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贝壳这种东西，不管是彩贝还是赤贝，离百起初没钱时，也会努力挤挤，给顾云卿一个，当零花钱，他从来没花出去过。
顾公子有三个个匣子，里面满满的“零花钱”，五颜六色的，甚至不拘于有金钱价值的彩贝和赤贝。
离百会养各种贝乃至浅海珊瑚、海螺，他全都要过，和收集癖一样，很小心地一个个分门别类放在匣子中。匣子注了特殊的水，防止贝壳脆化。
顾公子辛辛苦苦攒了很久的贝壳，因为会都城，来不及带太多，就带了二十五个贝壳，放入柔软垫了棉絮的荷包，和其他东西随身携带。
哦，现在他只剩下五个贝壳了。
没人知道顾云卿的心历路程，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韩神医说他那口淤血吐出来，身体好上不少。其他人都在高兴，圣上得了消息赐下一大堆药材，偶尔自个儿滴滴溜溜在顾爱卿府上转一圈，也不叫顾云卿去皇宫里了。
傻妹妹也挺高兴，还悄摸摸地过来询问，让哥哥帮他缝荷包，后头被过来端庄娴雅的顾夫人带走了。
三皇子为首的几个皇子和大官子弟心情都很悬，也不敢塞钱塞药，送了一大批品质优良的信鸽过来。
顾云卿已经对飞不出都城的信鸽没兴趣了，他面前是赶来看望的几个达官公子，素来是他以前玩得好的那几个。
一群人应和着关心了下顾公子的身体，他们中也许有人带了几分查探的心思，但也是真心关心顾云卿这个朋友。
几个人瞧顾公子貌似消瘦几分的身形和不健康的虚白肤色，皆以为他在外流落的这近一年，吃尽了苦头，具不敢戳他心窝子，只把话题拐到都城的一些事上去，源源不断的信息从随□□谈中吐出。
顾云卿以往在都城站的很高，是寻常子弟不能抵及的高度，所以能和他一个圈子的，都是有本事的人，有的才高八斗，有的年纪轻轻子承父业，有的爬上二品将军的位置，也有的看似混不吝却有都城三分之一的贸易命脉。
他们来看顾云卿的这个时候，他等了离百的信有一周了。
顾公子冷不丁地问一人：“成业，你旗子下有鸟禽馆，你知道什么鸟类能长途迁徙、辨别方向和主人。”
被唤的就是能掌控都城三分之一商业命脉的那位，本名汤至，字成业，非常俗气且直白的字，汤至本人十分喜爱，定字的汤老爷子也很喜爱。唯独礼部任职的汤大人，气得要晕过去。
此刻他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金银裳，听见顾云卿的话，手里摇着的扇子停了停，往下拉了拉，遮住他猩红的薄唇，一双凤眸轻佻又冷静：“确实有，怎么，想挑一只？”
在场的人没几个脑子笨的，有人联想到被炖了烤了的鸽子，外头不知道，他们还是知道的，据说那是顾公子丢了东西，派信鸽去找。
也有势力怀疑过是不是传信，特地抓了信鸽，皮都扒了也没发现纸条，手里的赤贝落地即碎，被大部分人忽视。
“汤成业你别总摇你那破扇子，怪冷的！”一个精悍英俊的青年斥了声，冷酷的脸面色不改，对顾云卿道，“你是想训练禽鸟送信？”
其他人：……
果然年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耿直。
问话的年将军是年朴柏的亲大哥年朴松，年小将军贴着墙角，盯着脚尖，装作自己不存在。
怎么说呢，年将军直觉强，除了兵法，也不稀罕官场拐弯抹角那一套，是一心一意的皇帝死忠党。
他这么一问，这件事就有些敏感起来。
顾云卿很淡然，病气和痛苦似乎没有折辱一分他的脊梁，他像以往一样，和年朴松对上视线，仍是那个风光霁月的顾公子：“是，朴松训练过军鸟送信，有什么推荐的吗？”
“寻常鸟雀不行，信鸽这东西太多人用，老被人打下来……我军里用的海东青和白头鸮，速度快爪子凶，是送东西的好手。”
年朴松不知其他人复杂考量的心思，真心实意给顾云卿分析，又不是什么军中机密，“倘若你要长途的，就不能选这两种鸟，没定性，容易撒手没。”
