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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千金散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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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号那天,两个人只在课间唠嗑。三号那天,两个人以课间唠嗑为主,课堂唠嗑为辅。等到了第四天,两个人双线出击,课堂课间两手抓,直唠得昏天黑地。

    二号那天,陆海晨对两个人没什么感觉,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听他们唠嗑。三号那天,陆海晨开始对他们产生厌恶之感。四号那天,陆海晨恨不得将两个人的皮扒了。

    四号下午,老师认真地给学生总结着知识点,因为旁边这对男女的影响,陆海晨根本听不进去。

    敢怒不敢言的陆海晨抬头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忽然发现门口进来两名穿西服的工作人员。这两个人就像《黑客帝国》中电脑人史密斯身后的那两个密探一样,用冷峻的目光缓缓扫视着全场,俨然一副秩序维护者的样子。

    陆海晨像看到救星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两个人,盼着他们能看到他身边这两个不务正业的人,过来好好管一管。

    终于,其中一名工作人员的目光,落在了坐在陆海晨旁边的这对男女的身上。这对男女并没有察觉,依然唠得如火如荼。

    “谢天谢地!终于看见了!”陆海晨内心一阵激动。

    紧接着,他感到略微紧张:“他是会亲自走过来说他们呢,还是会当场大声喝止呢?”

    结果那名工作人员看了看正在说话的这对男女,什么反应也没有,又将目光转到了别处。环视一圈后,两名工作人员退出了礼堂大门。

    工作人员哪里会管这种破事儿。失望的陆海晨心里那叫一个火:“妈的!交了学费,也不好好听课,真他么一对败家子!想搞对象出去搞去,别影响别人上课!”

    他用冷冰冰的眼光瞥了他们一眼:“你们好好看看你们这两个人的揍性,还想考bj的学校?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忍无可忍的陆海晨往后瞅了瞅,发现倒数第二排有一个空座,提着东西挪到了后排。虽然距离讲台又远了些,听得没有原来清楚,但最起码他的耳根子清净了不少。

    六号上午上课的时候,陆海晨发现两个人竟然手拉手地进来了,不由地恶狠狠地骂道:“一对奸夫淫妇!”

    虽然听课受到了狗男女的影响,但这七天,陆海晨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政治复习有了长足的进步。这和他在这七天中付出的努力有很大关系——连续七天,他每天都比平时早起半小时;连续七天,由于距离学校很远,而且舍不得下馆子,他每天只能在礼堂附近随便买点吃的,有时候是一张煎饼,有时候只是干巴巴的面包;连续七天,由于礼堂里所有的椅子都是体育馆中最常见的那种连靠背都没有的塑料看台座椅,他每天都无法午休,只能坚持看书。

    由于睡眠时间太少,营养也跟不上,外加课堂节奏紧张,在最后一天的课堂上,他偏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七号早晨,陆海晨起床的时候就感觉右半脑子隐隐作痛。他没有选择继续躺下,而是像往常那样坚持跑完步,然后去校门口坐车。

    毛泽东思想概论的主讲老师来自人大,其幽默的讲课风格和极其敏捷的反应能力,博得了现场学生的阵阵掌声。但是,生动有趣的授课方式,并没有减轻他脑袋中阵阵袭来的疼痛。

    整个一上午,陆海晨都在纠结要不要吃头痛粉。因为寝室里不止一个人告诫过他,总吃这种精神类药物会上瘾。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启动他的最终杀技。就这样,他硬生生地挺过了一个上午。

    因为是最后一天,为了犒劳一下自己,午饭时分,陆海晨进了一家小饭馆,要了鱼香肉丝和米饭。

    让他失望的是,端上来的菜里不缺胡萝卜丝不缺青椒,就缺肉。陆海晨吃了一半就没了胃口。

    下午上课没多久,他的病情急转直下,整个右半脑子开始跳着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脑中正在跳动着的那根神经。疼痛感有如电流一般,沿着这根神经快速传导到右半大脑的各个部位,到最后连眼部都未能幸免,整个右眼球也开始隐隐作痛。

    他终于挺不住了。

    陆海晨从书包里掏出头痛粉,将这不到一克的白色救命粉末,像溜冰一样倒在已经折好的小纸槽里,然后颤颤巍巍地倒入嘴中,就着冰凉的矿泉水吞了下去。

    一阵苦涩过后,陆海晨长舒了一口气,开始闭目养神。

    他本以为自己会像往常一样,过上半个来小时就会神清气爽、思绪恢复正常,没想到结果远超他的想象。

    他这次疼得实在太厉害了。

    闭上眼睛没多久,陆海晨就感到一阵阵的恶心。中午吃的鱼香肉丝,似乎一直原封不动地盘踞在胃里,一股裹挟着油腻味和苦涩药味的湍流,一个劲儿从胃里往上蹿。下腹部也开始跟着作乱,另一股湍流正沿着肠道向着终点呼啸而去……

    实在坚持不下去的他,攥着手纸马上就往厕所跑。他刚解下裤子,下面就噼里啪啦地喷出来了。

    紧接着,他“哇”地一口吐了,把中午的饭和刚才吃的药全从胃里倒了出来。

    “不行了!我得赶紧回学校!”

    脸色蜡黄的陆海晨从厕所出来,一步一步慢慢挪回礼堂去取书包。他不敢走得太快,因为走路每颠簸一下,他的脑袋就跟着暴疼一下。

    比bj更靠近高纬度地区的滨江,十月的白昼比bj要短,漫漫长夜来得也比bj早。刚过下午三点,从礼堂的窗外看去,外面就已是一片漆黑了。

    当那位来自bj的毛概主讲名师在主席台上对这一地理现象大加感叹的时候,陆海晨正挎着书包拖着病躯往礼堂外走。

    他强撑着身体站在公路旁,脑袋无力地耷拉着。一条伸出的臂膀,像道旁光秃秃的树枝,颤巍巍地向着公路过往的车辆招手。

    “吱——”

    一辆出租车猛地停在陆海晨面前,车后的天线在空中肆无忌惮地摇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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