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赵胜想了一下：“好吧，我师父让我给高大哥捎话，不管下不下雨，明天一早就得走了。”
“这么着急？”沈盈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明天就走？去景城？”
“是的。”赵胜点点头：“师父说了，等明天到镇上后，要赶上第一趟去县城的班车。”
沈盈皱眉：“这也太急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知道，因为上次师父让带回去的药不够了。”赵胜道：“本来想着这两天就能走的，谁知道遇上下雨，现在无论如何是不等再等了。”
沈盈了然：“原来是这样，我会转告给他的。”
“好的，谢谢盈盈姐了，那我回去了。”
“好的，慢走，路上小心。”
沈盈看着赵胜离开，赶紧锁门往回走。
楚晏已经出来了：“盈盈，是谁？”
“进屋说。”
沈盈把他扶进西屋：“楚晏，赵胜过来说，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和高畅一起走了。”
楚晏愣了一下：“要多早？”
“说是要赶上第一趟从镇上到县城的汽车。”
沈盈有些焦急：“这可怎么办，本来还想着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景城看看，可是明天的话，也太急了，咱们什么也没有准备。”
楚晏皱眉思索：“来不及，那就先不去了。走吧，现在就去告诉高畅，让他好好收拾一下。”
“只能这样了，我去叫醒他吧。”
沈盈看着楚晏刚才因为去院子里，而被雨水打湿的裤脚：“你休息吧。”
楚晏也不逞强，他的拐杖一捣进泥地里，就是两个坑。
特别难走不说，还总要劳烦盈盈分神照顾着他。
“告诉他之后，你也早点休息。”楚晏道：“明天还要送他们离开。”
“我知道。”沈盈帮他把煤油灯放在床前，离开屋子，顺手把门关上。
她又到东屋，敲了敲门。
当得知妹妹的药不够，需要明早就走的时候，高畅显然着急了。
他也顾不上跟沈盈说什么了，煤油灯一点，就开始收拾东西。
沈盈也不再打扰他，默默离开了。
——
第二天，雨小了一点，从大滴的雨点，转变为细细的雨丝。
昨晚刘桂兰也得知了消息，天还不亮，她跟沈盈就起来了。
谁知道高畅比她们起的更早。
东屋的门开着，煤油灯也亮着，不过里面没人。
牛槽驴槽里添了新草料，厨房里点着灯，烟囱正冒着烟。
沈盈和母亲都惊讶的很。
刘桂兰道：“盈盈，你快去厨房看看，我拿了鸡蛋就过去。”
“好。”沈盈披上雨衣，赶紧去厨房。
不出意外的是，高畅果然在这里。
但让她意外的是，楚晏居然也在。
两人正烧火做饭，锅里咕嘟嘟的响，已经能闻到玉米糊糊的味道了。
“你们怎么这么早？”
之前卖对联摆摊的时候，楚晏起的也早，但从来没有这么早过。
楚晏顶着淡淡的黑眼圈，朝她笑：“高畅马上要走了，总不能什么都要让你和婶子操心，我也得多出点力。”
昨晚睡觉前，楚晏让系统定个闹钟。
系统问几点，他本来想说凌晨四点，后来想了想，又改成凌晨三点。
本以为他起的够早了，谁知道出门一看，高畅居然正打着手电筒，在喂牛和驴。
要知道，这个点，牛和驴子可都还没醒呢。
沈盈轻笑一声，把雨衣放下：“高大哥，你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正在烧火的高畅转过头来，脸色看起来非常憔悴：“都收拾好了。”
沈盈看出来了，有些忧心：“高大哥，从这里去景城，需要几天？”
高畅想了一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需要三四天吧。”
“这也太远了。”沈盈把橱柜打开，搬出咸菜罐子：“高大哥，你一定要注意休息。”
“嗯，我会的。”高畅苦笑一声：“不知道这一回，兰英会不会完全好起来。”
昨天晚上，高畅一夜没睡。
听沈盈说之前梦秋带去的药不够，再加上赵大夫那边急着要走，让他心绪不宁。
生怕妹妹那边会有什么闪失。
他担心这一路上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岂不是要耽误妹妹的治疗？
这么一想，那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楚晏在一旁道：“你要放宽心，要相信赵大夫，他医术很好的。”
连他这样的‘失忆症’都能治，那其他的病，肯定也不在话下。
说话间，刘桂兰过来了。
楚晏已经把炭炉生好，刘桂兰要摊鸡蛋饼。
今天早上简单的吃一餐，鸡蛋饼配上玉米糊糊，还有咸菜。
时间紧迫，虽说要送别高畅，但也来不及做别的了。