汤至克制地不让自己翻个白眼出来：“我说朴松，你这说了和没说差不多。”
年将军想了一圈，点点头，陷入沉思：“确实。”
嘲讽的汤至被他坦然的话一哽，旁人都笑了起来。凝滞的气氛又恢复友好和谐。
“算了算了，还是修然你同我……呃，不如明日我让人提着鸟儿来你府上。”汤至觉得自己这时怂恿顾云卿去逛街挑鸟，回去就会挨父亲的一顿骂。
“也可，麻烦成业了。”
“嘿，不麻烦不麻烦。”汤至就听着成业两字舒服，友人里能这么唤他的没几个。
“能长途的鸟我知道不少，明日都给你送来掌掌眼。”他得意地摇了摇扇子，被旁边的年将军一把薅走。没了扇子的汤公子像是气得要发怒的孔雀，其他几人笑得更畅快了。房内的气氛一时快活无比。
房间外头的顾夫人眼里闪过欣慰，她转身走了，旁边扶着她的老妇迟疑着轻声：“夫人，那件事……？”
顾夫人一个眼神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轻轻叹了口气。
修然伤势未愈，还是不拿这些事烦他了。
回院时远远看见顾相从长廊的另一头拐角处露面，像是低头在和什么人说话。顾夫人近了几步，突然停下，转身换了个方向带着丫鬟走了。
老妇瞥了一眼，看见和顾相说话的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比顾云渺大不了多少。
呸！狐媚子！
顾夫人一行走后，顾相回头看着那个方向一会儿，然后收回视线。
“老爷？”和顾夫人三分像的少女歪头，眨着眼睛。
顾相唇角带笑，和顾云卿的笑容相似，眼神毫无波澜：“无事。”
“嘿咻嘿咻！”
“小心点别砸到人了！”
一艘大船上，数个身影在奔跑忙碌。
离百好不容易取下破了的帆，她舍不得换，因为系统爸爸悄悄告诉她，等有能源了，它能通过吸收的小精灵功能给船“升级”，一点点恢复成最初霸气崭新的外貌。
小精灵功能所需的“能源”和维持系统运转的不一样，是同船的主人怎么使用这一艘船有关的，不论是海上行驶、贸易、捕鱼、发现新航路，都能给小精灵功能补充能源，用来恢复大船。
系统因为吸收了小精灵也得知了让它气愤的事，这艘船是个七八手货！前头好几个主人呢！这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前一任主人花光了小精灵的能源，无法提供船只的养护才变成这样，根本不是卖给它的系统lyt-88468说的时空因素！
系统有了证据，立马从系统商城的反馈里点击举报。因为证据完整，加上高级监察系统能阅览两方交易的对话，立刻判定结果，违反诚信规定的系统商铺被关，全部商品进入锁定核查，且账户内积分核查期间灰色无法使用。判定全程不超过十分之一秒。
系统8888不仅得到双倍积分补偿，而且系统商城表示歉意，送了张九折卡，仿佛整个天空都明媚起来。
它扬眉吐气，甚至想叉腰大笑。
让这些奸商坑统！遭报应了吧！
由此可得，奸商注定没好下场，系统叽里咕噜说着绝对不让崽崽成为奸商。
离百本来就招了九个船员，后头船老大硬生生把平安也塞了过来。
钱付专门清理船的人时就花了不少，听说后头船清理完还要重新涂油、点漆什么的又是好几两银子，她的眼前就是一黑。当即决定清理工作让船员们一起努力，这么早就招人不就是为了这个。
再说，最难弄的附着在船底和外壳的东西基本干净了，为此，她的金贝壳，没了。
小姑娘捏了捏扁掉的荷包，忧愁地说：‘我的钱不够了，寄信可能要晚两天了。’
从这里送到都城的信，分三个档次，一个是随便送，便宜是便宜，唯独要做好今天的信明年都不一定到的准备。一个是保证送但不保证到，还有一个是保送也保到，服务很好，就是贵。
离百先是选了第一个，几天前选好船员就赶紧寄了信，系统仗着能看见里头，亲眼看见自家女儿的信不怎么重视被扔到了一边。
所以离百打算选最后一种了。
