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一名故意踩雷的勇士
其实全公国，无论有没有环境科学的专业背景，或多或少都对这次雾霾事件的直接成因心里有数。
蒂恩南郊的工厂前脚启用，黑烟遮天蔽日，后脚雾霾事件就爆发了，二者之间的因果关系一目了然。
但鹿党不希望南郊的工厂跟雾霾事件联系到一起。
因为那个地方不仅是鹿党所属的卢菡系财阀在租用，更是首相夜书洪治理蒂恩环境政绩的重要象征。
如果真的是南部郊区的工厂排出的有毒废气，塞满了蒂恩城跟米思亚郡各大医院的停尸间，那就太打脸了。
卢菡系财阀又赔出去一大笔钱，不过不是给雾霾事件的受害者，而是给礼顿广播公司。最近新闻app上群魔乱舞，就是礼顿广播公司在替卢菡系财阀打掩护。
卢菡系财阀觉得自己无辜极了，他们在宫变中已经把家底几乎输了个精光，只能整合了一下手头的资源：南部郊区的空地，楚家漏出来的零碎重工业技术，还有卢菡系自己原有的能源供应订单。
他们原本是做新能源的，所以有一些固定的能源采购客户。
但这些客户只是要求供能，其中相当一部分，是不会在乎到手的供能，其供应过程是否环保的。
于是卢菡系财阀一拍大腿，南部郊区这块，不是正好可以拿来做火电厂吗？
他们只不过是在重复牛党工厂主的操作，继续在这块空地上搞重工业生产，连厂房都没换新，最多就是，因为急于补充资金，生产功率大了点，排量稍微超过了一点环境事务部划下的限制指标。
怎么就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了呢？
谢小池老老实实在应家庄园养足了一个星期，等到蒂恩城空气中的刺鼻味道几不可闻，才销假回传媒部上班。
回到办公室，她就发现自己的办公室被占了。
助理室的陆沛沛见到她，像见到亲人一样，恨不得扑上去亲两口：“啊啊小池，你终于回来了！”
“是部里指派了新的副秘书过来吗？”谢小池指着大门紧闭，隐约传出说话声的副秘书办公室。
“只是代理副秘书，虽然他把自己当成正牌副秘书了。”陆沛沛不满地道，“最近管制处的风气懒散了很多，什么事都没办成，全拜这个代理副秘书所赐。新闻app的审核工作，都拖延好几天了！”
“代理副秘书在里面？”谢小池翻看着最近的工作纪要，“既然我回来，就不必劳他处理部务了，我来跟他交接。”
“他在跟两个合作方开会呢。那两个合作方也是很久都没在传媒部露面了，今天他们一出现，代理副秘书就火急火燎地要组织开会，想给合作方留下好印象。”
陆沛沛急道：“现在管制处的事务还是很依赖合作方的，如果他真的得到合作方的认可，说不定就真的要转正了！小池，你赶紧进去看看吧。”
谢小池轻咳：“这个……你倒不必太担心。总之，桓次长已经交代过，由我继续担任管制处的副秘书，你先帮我把今天的日程整理出来吧。”
副秘书办公室里，网络新闻管制处的代理副秘书，在传媒部有四年资历的助理次官姚秘书，满面春风地接待着应家兄妹和他们的下属们。
只是无论他怎么恭维讨好，对面的反应都不咸不淡。
他已经听说，原本的谢秘书销假的事，所以急于来向合作方邀功。
之前的谢秘书又是限制持证记者，又是要求应氏负责审核工作，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让两名合作方这么听话，还真自己把自己管死了。
他本以为，自己只要表现得友善一点，就能让合作方都很满意。
难道是谢秘书拉的仇恨太稳，波及到他们整个部门了？
“两位是不是还在担心原本那位谢秘书回来？”姚秘书笑呵呵的，“不妨告诉二位，虽然我是代理副秘书，但很快就能把代理的头衔摘掉了，一定能给二位一个全新的网络新闻管制处，绝对不会像之前的谢秘书这么多管闲事的。”
“哦？”应世阳淡淡地问，“您怎么这么有自信？”
姚秘书见两尊大神的反响还是不太热烈，决定加把火，用夸张的方式表明自己跟谢小池的对立立场。
“谢秘书都一周没有消息了，听说她身体一直不太好。这次雾霾事件这么多遇难者，谢秘书还不一定能不能回得来呢……”
白原，费伟文：哦豁，你完了。
“砰！”
长相甜美可人的应总，把砂锅大的拳头往会议桌上一锤，轻便的木制小会议桌剧烈地晃了几晃。
“应，应总？”
“传媒部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应雨甜阴恻恻地说，“我都不知道，原来文官体系里藏污纳垢，还有你这种用恶毒言辞诅咒同事的败类。”
