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良师益友

    庭因听了玉珉的话，不禁怔了一下：“不想我和她们母女还有这层渊源。这卢帮主和赵姑姑可真是英雄美人、郎才女貌了。赵姑姑有美貌、有才艺，武艺超群，又跟了这样一位英雄人物，应是非常美满了……可我看她怎么也不像是个开心幸福之人啊……”这冷美人始终让他无比好奇，但他觉得跟玉珉打听长辈的事情总是不太好，也就不说什么了。

    玉珉领着他到了后院，那里倒是有好些房屋。玉珉为他挑了一间西南朝向的屋子。这间屋子不算很大，但屋内干净整洁，用具齐全，而且还有一个书架，里面放着不少书籍……玉珉笑着对他说：“庭因，你就住这吧。我和玉琴的屋子就在你对面……你先休息一会，吃晚饭的时候我再叫你……”庭因道：“多谢姐姐……”

    玉珉出去后，庭因看了看书柜上的书，有史书、诗集、兵书、医书、药书、琴谱等等，却没有一本武学书籍，不过他也不甚在乎……能安身于此已是幸事了……他找了本兵书翻了翻，不禁想起了义母邓四娘……听四娘说过，她的父亲生前颇有学问，因此四娘的文才也属出众。小时候，四娘见他过于喜欢练武，而不甚重视读书，便时时提醒他，告诉他做一介武夫不难，但要做一位治国平天下的英雄人物，一定要用功读书……那时四娘自己默写了不少文章典故、诗词歌赋、民间风俗，供他读阅习学，但更多的是口授……他当时不明白义母为何不去镇上买一些回来，就不用默写背读得那么辛苦了……如今他明白了，一是为了保护他，义父义母不能到城镇走动太多，二来就是以身作则，勤俭持家，且学要时习之，默写背诵文章词赋既是教授他人，也是自作温习……想到义父义母的养育教导之恩和他们的惨死，庭因不禁又伤感落泪了……想着想着，他趴在桌上沉沉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感觉有人在唤他，睁眼一看，原来是玉珉。玉珉笑着对他说：“庭因，吃饭了……来，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好好睡……”于是拉着庭因出了屋子，向饭厅走去。

    到了饭厅，庭因见她们师徒几人已经围着一张大桌子坐好了。庭因忙去给赵月明行礼，月明冷冷说道：“坐吧。”玉珉忙让他坐在月明身边，自己就坐在他的另一侧。庭因觉得有些不自在，但觉着玉珉的安排自然也有道理……任姨把饭菜端了上来，大家就开始动筷子了……饭菜很是丰盛，也很可口……玉珉不断往庭因碗里夹菜，让他多吃点……那玉琳、玉瑛、玉珊、玉琴边吃边叽叽喳喳的说笑，也时不时向庭因问这问那的……月明也不管她们，自己只是一言不发……玉珉、玉琇、玉珏、任姨倒是言语不多。庭因心想：“都吃了好一会了，怎么不见玉珉她爹……也没人问起他？”他记得以前，若是义父开饭时未归，即便是事先交待过“恐会晚回，你们先吃”，义母在吃饭时也不会一句不提起他……她偷眼看了看月明，又看了看玉珉，这母女二人均似乎没有一点牵挂或不安，别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出于礼貌，他想问问玉珉卢帮主怎么没回来吃饭，但一想到赵月明，又不敢多事了……

    吃完饭后，庭因欲帮任姨收拾，却被玉珉拉开了。玉珉拉着他出了饭厅，边走边对他说：“庭因，你先不必如此……我娘虽然不好说话，但她还是把你当成尊贵的客人看待……平日饭菜不会常有今晚如此丰盛。我娘今日也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庭因听了挺是感动的，他问玉珉：“玉珉姐……你爹……你爹怎么没回来吃饭啊……”玉珉笑了笑，道：“我爹不在这里。”庭因奇道：“不在这里……那他……他在哪里？”玉珉四下看了看，小声对他说：“从我出生到现在，就没见我娘和我爹住在一起过……他俩一直在闹别扭……我爹每次来看我们，我娘对他都是爱理不理的……可他不在时，我娘又老想着他……她虽然嘴上不说，可我知道她是在乎我爹的。小时候我和她睡在一起时，经常听见她在梦中呼唤我爹……搞不清她是怎么想的……”庭因道：“那……那你没问过他们……”玉珉道：“小时候，我问我爹，我爹叫我别问那么多，我问我娘，她更是不搭理我，就算我跟他们哭、跟他们闹，他们也还是那样……我现在也懒得问，懒得替他们操心了……”听到这里，庭因觉着自己开始明白赵月明的心思了，难道她心中的怨恨都与此有关……夜晚，他躺在床上，想想短短一日，发生了如此多之事，遇到了如此多之人，他觉得自己还算挺幸运的……明日五更，玉珉会来教自己武功，卢帮主的武功定然是不比寻常的……卢帮主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想起四娘临终前的话，可以知道当年因为他出手相救，自己的弟弟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当年若是四娘把自己交给了他，自己的命运又会怎样呢……弟弟，庭玉，他现在哪，他过得好吗，比自己如何……自己和他是孪生兄弟，他一定和自己长得很像……他又想到玉珉说卢帮主虽不住这，但会来看她和赵月明，他想，等下次卢帮主来了，自己一定要好好问问他，问问他庭玉现在怎么样了，当年还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亲生父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深受世人敬重，仿佛天下无人不知其仁义与英明，却落得如此下场……他还想起，似乎赵月明见过自己的父亲……恐怕不只是见过而已，还似有崇敬之心……他觉得关于父亲的事也可以去问赵月明，可他一想到这个冷美人，就总觉得难以亲近，或者是不敢靠近吧，虽然她也没有亏待自己……还是玉珉姐姐和玉琴妹妹对自己好……他就这么东想西想的，渐渐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他有些发慌：“糟了，不会睡过头了吧……快起来穿衣洗漱……老让玉珉姐来叫多不好。”这几个月的风餐露宿、穿郊越野，让他练就了动作迅速、作息简练的习惯……待他一切准备好，把房门一开，天尚未明，玉珉的房间也还没亮灯。他想，既然起早了，就自己先练一练，于是就把义父义母传授的武艺练了一番……他练武向来专心，极少存有杂念……练着练着，却听到背后有人鼓掌，他转身一看，见鼓掌之人是玉琴，她身边站着赵月明和玉珉，玉珉拿着两把长剑。庭因心想：“她们的轻功实在是了得，我还是一点没有察觉……”庭因上前去给赵月明行礼……月明点了点头，玉珉笑着问月明：“娘，您看庭因的武功根基如何？可是块练武的好材料？”月明看了她一眼，并不回应，只是说：“去叫你的师妹们动作快点。”庭因这时才留意到，除了任姨那间，各屋都已亮灯，玉珉逐一敲门，那几名少女都纷纷打开屋门，吹灭烛火，提剑疾步跑出……月明见人已到齐，便领着她们离开了。玉珉没有跟去，她对庭因说：“她们去前面练功了。我们到后山去。”