小金库空了，急需攒钱！
恰逢好事成双，上了船就勤勤恳恳清理的新船员们发现了好东西，准确的来说，也不是他们发现的。
眼角带疤的高挑少年名为路子实，他有一对龙凤胎弟妹，路望和路盼，除了他外，还有一个船员带了弟弟上来。
船没有清理好，他们暂时没办法住在船上。离百明白来来回回不容易，让把房间先给整干净，至少能放东西住人。
不管是路望、路盼还是另一个小孩刘灿，一个个头大身子瘦，旁人看着都唏嘘。一天两顿，早上离百自己做，晚上慕海儿帮着送饭。
路子实照常把饭剩给弟弟妹妹，双胞胎第一次拒绝。
路望鼓起勇气说：“哥哥，我们可以和灿灿一起去捡贝壳吃，还有昨天留的馒头，不会饿的，哥哥你要做好多活，多吃点。”
看过了今后他们要和哥哥住的地方，很小很小一块，放张够他们三人睡的床，再加上放点东西，估计都没多少地方落脚。可双胞胎看着这么点大的地方，心里就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刚刚听说要和哥哥来船上时，他们都好怕好怕，好担心哥哥是准备他们扔了。就、就算不是，他也知道他们是拖累，哥哥赚钱地方的人肯定不会喜欢他们的。
可是来了后，情况和他们想的好像不一样。
路盼抓着路望的衣角，也乖乖点着头，怯生生地瞟他，磕磕巴巴：“哥哥，多、多吃点。”
路子实一愣，眼眶一热，几乎要掉下眼泪来。他很久没听见双胞胎主动开口了。
自从上次那几个混蛋破门而入发疯，被吓到的双胞胎就跟丢了魂一样，对外人越发瑟缩。
明明不是他们的错，旁人也只会对他们指指点点。
路子实知道搬走需要钱，他努力赚钱，家里没人，双胞胎更沉默；不赚钱，不仅没法搬走已经有了阴影的地方，连吃饭或者可能都成为问题。
像是一个恶性循环，逼迫着少年走向一条无法选择的路。
有时候他会觉得世界就是恶意聚成的完全体，没有好人，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或是推波助澜。
也许再晚几天，也许再晚几天……他也会成为出现在通缉榜上的少年人。
路子实没再推脱，吃了饭，看着两个弟弟妹妹牵着手往远处走的背影，他们显然要下船去找贝壳，衣服上的补丁自成小兜兜。
路子实赶紧扒了两口饭，护着他们下去。绳|梯的绳子换成新的，另外也准备了更好攀爬的收拉楼梯。
“别太远，别下海，找不到也没关系。”
双胞胎乖乖点头，队伍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刘灿。
路子实和刘灿的哥哥刘河一边做事一边用余光忍不住看弟弟妹妹去了哪。
他们就看见三小只避开船上船下的人小心的走，而后看见了什么，慢吞吞靠近一个熟悉的背影。
刘河说：“有点像头儿。”
有去码头搬过货的，知道基本都叫船老大头儿，离百的新船员也跟着喊，以免不合群。
路子实：“……”不是像，是就是。
离百在海滩寻觅贝类，把它们的种类和特别统计一下，听船老大说，贝肉利润虽然小但是不打眼，适合她这种新人。
走着走着她就发现后头多了三个小跟屁虫。
她一扭头，三小只惊慌失措地换个方向哒哒哒跑了几步，一个女孩险些拌了一跤。
啊，她有这么可怕嘛？
小姑娘也知道三小只怕生，转回头接着捡贝壳。
捡着捡着又觉得不对了，一个转头，三个半大娃娃又想跑。
离百：“……”
‘爸爸，他们想做什么啊？’
系统老早看见了，嘻嘻捂着嘴巴笑：【咳咳，估计是想跟着你找贝壳吃吧，你看他们这么瘦，找点也不错。】
跑到旁边装模作样的路望三人看见离百走过来，都僵住了。路盼心跳飞快，怕怕地躲在哥哥身后，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离百蹲下来，这样她就得仰视三个小孩了：“这么聪明，和我小时候一样诶。”
什么？
路盼悄悄冒头。