“呵呵……应总人品高贵，我当然是比不过的。我就是想说，谢秘书……”
“你还敢提谢秘书？”应雨甜的拳头又锤了一下。
这次姚秘书亲眼看到，会议桌的桌脚处出现了一个小裂缝。
“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谢秘书三个字，我就要把你的言论通报到传媒大臣那里了。”应世阳恶狠狠地瞪着他。
姚秘书冷汗直冒，这谢秘书是什么级别的pua大师？能让这俩合作方吃了这么大的亏还护着她？
还是说应家家教太严，应家兄妹眼里容不得沙子？
白原跟费伟文对视一眼，一起替姚秘书捏了把汗。、
——这位大哥你可闭嘴吧，再说下去，应总那砂锅大的拳头，就不止是落在桌子上了！
“呃……谢秘书？”
姚秘书刚刚被应世阳警告完，就像是在故意对着雷点往下踩，精准地说出了刚刚被禁的关键词。
应世阳的拳头也硬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
“不，不是。”姚秘书起身，“谢秘书回来了。”
谢小池带着陆沛沛把门推开，除了唇色淡了点，状态明显不能算是姚秘书所说的“身体不太好”。
“辛苦了，姚秘书。后面就交给我吧，你可以去找你的上级次官述职了。”
姚秘书不死心，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太丢人。
如果他这次没能按同僚们的期望，拿下这个新部门副秘书的位置，以后也别想再争取到这种实权部门的代理职位了。
他企图用年资压她。
“谢秘书，虽然我只是代理副秘书，但也是你的前辈吧？你作为新人，对比你资历老的前辈，还是要保持必要的尊重，怎么能一直用这种命令的口吻跟我说话？”
“资历？”谢小池淡定道，“请问这位‘前辈’，入职多久，职级为何？”
“虽说我跟你一样是助理次官，但我是正经从助理文官升上来的，在传媒部四年了，你个刚入职的……”
“如果论年资，我该是您的前辈才对。”
姚秘书刚要反驳，却想到了谢小池的身份，一下子噎住。
对啊，她是编修生，编修生入职，自带六年年资。
所以别看谢小池考上文官一年不到，她在文官队伍里，已经是有六年多年资的老资格了。
姚秘书憋屈地想，难怪同事们一见到编修生，眼里就泛酸水。
编修生真的太讨厌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姚秘书。”
“没，没有了，谢秘书。”
姚秘书脑子里乱糟糟地走了，原本坐在他手边的时助理则显得不知所措。
“时助理继续做会议记录吧。陆助理去整理一下审核职员那边的工作进度，提醒他们，我开完会就要来查验，让他们该赶进度的赶进度。”
“谢秘书……”时助理不安地看着她。
“时助理是管制处的文书助理，谁是管制处的负责人，就辅助谁的工作。我对姚秘书也没有什么意见，刚才只是正常的工作交接罢了，时助理不必有太多顾虑。”
应雨甜看着谢小池，闪着星星眼。
不愧是阿池，这胸襟气度就甩了刚才那个姓姚的人渣八百条街！
“时助理，先跟我说一下会议进度吧，刚才讨论了什么？会议记录给我看看？”
时助理顶着对面合作方威胁的眼神，觉得这是道送命题。
但他现在正是要向谢小池表忠心的时候，老老实实地告诉她：“刚才讨论的内容不属于需要记录的范畴，是姚秘书说……”
“哎呀时助理，姚秘书说的那些废话就不要重复了，我们应总很忙的，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费伟文打岔，“谢秘书啊，回头听到什么不中听的也别气啊，生活中难免遇到小人，为了小人气坏自己不值得。”
“看来刚才没讨论多少内容。”谢小池见应家兄妹都不想时助理往下说，料想是姚秘书说了她的什么坏话，也就没坚持让时助理继续汇报。
“那我们来处理……”
“这样吧，谢秘书，”应世阳柔声打断她，“我们轮流作报告，你再看着提问，这样快一点。”
其实是因为谢小池喉咙没好全，他跟应雨甜都不想让她说太多话，两人已经提前问过谢小池会议内容了。
今天开会只是走个过场，让时秘书把他们的报告，按照传媒部的工作规程，放到会议纪要里而已。
时助理对谢小池简直佩服至极。
这两位刚才对着姚秘书，跟锯嘴葫芦一样一声不吭。谢秘书一来，他们就自觉把会议进度往下推了。
“嗯，也好。”谢小池面带笑意，“那你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