紧,咬着牙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到汪止荃就快走到他面前时,朱五还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双拳放开,生硬地拱手见礼:“少爷。”
汪止荃本来想直接进入书房,听见朱五说话的语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微微躬身的朱五,淡淡道:“怎么,心里有怨气。”
朱五低着头,眼神中带着深藏起来的恨意,深吸一口气,道:“不敢!”
“哼,”汪止荃不屑地哼了一声:“知道不敢就好,汪家养你们是要你们办事的,不要以为可以躲在汪府吃白饭。”
低着头的朱五咬牙切齿,却没有说话,半晌憋出一个字来:“是!”
汪止荃鄙夷地看了一眼,朝书房而去。
“滚吧。”
朱五保持着躬身低头的样子,一直等到汪止荃进入书房,将书房门关上,才直起身子,牙齿紧咬,握拳的双手青筋毕露。
汪止荃进入书房,走到汪怀山的书桌前,恭敬道:“父亲,您找孩儿”
“丰州杜峰一案,是你在背后指使的吧。”汪怀山捧起茶杯,打断了汪止荃的话。
昨夜汪怀山接到禀报,说朱六死在丰州,当时他便知道,丰州一案和自己这儿子脱不开干系,虽然肃王的公文上写的是杜峰畏罪自杀,但汪怀山结合在丰州身死的朱六,还是猜出了事情的真实情况。
汪止荃神色一凛,正色道:“父亲,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不要说了,”合上杯盖,汪怀山直视愣在原地的儿子汪止荃:“你从他那拿了多少银子?”
汪止荃犹豫着道:“四万两。”既然父亲都知道了,那么此事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如果光是从杜峰那拿了银子,汪怀山不会吩咐朱五,之后不可随意帮汪止荃办事,因为他知道汪止荃拿了银子也不是为了享乐,而是
最让汪怀山失望的是,汪止荃指使御史弹劾肃王一事,汪止荃贸然行事,差点坏了他的大计。
汪止荃如今也三十余岁了,汪怀山也不想再对他过多说教,到了这个年纪,该学会权衡利弊。
汪怀山淡淡道:“在京城老老实实待着,做事之前,想想清楚后果,下次再如此莽撞行事,这棋局里,就没你的位置了,你去吧。”
汪止荃听见汪怀山说不让他参与大局,神色一慌,向前两步,伸手道:“父亲”
汪止荃还欲解释他这么做的原因,汪怀山却拿起书桌上的书,看也不看汪止荃,出声道:“出去。”
话卡在喉咙里,手还保持着向前伸的姿势,汪止荃神色一滞,看着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书上的汪怀山,终是收回手来,拱手告退。
走出书房,带上书房门,汪止荃咬牙站在门外,一如方才站在这里的朱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