“我小时候也悄悄跟着婶婶嫂嫂后头，她们捡什么我就跟着捡什么。”离百摊开掌心，是几种贝类，“但是呢，贝壳也是很狡猾的哦。”
她捻起一个细细长长的青色贝类：“这种贝壳只有长到这么大了才能吃，否则太小了没有肉，肚子里都是沙子，吃了填不饱肚子，还会拉肚子。”她拿手指比了比。
路望、路盼和刘灿都记得捡了这种贝，着急忙慌地掏兜兜。
离百都找大个的捡，路望三人没考虑这么多，大的小的一网打尽，有很多不符合的，再心疼也得丢掉。比起没吃的，病了更可怕。
少女又说了些其他贝类的特性，不知不觉三个小朋友亦步亦趋跟着她在海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兜兜早就满了，把衣服撩起来装，离百索性给了一个小篓子。
船上房间好是好了，但湿气重。新船员都不在意，基本都带了东西过来，床不好带，直接把褥子往地上铺。
离百都担心他们给着凉了，现下十一月中旬，天也寒了起来。系统说没事，它能把控房间的温度，准准不给人睡病了。
刘灿觉得好奇怪，他和哥哥在家里时，两床薄被子都很冷，可是这里暖呼呼的，是因为地方小吗？
小男孩迷迷糊糊回想了下以前和哥哥挤着住的地方，也没觉得大到哪里去。
新船员白天干活都很卖力，晚上倒头就睡着了。他们定的是长契，在官府那里存了档，如果头月表现的好，离百就正式留下他们。
离百不是个傻子，她不介意找有点小聪明的，但是那种心思不正的不能要。她鼻子不算太灵，眼睛却很尖，直觉也很强，在伢商那里挑人，她没看上的和系统没看上的哪怕举了手也没要，抖机灵也没用。
折腾了几天船焕然一新，招人时最先搭话的少年叫白辛，他嘴儿甜，帮着前来涂油的人跑上跑下，最后结账给离百免了一笔，还暗搓搓告诉她自己知道怎么处理房间的阴湿问题了。
这些都是他从人口里问出来的。
离百对他竖起大拇指。
白辛眯着眼睛笑，开朗的男孩子像是小太阳，不知疲惫地又充满了活力：“头儿是要挂帆吗？我来吧！”
缝补帆布的活儿是离百和唯二的两个女船员搞定的。
帆升起来时，系统用小精灵能源优化了下，原本粗糙的针脚近乎看不见。高瘦少女路窈窕和另一个女船员远远盯着看，没想到近看那么明显的针脚一点也找不到。
原本欲言又止的平安住了嘴，神情微松。
商船忌新船破帆，说是心不诚会招来海难。其中的破帆特指补过的帆。
平安一来混船的时间不久不太信这个，二来离百这船……本来就有点破了，算不得新船吧？
离百仰起头看着完整的帆，又让人起锚，试了试舵。
船终于动了。
一群人开心得不行。
离百恨不得第二天开始运货，被船老大卞库泼了冷水。
船老大把旱烟藏屁股后头，跟她讲：“你这手下都是新娃子，屁……啥事也不会，让他们来我船上学学。”
离百没意见，就是可怜巴巴地抓紧了荷包：“学费……多少钱？”
“不用教，顾教当初学费收少了。”船老大把顾云卿请回来教了不到七天就晓得自己给的价格低了，忒低。
他每学会一点东西，恍然大悟的时候就想给顾教提工钱，尤其是后头用上了，船员也不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憨憨了。
顾云卿只答应了一回，把价格提高到他中意的高度就拒绝了后面的涨资。
离百说：“那我也不欠你钱。”
“……算是我欠顾教的钱。”
“那我给你钱，”小姑娘认认真真的，“这样就是我欠云卿哥哥钱了。”
……艹，怎么觉得一股子酸味。
船老大往口里丢了个小鱼干，狠狠嚼了嚼：“成……不过你也得学学，我刚好运一次短途，就七天到半个月的功夫，你跟着上船跑一次吧。”
离百眼睛一亮，她想到法子了：“我把船借你的人开！这样你可以多一条船，多运些货，算不算教了学费？”
他们这些人也能晚上睡自己船上。
船老大瞥她一眼，哟呵，挺聪明啊。
他同意了。
离百带着船员们蹭老手的路子风风火火出发了，半个月后，慕海儿挎着篮子在码头等。
怎么还没来呢……啊，看见了！
一艘与其他商船看起来有点不同的船在码头靠岸，慕海儿一眼就认出船标，等着离百从上头下来。
