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表面上如此
愤怒地咆哮道：
“我赵高绝不承认！”
“我没犯罪！”
“你敢毁我赵氏一族，我一定把知道的所有秘密说出来，我也让你永无宁日。你也许不知道，当年你出事儿时我也参与了；但是恐怕你也更意想不到，那个事情远比看上去复杂得多。”
“你真以为当年的失踪就这么简单？”
“那里可是皇宫啊！”
秦长青面色从容，仿佛并未听入耳中，淡淡地说道：“不必这么大吵大闹。你就是吼破天也不会有人能听见——来时我对这里周围已经做了清扫处理。”
看着这样的场景，
赵高怔住了。他环顾四方，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在场。他又不甘心地说：
“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秦长青摇首直言：“并不想。”
赵高猛然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急切说道：“为何不想知道？这怎么可能是你不关心的问题？你是否知晓当年的那次事件有多重要？要是把这些内情曝光，会带来朝廷内部多么大的震荡呢？”
“凭什么你不愿意知道？”
秦长青苦笑了一下。
冷然回应道：
“我知道这件事很重大。”
“即使我不清楚细节部分也知道倘若泄露出来必将成为各派力量争夺焦点，关中诸氏也必然会借此兴风作浪；而父王为了政局稳定及所谓交代也必将采取妥协姿态。即使表面上如此。”
“但这又于我何益？”
“世上之事，熙熙攘攘皆出于私。”
“这个世界并没有永恒的朋友或敌人，只有不变的利益。如果处境危殆，我可能会为此一搏。但是现今我位置安稳，在何必自己惹麻烦呢？”
“并且……”
他接着说道，
“如果猜测正确无误，此事务必与父皇之间存有不可明言的关系，既然这样我又何必要知晓其详？”
“为何自讨烦恼？”
“尽管商人求利润，我追求的虽并非直接利益却同样得考量利益得失。对自身显然不利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某种目的去冒险呢？陷入险境又是何必呢？”
“你把这看得过于重。”
“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你执念太深了！”
赵高低下了头，眼神赤红如火焰一般。他呆呆地看着秦长青许久，终于颓丧地瘫坐在地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点头同意：“十王爷果然不愧是智者，即使面对涉及过往性命的事依然冷静理智。”
“赵高钦佩十王子当之无愧的大秦继承人称号。”
“比起其他人，扶苏等人都难以拥有这样的胸襟气魄。他们会竭力追问探查所有细节；可是你不同你毫不受动摇，对这反而充满戒心。事实上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调查，你是来宣告我的死亡。”
你压根不在乎那些，更关心你现在拥有的并对自己有着强大自信：你有足够的力量使你自己登临太子甚至是 地位。”
赵高的眼神充满了迷惑。“难道你真的不担忧再次发生意料之外吗？”
面对他的疑问秦长青说道：
“显然仍没有真正理解我。”
“我重视国家而非纯粹权力本身。”
“你一直追求着权力也很自然
“只不过你只看到了权力之争。”
“你的才干不容否认，但这所谓的才干，并不适合治理国家，而是谄媚奉迎之才。如果让你得逞，成为朝廷 ，恐怕才是大秦的最大不幸。”
赵高冷冷哼了一声。
不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秦长青对此不予评价。
他知道赵高心中不满，甚至愤愤不平，但这些他已经不在意了。赵高手中虽然握有十二年前的秘密，但这对他秦长青而言无足轻重。因为他……
秦长青是秦长青，嬴斯年是嬴斯年。
两人根本就是不同的人！
他所在意的是大秦的稳定。只有大秦稳固了，根据他的筹划，大秦定不会迅速衰落。至于其他兄弟，他们根本无法与他抗衡，更不用说用阴谋手段算计了。即便如此，他已经令扶苏有些手忙脚乱了。
他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现场一片寂静。
赵高紧盯着秦长青，眼中的绝望逐渐加深，因为秦长青似乎毫无破绽，完全说不动。而且秦长青表明态度明确，必须他赵高去死。
但他真的不想死！
沉默许久。
赵高沮丧地低下了头。
咬牙问：“你真的能留赵氏一个血脉？”
