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记得公主不见了吗
谢小池的出现,让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包括王子和楚家人。
谢天谢地,她只是衣服破了点,身上灰尘多了点,人还是完整的,没有缺胳膊少腿。
本以为自己会面临牢狱之灾的楚二少更是如释重负。
虽说以楚家的财力,他就算进去,也不一定会过得有多惨。但一个坐过牢的人,娶公主是没戏的,楚家未来如何发财也不会有他的份,他这辈子也就是个废人了。
“绮茵?”周其传眼尖地看到了自己的妹妹,“你怎么也在这里?”
“呃,各位叔叔伯伯好,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周绮茵向众人行了个屈膝礼。
“不胜惶恐,殿下。”
“向您问安,殿下。”
众人纷纷走过礼节性的流程。然后谢小池就看到余悯对她做了个翻白眼的表情。
……懂了。
她就知道,这帮人现在进宫肯定有别的事儿要办,不可能都是专门过来找她的,还有其他急事。
现在她出现了,为了节省长官们对她嘘寒问暖,听她汇报事情经过的时间,并且给宫务部一个“过滤”汇报内容的时间,她最好先装晕,顺便让在场的官场菜鸟们有借口离开这里。
可是……谢小池为难地看着碎石路面,她真的不想再摔一次了。要是阿甜在就好了,那她肯定直接倒阿甜身上。
费峥已经跑到她面前,左右打量着她,同时小声道:“晕我身上,我接住你。”
谢小池迟疑了一下,她往费峥怀里晕,不会让别人误会他俩的关系吧?
但余悯已经开始狂戳手表,她如果不选费峥,要么选周绮茵,要么选卫兵。周绮茵接不住她,卫兵她不熟,信不过。
行吧,在场的都是大人物,每天处理这么多军国大事,应该不会这么无聊,传她跟费峥的八卦。
于是谢小池两眼一翻,往费峥身上歪了过去。
谢小池一“晕”,众人就像得到了开演的信号,七嘴八舌地催促几名学生送谢小池去医院。
“哎呀呀,赶紧送医院吧。”
“快去检查一下。”
“长官们放心去忙吧,谢同学交给我们没问题的。”夜琉风很可靠地在众人面前保证。
夜书洪很满意儿子的识大体,笑呵呵地对魏学初说:“那我们先去找陛下。”
找陛下!
楚大少没留意到周其传师生难看的脸色,还有指着谢小池欲言又止的神情,还以为谢小池的问题已经混过去了。
没想到夜相哪壶不开提哪壶。
早知道应该派人把谢小池弄远一点,好歹还能再拖拖时间啊。
现场气氛再次僵住,这明显不是官场菜鸟们该待的场合。在场的菜鸟们都是公学出身,读懂气氛是基本功。
他们该撤了。
费峥把谢小池打横抱起。本来抱到心上人,他的心里还有点甜滋滋的,但当他的手臂碰到谢小池的膝盖窝,却察觉谢小池的身体颤了颤。
“呀,阿池的膝盖怎么擦成这样了?”周芸惊呼。
他们本来商议用夜家的车送谢小池去医院,见状又决定改为叫救护车,好歹在车上就能把外伤处理一下。
费峥心疼得要命,按下对楚家人的怒意,悄声问:“疼吗?要不要换个姿势?”
谢小池轻轻摇了摇头,顺便调整了一下脖子的角度。
嗯,没想到学弟看着不算壮,被他抱着却不硌肉,还挺舒服的……她今天绕着整个中部宫殿转了三圈,真的累坏了,不一会就真的放松下来,睡了过去。
……
第二天,谢小池膝盖上包着纱布,活蹦乱跳地跑回宫务部上班。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余悯见到她就想一顿削。
“我让你查探,没让你马上查探。亏我以前还觉得你很稳重,结果你比大臣们还熊!”
“呃,多谢夸奖?”
“被拿来跟政客作比算是夸奖吗?堂堂编修生,怎么能沦落到满足于跟政客一个层次?”
谢小池知道余悯就是想发泄一下,也不回嘴,默默地站在原地挨批。
“坐。”余悯一指对面的办公椅。谢小池坐下才发现,今天的次长办公室里除了余悯坐的那张,其他原本厚重的扶手椅,都被换成了楼下统计处那种带轮子的轻便办公椅。
她摸着椅子,忍不住笑了。
“谢谢次长。”
“刚刚挨完批,别给我嬉皮笑脸的!”余悯板着脸,“说吧,查出来什么了?”
谢小池下意识看向助理室的方向。
文助理不在。
“文助理被我调走了。”余悯起身关好门,“新助理来之前,你暂代次长助理一职。继续,说你的发现。”
于是谢小池从遇到楚明湘开始,一直到最后见到余悯他们,把整个过程完完整整地陈述了一遍,包括周绮茵偷听讲课,以及中部宫殿像地鼠的老窝一样四处是洞的部分。
最后又给余悯听了那段录音。
余悯听完以后,倒没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甚至没有对王子的课堂内容做出评论。
“我发现,你好像很同情那位公主。”
谢小池默然。
“但你还是把你的全部经历,包括对公主不利的部分,一一汇报了。这很好,你做到了我们对文官最基本的要求之一,忠诚。不枉我们这么多人去给你出头。”
“昨晚,您还有魏次长他们,真的都是为了找我才进宫的?”
“专门为了你拉这么多人大半夜的进宫,那是不可能的。”余悯摆手,“但是我们进宫确实另有要务,遇到戴秉成以后,是特意拐过去跟他一起去找你的。”
谢小池没有急着道谢。她想了想,问道:“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
她只是一个,连正式公务员都不是的编修生,与魏学初等人也素无交情。在她的认知里,也只有跟费峥有师徒情分的戴秉成能被费峥撬动,有可能赶过来管一管她的死活。
“其实,昨晚这种情况下,你向任意一名高级文官求助,他们都会义无反顾地过来插手。”余悯身体前倾,注视着她,“我刚刚说的忠诚,不仅是对国家,还是对同僚。
“我们对外当然宣称,我们忠于国家高于一切。但在不涉及原则问题的时候,同僚重于国家。你是一个编修生,但也是我们未来的同僚。而且你比较特殊,我们比较能相信你是自己人。”
“总之,你好好记住这句话。同僚之间,投之以诚,报之以诚,文官体系会庇护你的。”
余悯说的话,她其实不完全认可。但昨晚长官们才为她出过头,她一时也无法反驳他。
“……我记住了。”
“我接下来要说的,是我们昨晚原本进宫要处理的事。”余悯把手机推给她,“你刚刚提到,被没收手机之前,由于情况紧急,所以临时找到那个健身博主应雨甜公开在博主账号上的助手电话,让那位助手替你录的音?”
这些前卫的名词从余悯嘴里说出来,有一种荒诞感。
“次长,您也关注了应雨甜的账号?”
“本来是没关注的。”余悯敲着手机屏幕,“现在关注了。”