离百和船老大一同下的船，身后是白辛和卞库船里一个老船员的斗嘴，再往后，新船员们和卞库的船员相处融洽。路望路盼不会靠近五大三粗的船老大的船员，但也不会恐惧他们。
三小只现在最喜欢地就是粘着自家船老大，比跟哥哥还粘！
卞库余光看见三个萝卜头，笑出声来，又看见慕海儿：“成，你朋友来接，我就不送了，马上冰月了，你自己好好谋划一下。”
这次运货他给了分红，不多，足够她的启动资金。
“好，谢谢卞叔。”
小姑娘依旧是乖巧的小姑娘。慕海儿大力摆手，人到跟前了，她木了下，抬起手比了比，倒抽一口气：“嘶——百崽儿你吃啥了，长这么快！”
长高足足一寸的离百没感觉出来，疑惑地看了看慕海儿。
慕海儿没在这一点纠结太多，小伙伴长高是好事啊！她许久不见离百了，非常想念，拉着她就去玩儿了，全程没注意后头的三个小孩。
一眨眼头儿就没影儿了，茫茫然的小朋友们被两位哥哥领回了自家船上。
到了十二月就是珍珠蚌的冷季了，一大群采珠女隐形“解雇”，明年开春才重新劳作。慕海儿说索性去跟着离百玩儿。
离百想了想，同意了。这次她出去搭上了几条线，可以先卖蚌肉和贝肉试试看。时间短路途也短，明个儿就能启程。
在此之前……她得先寄信。
快一个月了吧，不知道云卿哥哥会不会生气。
离百回忆了下顾云卿生气的表情，有对人贩子时冰冷的看死人一样的表情，有对测考不及格的船员露出“温柔”笑容的表情，有偶尔夜晚露出的孤冷晦涩的表情……唔，好像没有对她生气的表情。
信寄了，也就该做正事了。
托以前卖海货的福，离百知道哪里能好到供应量大质量也不错的贝类。她买了近十框活贝，吊在船舱最底处养着。
和其他人谈判，一点点成长起来的离百实在太耀眼，一双眸子是满是光辉。慕海儿的心被触动了一下。霍大哥走后，她似乎只是重复着过去的日子，没有任何改变……
离百对大海天生有独到之处，不论是养贝壳还是处理贝肉，信手拈来。偶尔下锅做一次海鲜，馋的隔壁的卞老大和谷老大都要哭了。
卞库：“……”
谷笑：“……”
离百的船停的位置就是这么巧，左边是卞库家的船，右边是谷家的商船。卞库和谷清涛生意上的往来谈不上友好，谷笑和他也互看不顺眼。
此刻不顺眼的两个人，都蹭了离百的船。谷笑在船员们灼灼目光的盯梢下，愣是吃了两碗饭。
卞库冷笑：“谷笑，你是猪吧？”
谷笑冷笑回去：“我是猪？哪个臭不要脸的吃了人家五碗饭。”
离百习以为常，开始翻动贝肉。
盛着贝肉的架子就像是曾经顾云卿给她做的那个一样是多层斜塔式，占用空间小，晾晒范围大。
离百往往开船也不忘了养殖贝肉、晾晒贝肉，品相好口味好，就算量小些，没哪个收货的不满意。
贝肉晾晒在了船上，也引来了一些“不速之客”。
这些“客人”，离百熟的不能再熟。海面天空的霸者，海鸟。
比她在家里见过的还多，几乎算是个小型的海鸟栖息地，一个个贼头贼脑的，不注意就会趁着人没在偷吃。
离百看着呼啦啦的海鸟群，突然问：“卞叔，你见识大，海鸟能送信吗？”
船老大很认真地想了想：“不能，它们太野了。”天高任鸟飞，管不住的。
小姑娘看起来有点失落，船员们都舍不得让他们头儿失落。
过了两天，路子实手腕上停着一只凶巴巴的海鸥，到了离百跟前。
【天哪！他成功了！】系统亲眼望着这两天船员背着离百和那群海鸟斗得灰头土脸，那可是它每天的快乐源泉。万没想到，真有人驯服了。
离百的眼睛慢慢地亮了，她伸出手，想摸不敢摸：“你这怎么做到的？”
路子实心想，他只是拿以前看过的熬鹰来熬海鸟了。海鸟没有鹰的骨气，求饶低头的时间早的超出预料。
他说：“就是大棒加红枣。”
离百信了，她用了这个法子，她——
驯服了所有海鸟。
“真的可以！谢了子实！给你涨工资！”
被羡慕眼神包裹的路子实：“……”
他真的随口一说。
其实头儿是海神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