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罗音便又过起了半展书卷,沉吟遐想;手持如意,庭院赏花的日子。
在深闺的闲暇时光里,罗音又想起了夙尘以及参斗。
读至书卷中的“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两句诗时,内心总带着青苹果的淡淡清香和酸甜,这难免让罗音想起自己曾经对未来夫君的幻想。
他是才华横溢的,又或是温润如玉,又或风光霁月?
就算后来家中变故辗转到了怡雅楼,她虽认命却也寄予无限期望。
不知为何,又想到不论是夙尘还是参斗,他们都像一阵旋风,匆匆的来到自己身边,又匆匆的离去。
想到此处,罗音心中郁闷。
从始至终,她都像是和他们两个世界的人,但是这种看不见的屏障从来都是她未知的。
这种想法,也为她从来舒适的生活里,增添了一抹不一样的愁绪,于是耿耿于怀。
此时,善莲寺的山脚下,一个黑衣男子静静伫立,斗笠下黑色的长发迎着微风飘散在身后,男子睫毛轻轻颤动着,神色冷漠,嘴角微微轻抿,抿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寂寞阴毒的情绪一闪而过。
随着寺庙晨钟敲响,深沉、浑厚、洪亮的声音回荡于苍茫的深山。
男子抬起脚,一步步的往山上走去。
炉烟袅袅,篆拂瑶窗。
禅室里对坐着两人。一位是头顶戒疤,神色安详的空云法师。
另一个是身着黑衣的黑发男子。
长久的寂静后,空云法师双手合十,口中呢喃:“阿弥陀佛。”
黑衣男子听闻,伸出手,苍白的指节微曲,一只黑背小乌龟出现在他的掌心。
小乌龟动作缓慢的从龟壳里伸出头四处看。
“空云,我欲把玄龟放在你这里休养一段时间。”男子的声音犹为悦耳,掷地有声。
空云也听闻坤决地新晋坤主的事迹,据说新坤主凭空出现在坤决地,一去便和上一任坤主斗了起来,一战夺得坤主之位。出乎意料的是,新坤主竟是自己曾经救治收养过的违命。
当初,此子便是一身魔气倒在善莲寺山脚,当时还是挑水僧的自己遇见了他,怜惜此子年幼便把他带到寺里教导。
可惜,魔气一直未除,违命便拜别了他,独身前往他处。一别经年,再见时,他已变成空云法师,而他也成了坤决地的坤主。
“违命,玄龟是你的伴生兽,它受如此伤害,你可曾受伤。”空云法师知道玄龟和违命之间息息相关。玄龟的威力他也是了解的,不知违命经过怎样的一场恶战。
“只是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见违命不愿多提的样子,空云也不便多问。将玄龟收放在寺中的荷花池里,违命便也离开善莲寺。
玄龟看着违命消失的黑色衣角,也吐着泡泡潜入了荷花池底。只是在它小小的脑袋里还留着一张温润的脸,那张脸的主人,就在不久前重伤了它,它依稀记得违命带着它从坤决地出来后落在痴境海内,便被那人发现,两个人遇到之后就展开恶斗,它不幸中招,违命顾及它便带着它离开了。
它了解违命的个性,这回估计是去找那人把面子夺回来。
到了去善莲寺祈福之日,罗音便和平熙公主俱着素净衣裳,到了善莲寺,母女俩带着供品从侧门进入了佛堂。
平熙公主双膝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上身拜倒。头往下磕,来回三次。
罗音依葫芦画瓢,也诚心拜了三拜。
此时,寺院里的那片荷花池里,玄龟不甘寂寞地在池底游了好几圈。
池水异常清澈,蓝天上停留着地细碎云块倒映在水面。玄龟便从池底冒出水面,搅碎一池静谧,玩的不亦乐乎。
原本平熙和罗音打算用过斋饭,午后便返回相府。不料,原本晴空万里地天空霎时阴云密布,下起了滂沱大雨。
山路湿滑,不宜启程,二人便在寺里和尚的安排下住进了给香客准备的寮房。
母亲疲乏早已歇息在寮房。罗音独自回到给自己安排的住处。
一个人躺在塌上,支起耳朵去听那窗外淅沥的雨声。就这样思绪飘了好远好远,她不知是否在梦中,竟看见这样的画面。
夙尘摇晃身子,伤痕累累的他脸上已无半点血色,一袭衣衫已被鲜血染红,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鲜红色的液体从他的手臂流淌下来,聚集到手里紧握地寒霜剑地剑尖,滴落到地上,在地上堆积的松针上渲染出一片血迹,罗音看到重伤的夙尘注意到什么人,他侧转过身去,一道凌厉地剑锋从他身后冒出,也让罗音从床上中惊醒。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仍是在装饰朴素地屋子内,不是梦里寺院后的那片松树林。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色昏沉。肚中饥饿,便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裹吃了一些糕点。
她就着房间里地茶水一边咀嚼食物,一边又想到方才的梦境。
梦里的事太过于逼真,让罗音左想右想都无法释怀,便决定等明天天一亮她就去寺院后面不远的松林那边看一看。
就这样惴惴不安的等到天光破晓。
罗音蹑手蹑脚的出了寺院,路过寺院里的荷花池时,罗音听到什么咚地响了一声,但定住脚步,院内一片寂静,唯有风吹树叶落的轻响,她便全当自己疑神疑鬼。而后一路小跑去了松林。
如果夙尘真的受伤了,不知道昨日那样的天气,他还能不能撑到自己去找他?又或是,那个坏人已经把夙尘……!
罗音就这样胡思乱想的来到松林。
她放缓脚步,灵动的眼眸仔细搜寻关于夙尘的蛛丝马迹。
也许,昨日也只是个噩梦罢了,对,就是个虚无缥缈的梦而已。
此时罗音已找了一阵,不见夙尘半点痕迹,天也越来越亮了,她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