高畅本来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思，草草填饱肚子，就放下筷子。
等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天公作美，雨丝渐渐小了。
以防万一，沈盈在驴车上铺上一整块塑料布，又带了一块备用。
如果半路上雨再变大，就用它放头顶上遮一遮。
一会由她跟楚晏两个人，送高畅还有赵大夫他们去镇上，母亲留在家里。
高畅自己没什么行李，也就一个布包，里面放着他的换洗衣物和随身物品。
倒是刘桂兰送了他不少东西。
有他和他妹妹的两套新衣服，一兜馒头，十个鸡蛋饼，还有她自己晾的红薯干，准备的粉条等等等等。
不过考虑到他行李太多不好拿，再加上高畅极力拒绝，最后就给他带了两套衣服，还有五个鸡蛋饼。
准备好之后，沈盈楚晏以及高畅坐上驴车，先去赵大夫家接人。
刘桂兰把篱笆门打开，满脸不放心：“盈盈，要好好赶车，千万不要心急。”
在泥巴路上赶车，驴车可能会打滑，是比较危险的。
沈盈让她放心：“妈，我都明白，会让驴子慢慢走的。”
他们选择这么早离开，就是知道现在的路，比平时难走很多。
刘桂兰接着嘱咐：“你们几个年轻人，一定要照顾要赵大夫。”
驴车在院子里轧出两道泥泞的车辙，缓缓离开大门。
刘桂兰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看不见。
她慢慢转身，朝屋子里走。
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小高的包里，我悄悄塞了二十块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现，可别不小心翻丢了。”
她走进堂屋，把桌子上装满了食物的包袱解开：“唉，这孩子，什么东西都不愿意拿。”
在她看来，这个被高畅拒绝的包袱，其实一点也不大。
馒头路上吃吃就没了；那些干货也不重，往肩上一背，不会沉的。
“咦？这是什么？”
刚打开包袱，从里面掉出来一个用红纸包起来的东西。
打开一看，是一叠钱。
红纸上还写着字，刘桂兰不识字，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这这这”
刘桂兰颤抖着手数了数，足足有二十五块钱。
“唉！这孩子，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
把人送走，眼看着他们坐上汽车，高畅和沈盈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诸多辛苦，两人身上都沾满了泥点子。
唯一的好消息是，雨停了，太阳也出来了。
“咱们歇歇吧。”沈盈道：“让驴子也歇歇。”
“好。”楚晏也累的很：“咱们在这里吃了午饭再回去。”
一直歇到晌午，他们找了家饭馆，点了两份饺子，慢吞吞的吃着。
“天晴了，今天咱俩该去腊肉厂算算账。”楚晏道：“等算好了，再去县城一趟吧。”
沈盈没什么意见：“好。”
楚晏盘算着：“正好棉花也该移栽了，下了这么多的雨，省得再浇地，真是省了不少事。”
沈盈问：“那表哥那边，不让他搬腊肉了吧？”
“当然。”楚晏道：“不能让胡文生一个人干活，要不然他又要抱怨了。”
沈盈笑了笑：“也是。”
吃过饭回到家，两人换了身干净衣服，稍微休息一下，就准备去腊肉厂了。
刘桂兰把做好的工作服包好，给他们带上：“我做了好几套，每人都有。”
沈盈拍了拍包袱：“妈，这几天辛苦了，今天好好歇歇吧。”
刘桂兰笑着：“我哪有你们忙。”
自从开始做工作服，她已经不去摆摊了，沈盈和楚晏也看不得她辛苦，一定要让她歇一段时间。
等他们带着衣服到厂里，已经是快要下班的时间了。
不过大家都在厂里，一个也没少。
也是因为雨刚停，老八和孙屎蛋过来装车，准备明天送货了。
张庆和也还在搬货，邓大娘和何燕在一旁核对订单。
沈盈招呼他们：“工作服来喽，大家先歇一歇，来把衣服领了。”
母亲实在是考虑全面，不止是老八和孙屎蛋，就连胡文生和表哥，也有属于自己的衣服。
胡文生不在，他的衣服一会让表哥给他捎到家里去。
分完衣服，沈盈和楚晏就到办公室里，开始算账。
算到最后，两人都不敢置信。
沈盈抖着唇：“我……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楚晏有些小激动：“咱们这是……成了千元户了？”
是的，他们收益破千了。
以前上学的时候，知道在这个年代，成为万元户，就是能上报纸宣传的存在了。
而他们现在已经是千元户了，那离万元户还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