    庭因跟着玉珉来到后山，玉珉递给他一把长剑，道：“庭因，我看你的武功，比较杂乱，定不是出自名家。虽说武功之最高境界是任意所至，但最初还是应从成套招式练起为佳……我先教你一套剑法吧……你先看我使一遍……”说罢便拔剑舞了起来……庭因看她这次使的剑法和昨日与那杀手过招时用的虽甚为相似，却绝非同一种剑法……他从小记忆就特别好，何二和四娘在这一点上都常常自叹不如……玉珉舞了一遍后，让庭因试试。若非她已看出庭因的武功底子不错，且记忆甚好，又怎会如此教法，换了别人谁能看一遍就记下了。适才她试探了一下娘亲的看法，更加确信庭因的潜力非同一般，以娘亲的个性，不作回应已经表示赞同了，且庭因练武时娘亲看得甚为认真……她知道，娘亲看不上的，不会为之多花一点时间及精力。

    果然，庭因初试这套剑法便不甚生疏，当然，他也还是有记不住的地方，可令玉珉惊讶的是，那些记不住的地方他竟然换上了昨日在山下所见的剑法……见他如此聪慧，玉珉是又高兴又无奈，高兴的是以他的悟性，别人要花三年时间才能领悟的武艺，他恐怕一年就能学会了，加之他的勤奋、好学、踏实、稳重，日后必有大成……无奈的是昨日她用的剑法可是教中的武功，她答应过娘亲不会将本门的武功传授给他……她思来想去的，决定顺其自然：“庭因自己看见自己记住的招式我管不着，反正不是我教的，但本门武功我不教他心法口诀，他也就只能使得个有形无实，娘也说不了我什么。”

    庭因舞完了一遍，便问玉珉：“玉珉姐，你看我……使得如何？”玉珉笑道：“好，很好，只是还是有些地方没记住……你再看我使一遍……这次要看仔细了。”说罢又舞了一遍。庭因特别留意了刚才没记住的那些地方，发现也是与昨日所见的剑法大致相同，甚至还有完全一样的剑招……他的好奇心又起了，他寻思着玉珉今日教他的只能是卢帮主的武功，而昨日她用的剑法就不一定是卢帮主教她的了……那很有可能就是她们教中的武功，那也就是赵月明的武功了……他想：“……对了，卢帮主和赵姑姑这对欢喜冤家，既呆不在一块，又断不了，这不正如这两套剑法吗……”

    玉珉又舞完一遍，她让庭因再使一遍给她看，庭因问她：“玉珉姐，这叫什么剑法啊？”玉珉笑着反问他：“你问的是哪一套啊？”这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人倒是说到一块去了，庭因见玉珉已经看出了他刚才用过昨日所见的一些剑招，也笑了起来，他知道，玉珉会护着他的……玉珉对他说：“你再去使一遍，尽可能跟我使的一样。如若还有记不住的地方，你可以随便换一些招式，但最好不要换上昨日你在山下看到的那些剑招……待会我再告诉你。”庭因照着玉珉的话做了。这一次，虽说记不住的地方又少了许多，但还是有，他也就随便换了一些招式，因为以前义父义母没怎么教过他剑法，他换上的都是刀法。

    看着他舞剑，玉珉是越看越高兴，她看到了，庭因不但聪慧，而且头脑灵活，能够做到活学活用。她记得自己和师妹们刚开始练剑时，若是有记不住之处，就停下来了，待想一想之后继续练，若是实在想不起来了，就只好去问月明，这要是真正与人过招，哪容你停下细细思索……她相信庭因如此学下去，到一定程度，若与强于他的对手过招，他即使胜不了，也不会轻易让对手伤了自己。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