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为虎作伥
以前，曾家岩的妖物在柳一山的“斡旋”下，大体上还算过得去。
偶尔发生人口“失踪事件”，但还能够找到合理的借口。比如说山洪爆发，被洪水冲走了。又比如说打猎时山路太滑，猎人跌落悬崖摔死了。当然，最初有些不信邪的，到悬崖下去寻找，也一并失踪了。
有些聪明人，或者有门路的人，早早去了县城谋生。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谋生”。
曾家岩剩下的这些走投无路的人们，只能听天由命，渐渐地已经适应了这种偶发事件的情况。
事情在两年前变得渐渐不可控制。
据柳一山讲，那是两年前的农历七月初七的夜里，子时。
那一天，曾家岩刮了整整一天的狂风，一直到夜晚，狂风非但没有停，而且越刮越猛烈。曾家岩邑城那厚重的城门在狂风中“咯吱咯吱”作响。
夜空中没有一丝云，一弯猩红的邪月挂在苍穹中，就像一只独眼怪兽微眯的眼睛。
柳一山感觉到了不对劲，命令惴惴不安的城门卫及早关闭城门。并命令城门关闭后，任何人都不得再打开城门。
“偏偏，那夜就出了意外。”柳一山说道，“从傍晚申时开始，并未发现异常。城门卫也慢慢放松了警惕。直至子夜时分，城门外竟然来了我父亲。”
“你父亲？”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但当柳一山讲起当时的情景，脸上仍浮现出一股淡淡的惊恐。柳一山回忆道：
“是的。就是我那七天前下葬的父亲。那些城门卫，大多数都参加过我父亲的葬礼，亲眼目睹了我父亲灵柩下葬，然后被掩埋。”
“后来呢？”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那两名城门卫竟然打开城门，跟着我父亲离开了曾家岩。”柳一山说道，“城门一直大开着，直到被打更的更夫发现。”
更夫大惊，连忙向啬夫柳一山汇报这一情况。
“柳啬夫，我且问你一句，既然两名城门卫都已经跟着你过世的父亲去了，当时的情况又是谁告诉你的？”曲流觞问道。
“后来，其中一名城门卫，被钱道人带了回来。这些细节都是回来的那名城门卫讲述的。”
“钱道人又是谁？”
“钱道人是曾家岩远近有名的修道之人，法力高强。”
“钱道人现在在哪里？”周青问道。
“三个月前，钱道人死了。”
“怎么死的？”
“和最近两年“失踪”，不，和最近两年死的人一样——面容枯槁，两眼窝深陷，就像被吸干了精气神。”
柳一山的回答有些答非所问，但周青、曲流觞二人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那名城门卫呢？”周青又问道。
“疯了。”
“疯了？”
“钱道人死后的第二天，那名城门卫就疯了。”
这下可好，钱道人、城门卫这两个线索都断了。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我父亲在白天也出现了，并且带着一些以前失踪的那些人。”
“按照你说的意思，那些失踪的人其实就是已经死掉的人。也就是说已经死掉的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并且还在大白天出现过？”
“是这样的。”
“这些已经死去的人，在白天或者晚上出现，对你们有什么伤害？”周青问道。
“它们倒是不会直接伤人，但是遇到它们的人，意识就会被迷住，跟它们一起失踪了。当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最令人恐怖的是，刚刚死去的人，过了一阵子，也加入了它们的队伍。”
周青理解曾家岩老百姓的绝望，对方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多，而自己方的人数始终在减少。
“你能确认不是幻觉，也不是有人装神弄鬼吗？”
“钱道人确认过。”柳一山认真地回答道。
“你们这里都有哪些妖物，把这些妖物的信息汇总一下，发给我。”周青说道。
周青和曲流觞听了柳一山的汇报，已经大致了解曾家岩的事情，比较棘手的应该就是“大白天见鬼”这件事。
下午，周青和曲流觞便按照柳一山提供的资料，顺手灭了好几窝妖怪。
这些妖怪都是炼气境，无论初期还是后期，在周青眼里，也就是“南山幼儿园”里瘦弱的小朋友和稍微强壮一点儿的小朋友的区别。
当然，为了立威。曲流觞特意喊上柳一山及其下属打把手，把那些妖物的尸体通通运往曾家岩。
柳一山及其下属看着周青举手投足之间就把自己眼中那些深不可测的妖怪给干掉了，心中对周青的佩服已无以复加。
晚上，当众人抬着众多妖怪的尸体凯旋而归时，整个乡邑的人们都沸腾了。众人对周青周神仙的呼声不绝于耳。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大王将会降临，你们都要受到惩罚！”那声音高亢而冷酷，好像神明对于众生的最终审判。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顿时浇灭了众人的激情。
“王五，你在胡说什么！”柳一山脸色难看地对那人说。
王五，正两年前那位跟随柳老爷子而去，后来又被钱道人找回来的城门卫。如今，王五已经疯了。
但是，王五的话勾起了长久以来压抑在众人内心深处的绝望情绪。
周青却对柳一山摆了摆手，走到王五身前，对王五笑道：
“去告诉你的大王，让它洗干净脖子，明日准备受死吧。”
王五听了，两只眼睛变得通红，但并不反驳，只是嘿嘿冷笑个不停。
经过这一闹，众人渐渐散去。周青和曲流觞也回到住处。
“流觞，怎么样？查明白了吗？”周青问道。
“应该差不多确定了。这王五，在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正常了。”曲流觞说道。
“能让一个伥鬼长时间维持人的形态，并且逼迫钱道人将其带回曾家岩，这妖物不简单呀！”周青叹道。
“这妖物应该是有一定的道行，并且心性缜密，青哥哥你如此激怒它，它竟然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与你！”曲流觞皱眉道，“那，我们该怎么找到它呢？”
“以不变应万变，敌不动，我不动。”周青笑道。
“可是，青哥哥你已经夸下海口了。如果明天不能杀了这妖怪，你在当地老百姓的心目中的地位就会下降的。”
曲流觞的目的，就是在鱼凫县建立一个试点，以香火之力尝试筑基。所以，保证周青的绝对权威是非常重要的。
周青却不甚在意这些，筑基法门有很多种，总有一条适合自己。
不过，曲流觞的担心很快就被证实是多余的。
因为在当天夜里子时，那些失踪的人出现在了曾家岩这座小城外。几十号以前失踪的人，在围着城墙在不停地走动。
这种声势浩大的动作很快就惊醒了城里所有的人，老百姓们被这种情况给吓坏了，纷纷来到周青和曲流觞的住处请求周神仙。
周青正愁找不到妖物呢！这次那妖物搞出这么大阵仗，它想不暴露也难了。
于是周青来到城墙上，看着这些不断行走的伥鬼，每头伥鬼身后都有一条微不可察的黑丝连接至远处。
周青把那些黑丝汇合一下，发现源头竟然指向了曾家岩西山的某处山谷内。
能够一下子指挥这么多伥鬼的，一定是一只虎妖。为虎作伥，这是虎妖的天赋神通。
“大家都散了吧，明日一早，取它性命。”
周青对众人说道。
曾家岩的老百姓常年受伥鬼迫害，根本不敢散去。都觉得周青所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去灭掉它们。”周青见众人如此，便笑着对众人说道。
众人听了周青的话，又面露为难挣扎的神色。周青明白，这些伥鬼，幻化出生前本来面目，好多都是曾家岩老百姓曾经的亲属家眷，所以对待伥鬼的感情是又怕又恋。
周青见此情形，又想出了一个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