秦长青答道：“赵成好像有一个儿子，我可以让他入宫成为宦官，这样便可以保住他一条命。”
赵高听了这话，怒不可遏。
怒斥道：
“秦长青，你欺人太甚！”
“宦官？”
“我赵高就是宦官。”
“你是留赵氏一脉吗？分明是要毁掉赵氏一门。”
“我绝不会答应的！”
秦长青冷冷道：“我只是答应留你赵氏一命，从没说过留你赵氏一族的命。”
“放虎归山这种事我不会做。”
“至于赵家孤儿更是不可能。即使我不怕你们赵家复仇，我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斩草除根的道理我十分明白。”
秦长青没有掩饰他的杀意。
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放过赵高。
赵高的目光几乎喷出火来。
此刻他只想亲手撕碎秦长青，饮其血、抽其筋。他从未如此痛恨过一个人。关键是秦长青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这让赵高更为仇恨。
秦长青能感知到赵高的仇恨。
他淡淡道：
“赵高，你何必假装糊涂？”
“你所犯之罪已足以连累三家，即使是大秦皇子，我也无法保全你的家族，能够让你留下一点后裔已是情义十足。”
“如果不是因为我。”
“你的族人在几日内便会遭到斩杀。”
“这些都是你导致的结果。”
赵高沉默了一会儿。
原本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了。
过了一会儿。
赵高用手捂住脸：
“我是赵氏的罪人啊。”
“我毁掉了赵氏啊！”
“……”
秦长青面色平静，静静地注视着赵高。
等赵高情绪平复之后，他说道：“你过去很长时间侍奉父皇，虽然我也有心让你遗臭万年，但现在这些都过去了，你所犯的唯一罪状只是勾结六国余孽，泄漏机密，其他罪名都不会记载。”
“这也算是保全了你那点名誉。”
“你犯事的原因是之前事件后被众人排斥，从而生出了邪念，于是才做出这次疯狂的举动。”
“你承担的也只有这些罪责。”
说罢，秦长青从袖间掏出一卷文书，扔到了赵高的面前。
赵高跪在地上，迟迟没有伸出手。
他知道，一旦签字盖印，他就将彻底失去反抗的机会。
但他同样很清楚，这是他目前最好的出路了。他的死已经注定，不过秦长青给他保留了一点颜面，并未曝光他的一切行迹，也不再给他加刑。
而原因他心里很清楚。
是因为陛下。
他是陛下的近臣，若是曝出这么多 定会动摇秦始皇的形象。因此，秦长青让他担下所有骂名，替始皇背锅，同时允许他保有一定名声和延续一个后嗣。
这也是皇恩浩荡的表现。
赵高纠结了很久。
最终放弃了抵抗。
他伸出颤抖的手拿起竹简，在狱中的昏暗灯光下小心翼翼阅读。记录内容与秦长青所说相符。
赵高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反问道：
“十公子，你就吃定我赵高了？”
“我的所有举动都在你的计算之中？”
秦长青眉头微蹙。
摇头道：
“我并不是吃定你了。”
“只是为你做
“你毕竟伴随父皇多年，倘若你卷入这许多事端，必然会影响父皇的威严。既然我是大秦的公子，怎能袖手旁观？”
“你的罪行确实该当万死。”
“但也如同上次，你曾险中求生。”
“赵高这个名字与父皇密不可分，所以无论是怎样惩治你，总会连累到父皇。因而上一次，你也如实交代了很多事情，其实就是抓住了这一要点，某些事情虽然是你做的，但实际上背后或有父皇的认可。”
“正因为如此，父皇才会袒护你。”
“因为你是在为父皇效力！”
“可是，这种事情，可以有第一次，可以有第二次，但绝不能有第三次。”
“父皇可以忍受一时，却不可能一直纵容。特别是这次犯下的严重过错，无人能够庇佑你，无论胡亥，还是我都做不到。”
“你的结局已经注定。”
“不是我要定你的罪。”
“是始皇帝。”
“身为父皇的身边人，本应毫无私心，可是你显然没能做到。”
“因此你早晚会有今日的灾祸。”
赵高听了这些话后，表情显得格外悲凉。
他已经全都理解了。
长青
秦长青所做的都是为遮人耳目。家丑本不可外扬，何况涉及到王宫秘辛？
赵高的存亡无关紧要。
他现在还能和秦长青讨价还价，仅是因为后者不愿事情进一步恶化影响朝野稳定。但倘若他还不知道进退的话，不只是全家覆灭，甚至连罪上加罪、彻底从历史消失也是不可避免，被追夺出身身份。
这便是 自家的无情之处！
他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的命运自事件发生之际就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